李湘莲无语住了,“你是不是忘了,现在国情如何?如果真如你所说,学医对我而言是一条康庄大道,我怎么一直没找到我的存在价值?”
这明显是个悖论。
他口中所说的厉害,有能力什么的,一定与她设想的不一致。
他们二人,目前出现了分歧。
李湘莲需要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小黄在那里支支吾吾的,竟然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被逼到极点,他只能吐出一句,“反正你听我的就对了,你绝对不能放弃学医。”
在她的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小黄说这句话时的神情。
特别的严肃,不像是随口而说。
她决定,还是稍微的学一下医术,却没放弃学习其他的东西。
鸡蛋怎么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万一出了什么事课就得不偿失了。
她给自己设置一个严格且又苛刻的计划。
因为空间与现实世界存在一定的时间差。
她决定,大多数时间都留在空间里面。
这样的生活没过多久,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两者之间的时间差越来越少,李湘莲留在空间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她自制了一个沙漏。
果不其然,她果然没有感觉错。
她说不出什么道理。
树叶有专攻专业的事,当然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小黄被她寄予厚望。
他正天真烂漫的在空间中游玩,突然感觉背后一阵恶寒,似乎被某个人盯上了一样。
神兽的感觉,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预言。
他立刻察觉到不对劲,然后想要自救。
奈何,李湘莲借着两个人曾经签订的契约压制他。
小黄无奈,只能缴手投降。
“主人,有话你就直说,要是在无锡,我可能会误伤你的。”
她咳嗽了一声,努力装出一副严肃来。
“你快对我说,为什么空间与现实世界的时间差越来越短?你是不是又有什么瞒着我的?”
小黄听见这话大声笑了起来。
“若真是如此,对咱们来说可真是好事一桩。这代表,这个空间一直在慢慢地接纳我们。我们这段时间兢兢业业,总算是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就这样?
“可是时间差趋于稳定,我看这些农作物的收成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小黄不满的斥责道:“主人,事到如今,你还想受到什么影响?这对咱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而且,谁说这些农作物是依靠时间成熟的。”
他上下看着她,看着她浑身直发毛,觉得哪都不对劲。
他越看她,越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主人,这对咱们来说是好事啊。”
到底为什么是好事,他又为何表现得这么开心,李湘莲一概不知。
可这一定不会危害到她的利益,甚至会给她带来十足的好处。
想清楚这背后的种种,李湘莲也不愿意与他们多计较。
只是,之前设置的计划明显已经不适用了。
她需要依照自身情况重新设立。
新的计划拿到他们面前,除了小黄表现出不忍和心疼,黑影直接叫她完全砍去朝廷的事务。
“这花费了你大量的精力,但并没有给你带来十足的好处,我劝你拿掉这些,再重新考虑一下。”
辞掉朝廷的职位,然后把精力全都放到这边。
说实话,这从来不在她的设想当中。
“你如今只是非常微不足道的一个官职。将来的晋升渠道,我看也没有。所以,这样一份并不能给你带来好处的官职,甚至还耗费了你大量的时间精力,你为什么要牢牢的把住不放?”
她想要说些什么来反驳他。
然后悲哀的意识到,他说的竟然是对的。
“你如今也算有钱,甚至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缺钱。因为钱财这种原因,去做那样的事,在我眼中是最不值的。”
她想要给自己找到一个支持。
四处看去,却发现所有人都觉得她做了一件错事。
哪怕是小黄,也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呢?
这个朝代,只有一步步地走到最高点,才能为自己发声。
她我相信所有掌握权力的人。
没有足够严苛的监察机构,官官相护是多么寻常的一件事。
随着她发展的越加壮大,未来一定会出现利益相驳,然后她就如同一颗废子。
“我既然有机会走到朝堂之上,与这些男子一较高下。那么我一定会叫他们知道,这世上的女子,从来都没有他们想得那么弱小。”
她信奉男女平等。
男子能做到的事,女子为什么做不到?
她愿意成为一把利刃,刺破这个脓肿,叫里面的血水大白于天下。
天下的女子需要一个理由,需要一个信仰,告诉他们女子照样能够活出一片天。
“可你如今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官,哪怕做出不凡的政绩,最后也不会对女子的地位,有任何改变。”
她点点头。
“我知道。难道因为未知就不去做吗?正是因为未知,因为艰难才更要去做。”
她灿烂地笑着,阳光撒在她的脸上,叫她如同天上的仙子一样。
“这个世道,不管是对女子还是对男子都不容易。当然,女子更加的艰难一些。”
她说:“我知道自己是在做一件没有希望的事,也知道大概率会失败。可或许因为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未来能叫更多的女子觉醒,叫他们活得精彩。那就够了。”
黑影暗骂她傻。
说了那么多话有什么作用?
