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这会儿日头西沉，白日凉爽的湖泊有些寒凉，索性这园子里甚少来人。祁欢顾不上惊讶跟着么初宵七拐八拐地了湖边的乱石林里，这里被王老板请的工匠布置的颇有野趣，总之一般人容易迷路。么初宵显然是最近习惯了这路，虽然有些犹豫，总归是没出岔子。钻进一个山洞，祁欢留心着，没进去，等她再去瞧人已经不见了。

说来这么初宵和祁欢只算得上萍水相逢，可祁欢吃了些亏，总归是长了些心眼。么初宵和那个在三聚斋同王老板在一处的么大人长得相像，祁欢注意到这点，保不齐这王老板也认识这个人，祁欢犹豫了一会儿，妖识实在是没捕捉到周围有什么异动，一个猫腰便进了山洞。

山洞估计是王老板这个家资颇丰的商人打哪买的整块山石带的，倒是没什么人工开凿的痕迹。祁欢转了转，到底没看见有什么通道让那人离开。她转了转眼睛，倒是先把爪子化出来一只。细细勘察这山洞，祁欢不是什么细心的人，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才找到这不大的山洞里有两个凹槽藏在一把绿藤后面。

祁欢的黑蛟指尖扒开那遮盖的绿藤，碰了碰那两处凹槽，悄默声地在石壁上裂出来一个两人身的通道。祁欢瞅了瞅，没瞧出什么来，只能戒备着往里走，右脚还没迈进去，这愣头青难得聪明了一回，从储物阵法里掏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大龟石，卡在门口，又扔了个小阵法——当然是叶阳扔给她的——在山洞里，这才放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这通道倒不像三聚斋那样典雅富贵，只是在通道两侧用铁钉顶了几盏油灯兽，味道很不好闻，祁欢屏住呼吸拒绝吸入这种呛人的味道。脚下也快起来，这通道是斜向下的，坡度倒是不大，越往下走越寒冷，那钉在墙壁上的油灯兽也被冻得半死不活，嘴里的吐出来的火苗都弱了。祁欢性喜寒凉，也不免打了个冷颤，搓搓胳膊往下走。

这路长的很，到后面墙壁上都挂着薄薄的霜，祁欢想到上面寒凉的大湖，猜测这地道应该是通往湖底。心里颇为自得，以为自己抓住了王老板的小辫子，等拿住了那个唯唯诺诺的王老板，还怕师乌不告诉自己黄钺的下落？

想着这等美事，祁欢看见了道路的尽头，入眼却是白茫茫的一片冰原。半蛟眨了眨眼睛，心下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测。她倒也乖觉，没冒冒失失地钻出去，猫着身子观察情况。

长在岚西的半蛟也是第一次见着冰原，以往只是听过叶阳和岚西的老妖精说过一两句，倒是因为是在岚西，难免有降雪，叶阳不就碎在大雪纷飞里吗？也正是见过雪，祁欢才能认出来这是一片冰原。

目力极好的半蛟瞧见冰原上正值黄昏，开阔处稀稀疏疏长着几株耐寒的植物，往远看是一小片寒松，倒不像地底的景象。祁欢眯着眼睛看着冰原，果然，隐隐约约有着阵法的轮廓盘踞在冰原下面。

要是师乌或是三叶在这儿都会生出警惕，逐鹿大陆上哪有这些懂阵法的，灭世之后，百族凋零，只有人族靠着抱团愈发兴盛。这阵法显然不是王老板一个老实本分的商人应该懂得东西，那这背后牵扯的人可就要掂量掂量。

可惜祁欢是头才来到尘世不久的半蛟，她倒是见惯了妖精和妖兽草石，元石塞了一整个储物阵法，自然见惯不怪，脑子里还是妖精那套打打杀杀的法则。

这愣头青还不知道自己正在妖南妖北的角力场上，还在找么初宵。这会儿冰原上翩翩飞来一对衔北鹤——翅羽幽蓝，其冠似血，抖羽成雪。这是那个摇头晃脑的黄鹂老头在祁欢和黄钺昏昏欲睡的时候说的。黄鹂一族喜欢教小辈读些妖精传下来的书，老槐树觉得让祁欢出去惹祸不如读些书，便把她塞进了黄钺的小班课。可惜那时觉得修炼无望的祁欢和本就桀骜不驯的黄钺没听进去多少，只有叶阳教课的时候才老老实实地听一些。没想到今天这点子知识还让祁欢用上了。

祁欢对这种岚西没有的妖兽不太熟悉，她皱着眉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所剩无几关于衔北鹤的记忆挤出来。依稀记得这妖兽是生在北地的？需要常年冰原，这谍北港自然不孕育这种妖兽，王老板养这东西做什么？

没等祁欢想明白，她就瞧见么初宵和那个么大人从一个小屋里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带刀的兵士。祁欢往后缩了缩，不想被发现。

其实这屋子是给么初宿送过来的两个鹤奴建的，王老板祖上积攒下来的财富让他挖这么个地洞不成问题，至于阵法和衔北鹤自然是么初宿弄来让王老板夫妇给他卖命的。么初宿带来的人在寒松林里扎营，都是妖北兵士出身，这点苦寒大家都习惯了，寒松林里倒是便于隐蔽。

祁欢还记着这么初宵身边有些能人和铸阳，倒也不敢直愣愣地把妖识铺过去偷听，只能耐心地等着。就见那么初宵眉飞色舞地跟么大人说着话，那个么大人倒是稳重，一点没被么初宵的情绪感染。

没等么初宵说完，祁欢就瞧见裹得能有自己两个大的王老板从小屋里钻了出来，站在单衣的么初宵两人面前显得更臃肿了。祁欢本来就是冲着王老板来的，咬了咬牙，想着自己不碰铸阳就行，悄悄地把妖识铺了过去。

估计是为了好看管衔北鹤，这小屋建的离出口不远，祁欢的妖识能覆盖到。祁欢听见王老板战战兢兢地说，“么大人，这么多人在我府上，吃喝总归引人瞩目，还有师乌”

“我们自己带了吃喝，不劳王老板挂心。倒是我们这些人住在这儿，师乌上门我们也能帮衬一二，王老板夜里也能睡个好觉。”么初宵这话说得不算客气，王老板本就所剩无几的勇气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候，那对衔北鹤中的雄鹤忽然展开了翅膀，鸟喙上下磕碰，发出“磕磕嗒”的声音，祁欢这才想起来妖兽对妖识颇为敏感，赶忙把妖识撤了回来。所幸那三个人没什么反应，但祁欢总觉得自己玩心思玩不过这些人，抱着谨慎的态度想着退出去。

出去的路祁欢走得很快，龟石卡住了石壁，祁欢顺利出了地道。

祁欢松了一口气，把阵法收了起来，刚想离开，就听见背后一个低沉的男声说道，“姑娘何不留下来喝杯茶？怎么走得如此匆忙？”

【作者题外话】：周一更新！话说收藏掉了，emmmmmm

本章又名《湖底下的秘密》《我有我哥撑腰》《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