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混入其中

“是三哥让着五弟，哈哈~”白衣男子面庞清俊，笑容在冬日暖阳下分外爽朗。

“喂！那边的女子是何人？怎么如此无礼？！”那年龄最小的女子瞧见了杜四妹。

杜四妹停住步子，她就好奇多看了一眼，这也犯了宫中什么规矩吗？

莲花脸色一变，连忙朝着三人行礼：“奴婢见过三殿下、五殿下、八公主！”

原来全是皇子公主啊……杜四妹暗暗想着，想要当场挖掉自己的眼珠，看什么不好，偏偏去看他们，自从她嫁给了徐舟衣后，她可是随时谨记不要惹麻烦！

“民女杜四妹，见过三殿下、五殿下、八公主。”

八公主今年十三，声音还有些奶气：“宫外来的？”

“是，民女宫外来的。”

“你方才在笑什么呢？”八公主双手环抱胸前。

杜四妹扶额，自己就那么偷偷一笑，这小丫头片子眼睛也忒尖了吧！

“民女瞧几位生得好看，所以不禁心中愉悦。”杜四妹暗暗给自己的回答打了满分！

“呸！我明明看到你脸上是嘲笑！”八公主不依不饶。

五皇子上前道：“八妹，算了，她一个民间女子，又怎么会嘲笑我们呢？”

八公主嘟嘴道：“五哥！！！我真的看到了！否则我也不会叫住她！”

杜四妹百口莫辩。

莲花在一旁额头冒着汗也不敢说话，好像很是惧怕面前这三人。

年纪稍长的二皇子上前一步，直直看着杜四妹：“怎么，莫非姑娘你对投壶有所见解？”

杜四妹直言道：“见解不敢当，只是民女也酷爱投壶，所以见殿下们玩得欢乐，这才多看了一眼。”

八公主恶狠狠道：“哼！谁允许你看了！来人，把她眼珠给我挖出来！”

杜四妹诧异无比，挖眼珠？！怎么就看一眼就挖眼珠？！这公主未免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她看向身旁的莲花，莲花视线躲避，根本不敢多说一言。

我……杜四妹心中暗暗骂人，她什么也没做就要遭罪了？！

“公主，民女做错何事了？”杜四妹直直看向八公主，她现在突然有些后悔成亲了，因为她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做任何事情，她的一言一行，都得考虑到两个家族的安危……

“对，你的性命安全最重要，至于陆金隅那边的消息，就有多少，算多少吧。”陆天宇立刻补上了几句，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越来越不想让章岩去做这件危险的事情了。

章岩对他如此的真诚，可陆天宇却一直把他当成一个可以活动的工具在使用。章岩把他当成了朋友，恩人，可是他却……哎！

“好，那咱们就这么定了。”章岩没注意陆天宇的后悔，双手掌心在一起拍了拍，意外的很兴奋，“不过我这一去陆金隅那边，可就不能保证什么时候一定能回来了。陆天奇这边的毒伤还没有处理好……你在这等着，我把后续给陆天奇解毒疗养的方法和药方都写出来，你们照着上面说的去做就行了。”

很细心的帮陆天宇把这些后续的事务都准备好了之后，章岩稍作休息，趁着天亮之前，又转到了被陆金隅控制的地方，混入到了低阶的外门弟子之中。

“只是按照人数势力来看的话，陆金隅在玄武门控制住的人，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多。只要陆金隅隐藏起来的实力不是很多的话，这么算下来，他应该势力不比陆天奇来的强。”

天亮之后，章岩熟练又顺利的以低阶弟子的身份，混入到了陆金隅这方的厨房里面。他一边百无聊赖挑些烂菜叶子，一边盘算思考把陆金隅这边的状况都给牢牢的记在脑中。

虽然章岩现在做的这些饭菜，都是给像他这样，依附站队在陆金隅这边的底层弟子吃的，但未免也太差劲了吧。

看着眼前满满的装了一筐，却也就能挑出一半左右能吃的青菜，章岩摇头晃脑的叹气，“这些菜也太糟糕了，就算我们是低阶的弟子，就活该吃这种菜吗？玄武门在外面那么多的田地房产，还不至于就穷成了这种样子吧？”

章岩故意抱怨的声音很快就传到旁边其他弟子的耳中，他们全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眼神齐刷刷的盯着章岩，全都是又意外，又害怕的样子。

“都是兄弟，你们就算这么看着我，我也还是一样的话。”感觉到了身边人注视着的目光，明白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章岩说话的语气更是不服气了，打算更深一层的吸引这些人的注意力，“这里就只有我们，一切的事实都摆在眼前的，难道还怕人给说出来吗？我是真的有点不服气，我在没有入门修真的时候，在外面，好歹也是有点身家的人。不能富甲天下，也是吃穿不愁啊。结果现在入了玄武门的门，突然就变成人下人了，要不是为了一点修真的理想，还真不想来受这份苦。”

