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世女!”齐刷刷跪了一地兵士,华仪眼前全是束起的发髻——军队里无论男女都束着头发,老晓瑜这时候倒是知道维护皇室颜面,叫了起。
这帮当兵的站起来,观战台一下就被活力占领了,站在华仪下边这些养尊处优的谍北港官员彻底沦为干瘪阴沉的背景板,局促是这帮年轻的兵士网住他们的渔网,被网住的官员和在渔网里挣扎的鱼没什么两样,既不好看也不好闻,还被终将死去的恐惧按住了鳃。
这么说没什么不对,对于在这片大陆生存的人族——不论魔族、妖族、影族、神族、姝族还是炎族——死亡是从不再年轻开始,他们的生命不是逐渐凋零的过程,长达几十年的盛年,突如其来的衰老是死亡的寒潮,不少人活在这种恐惧中。
华仪年岁和这些士兵差不多,所以她在上面一众凝滞的官员中显得格外光彩照人。这些当兵的小年轻虽然没察觉到上首官员的凝滞,倒是能感受到世女的夺目,他们把这归结为世女是天潢贵胄。
“各位都是妖南未来的栋梁,妖南千里海防尽付君手,今日本君见识了妖南海军的实力,待本君返回南都,定将所见向女皇禀报,倒是姑母没见着,不然我又得被扔去武场吃沙子”华仪声音清越,还带着些固有的不着调,立在下面的兵士有心潮澎湃的,也有忍不住笑的,只有老晓瑜气得要死。“本君今日代南都行赏,卫姌看赏!”
卫姌把刀垮好,从老晓瑜手里接过写好的绢布,冷声念着封赏。先是赏了参加检阅的兵士,每人赏了一套魔族锻的轻薄甲胄、上等元石百块、观海兽一头、玉带一条,几位军官提了一级官位;又赏了督造官员一人一箱元石、两盆临水松盆景;几个捐了钱的商户赏了南都官府的牌匾、还有女皇亲手题的对联;登记在册的造船工匠和劳工一人赏一个月的工钱。这赏不薄,众人喜气洋洋地跪下来接赏,讨喜的话说了半箩筐。
这边念完封赏,就有一层一层传话的把天家恩泽告知四海。观战台像是欢乐的中心,外面的民众一圈一圈的欢呼。
欢呼声中蓝队的队长迫不及待的请求世女裁决这场演习。“说来惭愧,本君尚未参与过实战,兵书也没摸过几次。”华仪垂着眼睛说,“若是姑母在这儿必然能裁决。”
“世女过谦了,这帮兵也没见过血,有的连字都不识的几个,自然是信服世女的裁决。”城主笑得灿烂,讨好写在脸上。
“南都说书的说过糊涂人裁事,本君和小云候听的时候只觉得有趣,没想到今儿个轮到本君身上了。”华仪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把折扇,摊开扇面倒生出几分风流气,“这样吧,本君想着咱们的海军只管杀敌,不论什么法子,只管叫来犯的贼子有来无回,吓尿了裤子才好,这么一个威风凛凛的队伍要有个好名字”
听到这儿跟着华仪来的属官眼皮跳了一下,这世女说得都是些什么话,也不知她这么多年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幸好这位还有一张脸和仪态过得去,这会子又要赐名,真要赐出来一个贻笑大方的名字,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几个年轻的属官想到妖北的那帮贼子笑话南都的样子额头的青筋就往外蹦。
“世女说得有理,”到底还是老司礼陈天方处变不惊,拄着拐杖站了出来,冲着正在思索名字的华仪行了个半礼——他已经过了壮年,资历老的女皇下令可以不用行礼——华仪示意他不必多礼,“老臣想着‘铮海’一名就好。”
“这‘铮海’可有什么来历?”城主到底还是惦记着巴结华仪,这世女提出来赐名,哪能让一个臣子捷足先登?
