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和木棉不明白为何魏清影会如此肯定,至少在她们的眼里,老太妃是个把面子看得比谁都重的人,要她如此作态,简直就是旷古奇谈。
“不过说起来老太妃也真是宽心,竟然放心的把玉嬷嬷派过来,我瞧着那玉嬷嬷一眼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作态,还指望她能探听到我们什么消息不成?”沉香把玉嬷嬷的茶杯收起,倒去茶水,稀奇的开口。
“我也瞧着她是个心直口快的,句句不离老太妃,对上小姐可说不上多真心实意,老太妃把她派过来,难道是想要她在这院子里犯浑,就算不能把小姐如何,也能让小姐烦好一阵子?”木棉同样不解,在魏清影的院子里安插人手,这不过是个公开的秘密,但但凡是有些心思的人物,都会选最得力,或是最好拿捏的,还要不起眼,有本事不让新主子怀疑。
这样看来,玉嬷嬷还真的是样样不中,该是早早被剔除的才对,偏偏她却到了一叶庭,着实奇怪。
“她自然知道玉嬷嬷最不适合。”魏清影语气沉着,将自己的杯子也递给了沉香待会儿拿下去一起洗了:“不过她知道,让敌人放松警惕,最好的法子便是先让对方自大。”
木棉心思细,闻言立马回过味来:“小姐的意思是,老太妃是故意的,故意让玉嬷嬷到一叶庭,让小姐看见玉嬷嬷这副作态,只会以为高估了老太妃,届时老太妃在暗,我们在明,她若是想要出手,到时候便是当头一棒!”
魏清影听见她的话,点了点头:“她知道我现在除了你们,不会相信任何人,那既然派谁都不会被信任,何必在浪费自己的心腹,玉嬷嬷不过是她院子里一个无关紧要的,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倒不如把她放到我这儿,让我以为她的心腹也不过如此,日后想要对付我,便也可以出其不意。”
她的目光落在茶壶上,上好的瓷器是边塞军营之中从未有过的,就是这新茶尝着也比边塞的温和很多,一如这儿的人,瞧着清淡,却都不是寻常人物。
“原来如此。”沉香笑了起来:“我当那玉嬷嬷一副跋扈的模样,还以为她在老太妃面前多大的脸面,原来最后到头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虾兵蟹将,差点被她迷了眼。”
“小声些,若是被旁人听见,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老太妃不是我们能议论的。”木棉谨慎的朝着沉香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门口的位置没什么人影,才松了一口气。
“木棉姐姐莫要担心,我虽火气大了一些,可也有分寸,知晓有没有人偷听的本事还是有的。”沉香得意的扬了扬下巴,见魏清影又扔来一个茶杯,连忙利落的接住,就听见魏清影悠悠的声音:“有备无患,这里不比边塞,说话都小心些,以后院子里的事你们一概别管,只管照顾我的起居便是,那些位置活儿,由着她们抢,他们闹。”
闻言木棉想了想,忍不住道:“可若是打起来了怎么办?”
深宅大院之中,有轻松的活儿自然也有脏活儿,谁也不愿意自己被分到敢脏活儿那儿去,要是见着魏清影不管,打起来闹起来,岂不是给王氏和老太妃一个责备魏清影管教下人不严的理由?
“什么怎么办?”魏清影一脸无辜:“我明明已经把分配活儿和管教这些丫鬟婆子的事儿交给玉嬷嬷了,这小半个月一路赶过来,染了些风寒,自是要安心养病。有祖母给我嬷嬷,我自然放心不会再过问。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乱子,那一定是那些丫鬟婆子生了熊心豹子胆对祖母有了异议,这等奴仆,不早早发买了,还留着做甚?”
她将手交揣在在衣袖里,盘腿坐在榻上,看上去倒还真的像是一团,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倒凭空让人觉得冰冷,白净的脸上还真的有几分病态的模样,可怜又柔弱。
木棉和沉香惊讶的微微张口:“……”
到最后还是沉香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果然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软钉子,小姐您可是拿过大刀的人,骑着马能翻好几个山头,回来依旧能快活得似猴儿,没想到要是真的装柔弱,您也有一手。”
木棉和沉香是魏清影的死士,却也是一起长大的,主仆界限颇为模糊,再者边塞人脾性多少带着几分不拘小节,这种说笑在三人之中也算不上奇怪。
果然,魏清影听见她这话指着人连忙对木棉道:“好一个小蹄子,木棉还不快去撕她的嘴?”
木棉笑呵呵的朝着沉香走去:“我到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说小姐是猴儿,那你是什么,难道还是猢狲不成?”
沉香见木棉不过做做样子,伸着脖子让她捏了捏脸,抱怨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不过是说话大声了点,为何每次都让我来演恶人,你们又不是没瞧见,方才那几个丫鬟听见我说‘想要被砍头丢出去喂狼,只管来求我便是’,脸都白了,天知道心里把我想成了什么样?”
“这是倒是好事。”魏清影嘴角含笑,很满意现状,戏谑的道:“你不是说瞧不起这宅子里的那些人瞧着你居高临下的眼神吗?今晚的事儿一传出去,谁都知道惹毛了你会被砍头丢出去喂狼,以后见到你,自然就会躲着你走了,更不会瞧不起你了。”
沉香张了张口,总觉得这话那儿不对,偏偏有说不出来,瞧见自家小姐笑靥如花,索性也不想了,哼哼:“说来也是,省得我以后心烦。”
“对了。”她好似想到什么,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之后才把手中的茶杯放下,走到魏清影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人呢?”
“什么人?”魏清影挑眉,明知故问。
“还能有什么人!就是、就是那个……”沉香比划了比划,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词儿:“大尾巴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