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今儿见到乔大才子了吗如何”
一席华服的美妇人殷勤地服侍面前年过半百的夫君,衣香鬓影间为了女儿的心事探寻着。
“没见到,不如何。”
被唤作老爷的男人想到今日早朝时的情景,心情十分复杂。他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用午食,而后看着期期艾艾的夫人,叹了口气,不容置疑道“你叫媛儿死了这条心吧”
“那个什么大才子,诗作得好,但为人处事有些上不了台面。竟然让庶弟替他为质,自己躲在西洲。”
就算没有今天这出事,他也不准备和西洲王联姻。位居御史大夫的赵杳只想把女儿嫁给清流或者同僚,而不是遥远的西洲。
“这,今日来的质子竟不是乔宣”
美妇人也有些惊诧,对方胆子可真大夫妻俩浅浅交谈几句,她用完餐后,很快便去了女儿的闺房告知此事。
“什么”
雕廊画柱间,轻薄帘幔遮挡了光线,粉色的少女闺房里燃起颤悠悠的烛光。
“我不信乔郎怎会如此畏缩”清秀的少女连连摇头,想着对方流传出的种种直抒胸臆、豪放旷达的诗句,只觉有人在陷害他。
“来帝京做质子有什么不好这里这么繁华,说不定还能建功立业,一展雄心”
媛儿眼珠一转,信誓旦旦道“我明白了定是乔郎那不起眼的庶弟妄图博一个前程,特意替代乔郎为质”
“媛儿”
见女儿被迷了心智,一时半会儿是根本辨不清事实,美妇人疾言厉色地训斥了一番,而后命仆从把女儿这里所有乔宣的诗篇著作都抱走。
“你这几天给我好好清醒清醒,你爹爹正在给你相看人家,别再念着那个没见过面的乔宣了”
媛儿不置可否,就算收走了那些书本又如何一字一句她已经都记下来了
能写出“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懒慢带疏狂”、“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男人怎么可能畏缩不前
少女躺在床上,想着明日要如何联系到同样崇拜乔宣的手帕交,洗刷大才子的污名。
另一边,被她记挂的大才子乔宣正和父亲西洲王商讨着。
“父王,也不知弟弟此时情况如何”
一身月白色绣青竹的青年温润俊美,神色有些愁绪。他也不想让年纪小的弟弟成为质子,但是为了西洲的将来,他必须想办法留在这里。
“他应该已经面见陛下了。”
西洲王摸着胡须,老神在在地安慰儿子“别担心,陛下只是为了俗名想见见才子,应该不会追究。”
“要是追查下来,就说是你弟弟死死恳求,才不得不换成他。”
“听说陛下暴虐,弟弟他恐怕不会有好下场”乔宣总觉得这关不是那么容易过的,他话锋一转,说道“如若弟弟真发生不测,我定会为他报仇的匹夫之怒也能血溅三尺。”
“我儿好气魄不过你千金之躯可不能冒险,”西洲王夸赞了一句,根本没提当了质子的三儿子一句话。
“我们西洲离陛下十万八千里,若是你弟弟无法熄灭那暴君的怒火”
西洲王双目炯炯有神道“大不了,我们就投入萨沙帝国”
“父王”乔宣的脸上腾起了红晕,瞬间把可能遭遇不幸的弟弟抛之脑后。他把茶杯放到案几上,洒落出几滴茶水,就像他骤然慌乱的内心。
“你知道了”知道萨沙帝国的储君正在追求、不是,正在招揽他
“我可是你父亲。天天追在你身后的那些人我还能不调查一番”
西洲王拍拍儿子肩膀,调侃了两句便回归正题“好了,不说你弟弟了。你前段时间说的玻璃工坊”
二人交谈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被众人顺带提及的乔瑜此时的处境并不“好”。
他早晨在朝堂之上忽然被赫连寒抱起来,整个人感觉轻飘飘地如坠云雾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封后的旨意更是炸得他头晕眼花,疑心自己做梦还没清醒过来。
怎么会呢自己不是应该走个过场,被分到质子府生活吗怎么突然间就发生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变化
一向是个小透明的乔瑜没有分毫感到飞上枝头的喜悦,只有满满的惊恐和诧异。
直到被赫连寒温柔地放到龙床上,剥下了白色的帷帽,整个人彻底撞进帝王那双充满了占有欲和喜爱的眼里,乔瑜飘悠悠的神志才回到了现实。
“陛下,你,我”
乔瑜紧张地有些结巴,目前两个人的姿势有些危险,让他头发发麻,泛红的眼眸、微抖的身体,让他看起来简直像被逼到墙角的小兔子一样,再近一步就要跳起来逃跑。
只见袅袅龙涎香升腾的香炉后,几乎有半个房间大的金黄色龙床上帘幔已经放下,重重叠叠地倒映出床上暧昧的身影。