章岩一番十分真诚的牢骚让周围几个人的心都受到了一些触动，章岩的这些抱怨猫他们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

现在早就不必比从前了，各个门派世家需要实打实的用血用命去拼杀，从而得到一席之地。在最初的底盘划分结束之后，各个门派都已经成型，再也不是敢打敢杀就能进入到心仪的门派，然后一步步的进入到门派的核心之中。

如今各个门派收弟子最在意的，除了需要天资聪颖，也还要家里有点底子才可以。毕竟他们是修真世家，不是乞丐少年收容地，连个像样的温饱都没有，还想妄图修习玄功术法来改变命运，早就不是那个时间了。

因为这些大家都默认的不能说的规矩，各个世家门派，再挑选最基础的外门弟子的时候，也都是从非富即贵的人家进行筛选。就算是已经落魄了许多的玄武门，在挑选弟子的时候，也要特别的注意家世如何。

就拿现在跟章岩一起在厨房里忙活做事的众人，没有一个是清贫之家，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来历的。来玄武门修行，除了极少数真的希望能得到一个结果，剩下的无非就是来镀个金边。日后俩开玄武门回到家乡的时候，也可以用曾是修真门派的修士来光耀一下门楣，有点面子。

他们这些公子少爷，在家里个个都是油瓶倒了也不扶的性格。来到玄武门之后，也都是大失所望，要不是因为立刻掉头打道回府的行为更丢人，他们可能老早就离开了。如今能委委屈屈的留下来干粗活的人，勉强也算是意志坚定，对未来，对玄武门抱有一点点幻想的。

但再美好的幻想，终究都是空虚的泡影，碰都碰不到。幻影刚被戳破的泡沫之后，他们能切实的摸到手的，就只有眼前这些黏腻腐烂的菜叶了。

若是没人戳穿，大家一起在欺骗自己的话，这日子也还是能够勉强的混下去。可是现在，章岩肆无忌惮的把一切都挑明了的话……

众人面面相觑，不由自主的，手上的工作全都慢慢的停了下来。

这种挑拨离间的话，煽动性的语言，章岩用的不知道有多熟练了。感觉到周围人身上的氛围，他们脸上一阵阵变化的表情，章岩就知道他计划里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接下来，只要引导着这些人说话，说的越多越好，章岩就有机会从中提取到一些有关陆金隅的消息了。

这些套路什么时候该怎么做，该说出什么样的话，该用什么样的语气，章岩都不能再熟练了。要不是对这些事情做的多，十拿九稳，章岩也不会这么简单的就答应了陆天宇。

“咳咳。”章岩咳嗽了几声，当做是暗示众人潜意识的信号，“虽然大家一句话都没有说，我也都知道，都明白，你们是怎么想的。咱们的背景，想法都差不多，我忍耐的觉得委屈的很，我就不信，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那么坚韧高尚，一点抱怨的心思都没有。大家还没修炼成真神真圣呢，会有不满丧气的想法，岂不是很正常？”

“这位兄弟，你……你说的真的很对。”在章岩诱导暗示性极强的话语下，终于有人被彻底的勾起了不满和怨念，开口说话了，“想想从前，我也算是郡县中的人中龙凤，文武双全。走到哪里都是被人尊敬讨好的，现在到了这……”

那个最先说话，手上帮着一条红绳的男人看看手上老旧的菜刀和他正在切的东西，满脸的哀伤和不满，“到了这，本以为能志得意满的修习法术，为自己光耀的人生更上一层台阶。谁能想到，往上走的台阶还没看到，就先一路坠落到谷底了。要是为了练习切菜做饭，谁还用花这么大的气力，抱那么大的希望来到找玄武门？这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说完这些，红绳男干脆把菜刀往案板上用力的一砍，刀子深深地嵌入到了菜板之中，立在了中间。

“兄弟们说的都太对了！在这里的人，谁还没个来历，谁还没有个像样的背景了？都是自己家乡里出类拔萃的人，到了这，就全都跪下成了人家的洗脚婢，整天端茶倒水的伺候人，什么心气意志也都消磨的干干净净了。就算将来运气好学到了点术法，到了那时候，我们也早就不是当初的我们了，这点术法，能有什么用处？”

随着众人真情流露的话语，越来越多的人参与了进来。章岩一边继续应和着众人的话，一边适当的在其中加上几句，挑起更多人的不满，让他们把更多更真实的话给说出来。

“其实，大家也没有必要抱怨成这样。”在很后面的一个地方，一个似乎没有受到众人议论的影响，依旧在平心静气的烧水添柴的人镇定的说道，“我们的状况会弄成这样，只是因为正好赶上了玄武门的特殊时期。等上面的神仙打架结束了，玄武门未来门主的位置归谁被彻底的定下来，现在的日子，必然很快就会结束了。”

