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府众人的不舍中,乔瑜坚定地留在了嵇府,开始了为期一月的考验。
独立生活倒不难,他之前大多时候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何况嵇府还提供饭食,每日自己除了基本的洒扫、浣衣,没有其他的活。
乔瑜住在嵇府的第一日,他早早地起来,坐在窗边苦思冥想如何在一个月内“声名鹊起”,得到千人的推崇。
窗外绿意正浓,微风细雨,点点清凉的雨丝从窗口试探着侵入,让人感觉十分清爽。
潮湿感让脸上的面具更加紧贴。
乔瑜不适地取下,微微的湿润让他的脸庞更显色彩浓郁,皓齿朱唇,肤若凝脂,艳殺芙蓉的美丽于无人处绽放。
最简单的法子便是摘下面具在城里走一圈。
乔瑜不着边际地想到,可惜太过招摇,易惹祸患。而且靠的也不是脑子,夫子不一定接受。
还有什么方法?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圆润光滑的钱币,一点、一点地敲动,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有了!
乔瑜盯着手中的钱币,突发奇想。不过还需验证是否可行。他决定从嵇府开始尝试。
坐在窗边的美人匆匆离开,他去了厅内的桌边,用墨笔勾勒着计划的雏形。
光影交错间,美人的存在几乎神鬼莫辨,让人疑心是自己看走了眼。
嵇云浮走进来时正看到了这一幕,本要听一听乔瑜计划的男人停下了脚步。他从未起过情愫的眼睛里泛起久久不息的波澜,手中垂下的竹伞磕到了台阶,发出脆响。
没想到我也只是个俗人。
嵇云浮尚有余心地自嘲,以往不是没有各路权贵赠美招揽,但他通通都拒绝了。本以为世间绝色不过红颜枯骨,原来是不曾遇到过真正直击人心的美。
他飞快地接受了自己对乔瑜产生了不同的情感,并用更快的速度在心底勾勒出了追求步骤。
“夫子!”乔瑜听到门边轻响,抬头便看到了嵇云浮,很是惊喜。
“计划如何?”嵇云浮看着美人惊喜的如花笑魇,努力镇守心神问道,面上一如既往。
一人叙说,一人倾听,偶尔倾听者一针见血地提问。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结束。
乔瑜在纸上记下了诸多计划的疏漏之处,收拾笔墨时佩服地想到:不愧是嵇大家,丝毫没有普通人见到自己容貌时惊异和贪婪的目光。
后面的几日,嵇云浮天天都来提问,让乔瑜紧张又激动:他觉得嵇夫子是真的很想把自己收入门墙。
学识渊博、外冷内热、善解人意、温柔体贴……乔瑜对于夫子的优点简直数之不尽。
对此,陈飞鹤很有意见。
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怕是没见过嵇云浮举着佩剑教导弟子剑术吧?还是乔瑜选择性眼瞎,没看到秦隐和他陈飞鹤两人熬夜补功课的身影?
这月余的相处,也让陈飞鹤放下了对乔瑜起初的偏见。能被嵇云浮收入门下,他也不是那种固执己见的蠢笨之人,在隐晦地道歉后,他对待乔瑜便像对普通求学者,偶尔也能交流一二。
“乔瑜,你准备得怎么样?”陈飞鹤好奇道,乔瑜对自己的计划保管严密,除了夫子外无人知道。
“差不多了。”戴着面具的少年语气轻松,似乎胜券在握。
“小瑜,”秦隐忽然出声,打断了二人的交流,他信口说道:“娘很想你,今日有时间和我回去探望一下吗?”
倒也不算谎言。
乔瑜闻言犹豫了一瞬,他的计划是今天开始,不过侯夫人也一直对自己挺好……
“过几日再说,”嵇云浮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拍拍乔瑜的肩道:“小瑜这几日正要开始计划,万事开头难,暂且体谅一下。”
小瑜?夫子何时和乔瑜这么亲密?
秦隐心底不愉,又很快反应过来:是我魔怔了,夫子又不是世上的凡夫俗子,怎会因美色而对小瑜另眼相看?肯定是已将小瑜看作了弟子吧。
估计就算小瑜计划失败,夫子也至少会将小瑜当成记名弟子。
这是好事。
秦隐说服了自己,很快跟同窗一起进入听课状态。
一月的考验之期已至。
乔瑜信心满满地换上夏日轻薄的读书人爆款月白色长衫,脚步轻松地跟着嵇云浮进了厅堂。
当初的两个要求他已经全部达到,就是在“声名鹊起”环节时一个没注意,让顽童掀开了一瞬面具,导致他遭遇了百姓热情的包围,好不容易才在嵇云浮的遮挡下挤了出来。
所幸在那之前他已经得到了“千人推崇”,不算作弊。
忆起当日,乔瑜的心还不由得砰砰直跳:夫子像从天而降的侠客一样,有力的护住了自己,喧闹聚集的人群中,乔瑜完好无损地被夫子带出来,当时似乎听到了夫子强劲的心跳声。
“先坐。”嵇云浮见乔瑜似是发呆,提醒道。
“噢,好的夫子。”乔瑜如梦初醒,慌忙坐下,白玉般的脸上隐约一抹薄红,被面具遮得严实。
嵇云浮先是评点了乔瑜的做法,点明了计划执行时的不足和优越之处,然后沉默了一瞬。
所以夫子要正式收我为弟子了吗?
乔瑜紧紧地盯着嵇云浮,纤瘦的素指在膝上轻轻交缠,粉润的指尖被月白衣衫衬得更显可爱。
“乔瑜,”嵇云浮郑重道,俊美的脸上第一次敛去了淡漠,恍若多情的郎君满眼秋波:“你通过了考验,足以和其他人一样成为我的弟子。”
“但在此之前,我有一肺腑之言必须告诉你。”
“夫子请说。”乔瑜被看得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心再次砰砰跳起来。
“乔瑜,我心悦你。”
温柔中满是眷恋的言语恍若平地一声惊雷,将乔瑜震得心神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