“梓潼是害怕朕吗”
赫连寒将美人困在床栏之间,调笑着伸手勾起一缕美人鸦黑的发丝,霸道得浑然天成。
“陛下、陛下威仪深重,臣自然敬畏。”
乔瑜的眼睫低垂颤动。
“梓潼不必怕朕。”
见美人声音发颤,似是怕得狠了,赫连寒停下了动作,轻轻勾起美人小巧白皙的下巴,确定美人惊艳绝伦的眼眸中满满都是自己的身影,才轻轻抚摸着安慰道“你会是玄乾帝国唯一的皇后”
“除了帝位,你要什么都行”
乔瑜的心砰砰直跳。都说要封后了,应当不是拿自己寻开心吧他听了这话终于大着胆子问道“那,那大婚前不要亲密,可以吗”
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赫连寒听后轻笑了一声,衣袂飘飞间翻滚着将美人带到了自己的身上,整个人好整以暇地倚靠在玉枕上,好似一只吃饱喝足准备玩乐的雄狮。
他大手轻抚美人的鸦色长发,不容置疑地把美人按下俯身,夺走了被迫送上门来的惑人红唇。
足足一刻钟后,他才松开了呼吸不畅、双眼迷蒙的美人,心满意足地答应道“当然可以,大婚前我不会进一步亲密。”
言下之意,接吻不算。
“谢陛下。”也,也差不多达到了目的
乔瑜晕乎乎地还记得回答,目若春水、面泛桃花,可怜可爱的模样让赫连寒再次忍不住拥住美人。
“唔”
暂时先依着美人的心意,等大婚之夜再细细品尝绝妙的滋味。
唇齿交融间,赫连寒这样想着。
而偌大的龙床上,只见二人耳斯鬓磨,再无更多的深入冒犯。
扣扣扣。
宫内正当红的太监总管终于忍不住了,顶着被责罚的压力敲响了宫室的门扉。
没有任何回应。
扣扣扣。
“陛下,是我小令子”
孟令风的额头紧张地出了冷汗,继续敲着似乎被封印了一般毫无动静传出的门。
所有的侍从都被陛下赶到了就寝的宫室外,不准进入。
若是可以,孟令风也不想做这个出头的人,但他看了看正午的天色,心急如焚。
“什么事进来。”
赫连寒不辨喜怒的声音终于传来。
呼。
孟令风擦了擦额头的汗,满脸堆笑地推门走了进去,隔着龙床上的层层轻薄帘幔能隐约看到两个安睡的身影。
太监总管收敛心神,把不该看的逐出脑海,小心地问道“陛下,该用午膳了。您下午还约了安将军和司丞相议事,御书房已经收拾妥当。”
他不敢直说青天白日的还不快去工作只能想着法子提醒这位仿佛突然坠入情网的铁血帝王您下午还有事儿别沉迷美色了
也不知这西洲王的质子是如何绝色竟能引得陛下如此白日荒唐,甚至等不及晚上忙着处理宫中内务的太监总管今天并没有跟着去早朝,此时忐忑中还有些好奇。
“啧。”
赫连寒不耐烦地答应了一声,坐起身来命令道“先传午膳到隔壁,我半刻钟后用膳。再传令司丞相提前半个时辰进宫候着。”
这样和安将军商议后可以无缝连接,节约时间。要不是边关异动,今天真不想见他们。
“行了,退下。”
“是,陛下。”
得了明确命令的孟令风如蒙大赦,迫不及待地出门去做相应的安排。
直到孟令风离开,乔瑜才捂着小腹眼巴巴地看着身旁的赫连寒他也觉得饿了。
早上只吃了一些清粥小菜,陪在帝王身边又消耗了极大的体力、精力和心神,可不是就饿了。
“梓潼想吃什么”
赫连寒边问边把自己刚刚从美人身上剥下来的外衣又一件件亲手穿了上去。
最里面的小衣已经有些破碎,赫连寒直接把自己绣着金龙的内袍套在了美人身上,仿佛能暂时替代了自己,时刻紧紧包围着美人。
乔瑜羞红着脸任由帝王动作,小声地说了一句“糖醋鱼。”
为了尽快赶到帝京,他一路上都吃的简单素食,十分想念口味略重的荤菜。
“好。”
赫连寒穿好了两人的衣服,召来了门外候着的一个侍女吩咐道“传令御膳房,午膳加一道糖醋鱼,还有其他糖醋类菜肴,对了,其他鱼系菜肴也多上一些。”
多上一些这在一向不嗜口腹之欲的帝王身上很是少见。
接到命令的御厨们立刻振奋精神,花了十二万分的功夫做出了一百零八道菜肴,糖醋类和鱼系加起来过半,还有一些爽口的、汤羹类的、甜点类以及清口果盘等等,琳琅满目。
作者有话要说被锁麻了,本章删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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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懒慢带疏狂”朱敦儒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杜甫
匹夫之怒,血溅三尺战国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