不好！

听到那人平平淡淡的话语，章岩忽然本能的眉头一跳，预感到了一种药坏事的味道。

有次预感之后，章岩立刻用最小幅度侧过了身子，边听边看，他有一种感觉，也许他刚才苦口婆心所做出来额努力，将要全部消失了！

“玄武门这么大，这么有历史的一个门派，难道还真的会浪费人才，把所有初入门的弟子扔在这里当伙夫吗？这是不可能的。”那人慢悠悠的站起来，又从旁边捡了几根柴火，“而且，大家如今会站在这里，不就是为了日后能给自己，争夺一个更好的机会吗。这其中的关键，还用我详详细细的说出来吗？”

烧火人这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他前面说的，都是近乎安慰人的废话。可是这最后的一句，就很意味深长了。

这边是陆金隅的地盘。

陆金隅正在跟陆天奇争夺玄武门未来门主的位置，按照正常的状况来说，所有玄武门的弟子，在陆门主没有露面的情况下，所有的门人弟子，都要无条件的服从于陆天奇这个名正言顺的代门主的命令。就算陆金隅突然跳出来，想要跟陆天奇争夺地位，他也是没有任何道理站不住脚的。玄武门的其他人，根本就不用理会陆金隅的话。

如若不是这些人本身就动了想要快速上位的歪脑筋，离开陆天奇的阵营，投靠了陆金隅，期待在他掌权之后能够快速三级跳，在玄武门有一点地位，为什么要在这里呢？在陆天奇掌管下的普通的，正常的玄武门初入门的弟子，可是都被前辈们照顾的好好的，根本就不用做这些仆人佣人才做的事情。

归根究底，他们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狈的样子，还不是因为，他们本身额贪婪，想要走捷径，才会弄成这个样子吗？

只是这些话说出来，就等于把在场所有人的脸皮全都撕了下来，大家都没脸面对身边的人，这么尴尬，有谁会愿意呢？

的这番真实且难听的话说了出来，在场众人也都无话可说了。他们是为了将来能够快速得到想要的好处和地位，才会依附在陆金隅的身边。如今落到了这个下场，难听点说，完全就是咎由自取，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同情的。

“……算了，我们还是做回我们该做的事情吧。”最先不满的红绳男被说的一句还嘴的余地都没有，他低头出神了一会儿，又费劲的把被劈进菜板上的刀子给拔了出来。菜刀在磨石上蹭了几下，他有默默无声的切起了青菜。

这个闷不吭声的烧火的人，还真有两把刷子啊！

经常混入到别的门派打听消息且一直都很成功的章岩见到这一幕，不得不对那个语气平淡的人佩服了起来。他刚才找了那么多的理由借口，费了那么多的口舌情绪，好不容易把大家的负面情绪全都调动了出来，可他不疼不痒的几句话，就那么轻描淡写的把局势给扭转了过来。

章岩知道现在就算他再这么游说调动言语，也不会再引的大家跟他一起埋怨抱怨说陆金隅等人的不好了。

解决争端于无形之间，这个男人，真的很有点本事。

难得的失败了一次，章岩倒也没气馁生气，而是跟周围的人一样，像是被说中心事羞愧不已的样子，不再言语，勤勤恳恳的干活，仿佛他从来就不是挑起争端的那个人，一切都跟平时一模一样。

好不容易把一筐烂菜都分拣的差不多了，在厨房混了大半天，章岩感觉他从这里大概不会再有机会能收到他想要的消息了，端起半筐不要的垃圾，就准备借此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再看看。

“咦，你这就走了吗？”背后有人远远的叫住了章岩，章岩回头一看，居然就是刚才平息了众人的抱怨的人！

那人边靠近章岩边卷了卷袖子，很和善的样子在跟章岩说话，“这筐里面的垃圾才只装了一半，你就要去扔，一来一去的这也挺浪费时间的。不如等这里面的垃圾装满了，再去扔怎么样？还是说你的体力稍差，这里面的东西装的太满了，你就弄不动了？”

这人说话一分挑衅瞧不起的意思都没有，依旧让章岩嗅到了一种不太对劲的感觉。章岩看了他几眼，依旧没有把手上的筐子给放下。

“这里面的东西烂有点过了，等会天也热，等它们烂的过头了，那味道，可不是什么人都受得了的。”章岩和自然找着理由，“这里的通风不好，聚在这里的人又多，我觉得还是提前把这些不适合放在这里的垃圾给弄走比较好。”

“嗯，你说的有点道理。”这人点点头，径直的走向了章岩的方向，很和气的对他说，“那我就陪着你一起去吧，两个人也有个帮手。”

这可真是个笑话了！虽然他们这几个人都是刚入门不久的初级弟子，但要是连半筐垃圾都需要两个人一起才能处理好，那他们岂不是成了比普通人还要废物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