陈天方几十载宦海沉浮,格局那里是城主能比的?陈天方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倒也没难为成天逃学的华仪,“‘铮海’是文帝时昌邑亲王的妖兽,昌邑亲王当年还是郡王时奉命镇守谍北港,姝族和妖北的联军打过来,只剩她带的那只船队和铮海这只妖兽,双方鏖战三天三夜,最后援军赶到,全歼了敌军,可惜铮海受了重伤,没多久便去了。”老司礼说到这儿,华仪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段,她们家的埋骨堂里昌邑亲王的万年木名牌下有两块妖兽的断骨,其中有一块是海兽的,原来是这么一段。
“老司礼的学识自然是好的,”华仪免了这么一个动脑子的机会,自然是高兴得不行,“昌邑亲王是文帝的亲妹妹,也是征战沙场的悍将,用她的妖兽命名观战台下的海军再好不过了!一事不劳二主,老司礼再亲手题一副字给‘铮海军’。”华仪自知一手烂字拿不出手,干脆把事情都推出去,这会儿她也腻了,只想着回行辕歇上一歇。
陈天方早年在书房教过华仪和华佑读书,知道这两位一个是病秧子,一个是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心里叹了口气,只希望女皇活到华佑或者华仪生个孩子,好好教导着,不过他心知自己看不到那天了,眼下自然是应承着这些差事,决计不让华仪写出一手烂字丢人现眼。
“既然‘铮海军’已有了名字,这批新造的船和兵士统统划归到铮海军治下,由南都来的统军河谍北港原有驻军统军管理。现在各位都是这铮海军的兵士,互相讨教以后在战场上才能配合的天衣无缝。”
刚才还群情激奋的蓝队和绿队听了这话纷纷应是,黄队自然没什么说的,一起跟着谢恩了。谍北港的统军只听说过华仪有些荒唐,见今天华仪没裁决出自己手下这些人的胜负反而强调军队配合倒是松了一口——毕竟生了嫌隙的队伍上了战场可就是一把散沙——想来这世女倒也不算傻,就是年纪轻说话行事肆意了些。
华仪倒是不知道底下跪着的人里有些对她的印象好了些。到这个时候检阅已经完事了,华仪的仪仗开始往回走。
看热闹的人倒是热情不减,对着坐在沉血兽上的华仪欢呼,有的还在行礼。队伍到了祁欢附近时气氛达到了高潮,说来也是孽缘,祁欢敏锐的五感比祁欢的理智先捕捉到了涌动的杀意,她的身体比她先做出反应,做出了防御和预备攻击的准备。仪仗上的卫姌一直留意着人群,祁欢一动她立刻就发现了,注意力随即被祁欢吸引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窜出来五个持刀的人,身手敏捷,行动利落,一个呼吸间就有一个窜上了仪仗上,卫姌连剑都没来得及抽出来,左手先去拉没反应过来的华仪,右手连忙去抽剑。华仪被拽离了原位,那刺客扑了个空,这一下就来不及了,卫姌把剑抽了出来,把华仪护在身后。华仪这时候倒伶俐,把垂幔扯下遮住了弓箭手和其他刺客的视线。一时间仪仗上面的卫兵只能听见上面的打斗声,闻见的是被解决的刺客的血腥味。
卫姌是武将世家出来的,那刺客专修刺杀,哪里是她的对手,三招就被捅了个大窟窿,卫姌刚要把他扔到仪仗下面,就看这毁容的刺客喉头一滚,然后七窍流血,当场毒发。
几乎就在这个刺客咽气的同时,师乌让三叶带着祁欢赶紧回营地。祁欢和三叶在周围人的尖叫中匆匆离开,这么一场热闹事还不知要如何收场。
【作者题外话】:我知道!我知道!我上周欠大家一章!可是这章卡了三天!这周尽量给大家补上缺的那章!(补不上就欠着吧)
这章又名《保镖访谈录:不要被半蛟转移注意力》《我虽然荒唐,但我是个好世女》《围观群众:我的嗓子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