说到底,一句话足以概括。
我知道现在艰难,未来同样艰难,但我依旧坚持在这条路上。
说也说不通,骂又不敢骂。
他们看了彼此一眼,然后默默地垂下头去,再也不就这件事发出任何的言论。
热血再热,现实会叫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天真。
所以没必要给她泼冷水,只要看着她是如何的摔跟头,受挫也就够了。
李湘莲可不知道,自己从那天起,就被打上一个傻子的名号。
在她面前,当然没有人说这样的话了。
可是背地里称呼起她来,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骂她是个傻子。
胡二偶尔觉得烦闷,觉得现在的一切实在叫人讨厌,就忍不住对她吐槽。
“你说说,明明事情有这么多,怎么就不知道多找几个人?哪怕只有一个,能够帮咱们分担一下,咱们都不至于这样累。”
胡二累吗?
他自觉自己做了特别多的事,喊苦喊累那是应该的。
李湘莲与禹嘉玉对视一眼,不就此事发表任何看法。
累就累吧。
他只要不给他们惹麻烦,那就十分的好。
胡二最近确实勤劳了许多。
他与家中闹别扭,家族你想做出放逐,不想管他任何事情的姿态。
甚至还偷偷地嘱咐下去,在公务上,不要对他进行任何的照顾。
这也就导致,原本闲人一个,悠哉自得的胡二,不得不处理大家正常量的工作。
可他悠闲惯了,还是第一次处理。
大司农下了死命令,不管他做得怎么样,至少不能落人口舌。
因此,他一个从来不工作的人,忽然要面对繁忙的工作可不是有些受不了。
李湘莲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禹嘉玉不动声色地转了下自己的手腕。
他虽然表现出一副热爱工作,也确实在努力。
可是,他什么都不会啊。
大司农难得遇见这么个好机会,想借机把他踢出他们的队伍。
谁愿意养一个整天无所事事,只会惹是生非的人?
就算这只是一个闲职,不需要他去做什么那也不行。
作为他的好友,李湘莲与禹嘉玉这段时间是费尽心思地帮他掩饰。
漏洞百出的文件,在交给上司过目之前,他们总会自己先看一遍。
出了错,那就要查漏补缺加以改正。
要是指出他哪里做得不对,他是会甩脸子的。
而且,因为面对这么多的工作量,他最近有些想辞职。
从他话里话外透露出对青楼的向往,李湘莲这段时间真的是费尽心思在帮他。
孩子已经不学好了,万一染上吃喝嫖赌这种不好的行为,她可真的会感到为难。
因此,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李湘莲他们真的很努力的在帮他。
看他还吐槽,那就吐吧,还能掉块肉吗?
胡二只说了两句就不说了。
“我只是觉得奇怪,大家都长着一个脑子,怎么你们那么轻松就能做到的事情,到我身上就显得那样难呢?”
胡二沮丧的垂下头去。
茶水就放在桌子上,他一杯又一杯的痛饮,借茶消愁。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两位朋友在背后为他做的事?
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子,曾经学过四书五经,读过大学的。
他自认为脑子不傻,只是觉得无趣,没有用心去学。
再说,文件到他们手上,总是要过一段时间才会送出去。
都这么明显了,他又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越发的挫败。
禹嘉玉看在眼里,叹了一口气。
“我觉得,你就是很长时间没有接触到这种事,学得多了做得多了,将来一定会迎刃而解。”
真的这样吗?
他眨着一双水眸,抬起头来看着他。
要他承认,自己在某个方面做得确实不好,真的是太难了。
他宁肯辞职,都不愿意向别人低头。
正是因为知道他性情如此,李湘莲才不愿意帮忙。
禹嘉玉难得的脑子开窍,知道有些话不能说的那样直。
“我在工作中还有许多不懂的,恐怕要劳累你多帮帮我。”
他立刻臭屁起来,“咱俩之间的关系,何至于把话说得这样疏远。不说别的,只要你需要,我一定会帮你解决这件事。”
李湘莲眼看着解决了一个难题,她也就把心死都放到自己的晋升路上。
黑影为何说她做这件事毫无意义,只看这个朝代的组成也就可见一斑。
世家在上层,形成垄断。
对于贫寒的农家子来说,除非入赘,或者彻底投靠某个党羽,否则绝对没有任何出头的机会。
官场上的学问可打了,他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想要重新适应,还要花费许多的时间精力。
何况,官场上抱团成性,两眼一抹黑踏入官场,未来会遇到什么样的事,谁又知道呢?
李湘莲与之间没有根基,没有背景的农家子,可以说处境,毫无差别。
甚至,她现在的处境要更加的艰难一点。
这个国家在风雨中飘摇,受过许多苦难,居然还能算稳定?
那么她脑海中,那条想要建功立业,借着乱世打下一片事业的想法,彻底废了。
她不得不从长计议。
唉!究竟怎么建功立业,又如何能够提升女子的地位,这对她来说是现在最难的一件事。
终究是她,位卑力薄,使不上力气。
京都最近热闹了起来。
去年因为种种原因,科举取消,后来又开文恩科。
今年总算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来自各地的学子齐聚一堂,预备今年的科考。
外界那么热闹,她坐在那里只觉得蠢蠢欲动。
就连空气中都带着喜气洋洋,都叫人觉得十分开心。
大宝小宝难得趁着这个时间外出。
钱老爷修理过钱程,终于还是找上了她。
这次出来,怎么可能只是为了自家臭小子?
他已无大碍,虽然担心,心疼,那也不至于为他跑这么远。
这话虽然粗,理却不粗。
他搓着手,“听说,你知道那土豆该怎么种?”
她恍然大悟,早就感觉到,他这次过来目的并不纯粹。
只是,钱程遇到那样的事,家中感到担心,一时慌了手脚也是有的。
她解释:“话却不是这样说的。我不能出手干涉这些事情,恐怕要叫你失望了。”
钱老爷连连摆手。
“我这人没什么能耐,也只是听见钱程对我说这才知道。不管你想或者不想,这都是你的事情。想来钱程之前说过,要把土豆种到我的地里。他在信上说的天花乱坠,我确是不相信的。”
可他又说,“可是这孩子难得求我办成一件事,我愿意信他一次。”
她看着钱老爷。
从相识到现在,他一直很尊重他每一家,很尊重八里村的所有人。
这一点,至关重要。
因此,她笑着与他谈起了生意。
恰逢学子进京,哪怕他们家没有读书人,钱老爷也决定看完这里的热闹,再返回家中。
他甚至还带着几个孩子一起去看热闹。
夫子已经解决了家中的事情,回来教学。
这次回来,他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
仍旧打起精神,检查孩子们的功课。
果不其然,钱程的功课是做得最差的。
只是做得差也就算了,那是肉眼可见的不上心。
夫子点出他的问题,他还不愿意听。
当着弟弟的面,被说的一文不值,叫他还要不要脸?
他又不敢顶撞,可怜巴巴的站在那里,委屈极了。
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钱程就是那只被杀的鸡,剩下的两个孩子就是被吓的猴。
乱花渐欲迷人眼,京都实在是太繁华了,他们每天玩的乐不思蜀。
刚刚给他们放假,叫他们玩耍。
这都开学了这么久,可是他们还没有收心。
只要一想到这点,夫子就觉得生气。
家事与学生不听话纠缠在一起,他只觉得今天的心情有点暴躁。
钱程什么都不知道,正好撞到他身上。
在外面罚站,过往的孩子们用好奇地眼神看着他,他只觉得尴尬极了。
钱老爷刚刚谈完生意,回来一看自己的蠢儿子居然被罚站。
一问得知,他功课做得不好。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头来,他越发的生气。
“你说说你,一天天的,除了给我闯祸,还能做点什么?”
“我花钱请夫子来教你,不求你学的多好,至少让你认真对待。就连这点,你都做不到吗?”
他怒目而视,眼神中满是对他的气愤。
他四处寻找趁手的工具。
这边的屋子,袁牧每天叫人过来打扫,那是一尘不染,连根树枝都找不到。
他索性脱下自己的鞋子,掂量了一下,冲着他狠狠的打下去。
钱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们听见动静,赶紧出来。
就见钱老爷一边打,一边骂。
“我总以为,你受了那么多教训,怎么着也该长点记性?可是你呢,从来不知道为人父母的这片苦心。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你,好叫你知道你错的有多么离谱。”
大宝赶忙上去护他。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您这样打他,您就不会觉得心疼吗?”
小宝跑到钱程面前,“哥哥,你快认个错吧。认错了,老爷就不会打你了。”
他倔劲也上来了,就是不肯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