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二十六章

降谷零被安排到了人群中间的位置。

他左边站着广津柳浪，右手边站着梶井基次郎，对面是恨不得把他五马分尸的中原中也跟事不关己的诸伏景光。

他沉默的把目光转向了太宰治身边的千枝子，却发现他的新任小女友一点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千枝子坐在太宰治身边，正在被一口口地喂食一盒布丁。

太宰治舀起一勺子，往千枝子嘴边送：“张嘴，啊。”

“啊——”千枝子张嘴，含下布丁，嚼嚼嚼。

太宰治笑：“真乖。”再来一勺。

千枝子配合地再次：“啊——”

幼稚儿童欢乐多。

看来是靠不住了，降谷零叹气。

梶井基次郎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别叹气啊小哥，福气会被叹走的。”

他塞了另外一杯半满的递给对方。

“先自我介绍一下哈，我是千枝子以前的同事。人，你应该不认识，但是我外号你应该听过。”

降谷零挑眉：“愿闻其详。”

通缉犯图鉴上的哪一页？

“柠檬炸弹！”梶井基次郎自豪地道，“那种美丽的纺锥形，在人体身上绽放出死亡的艺术，啊啊——”

他试图用他独有的开心与快乐感染降谷零。

“美妙！绚烂！”

降谷零嘴角抽了抽：“啊……听说过。”

松田阵平一次能骂一整年的那位横滨的炸弹狂魔，横滨最优秀的拆迁办，据说开心起来能把自家大楼也炸了。

“没想到居然有人想跟那个杀人机器谈恋爱。”

梶井基次郎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

“你是条汉子！”

降谷零不知道说什么，就干脆点点头：“谢谢。”

没有到这个程度……不过，杀人机器？他对千枝子的这个外号稍微有点不满意。

降谷零在心底默默地把梶井记到记仇小本本上，放在朗姆下面那一行。

朗姆排第一是因为就是他差点害死了景光，不出意外应该是永恒的第一名了，除非他死。

广津柳浪也过来跟他碰杯。

“降谷先生，对吧？”

降谷零点点头：“您好，您是？”

“广津柳浪。”广津自我介绍，“千枝子小姐之前的同事。”

具体上下级也没有那么重要。

“啊，广津先生。”降谷零提示道，“四年前来横滨的时候，电话中与您通话过一次。”

诸伏景光在对面举手：“那时候讲话的是我。”

广津柳浪想起来了。

“哈哈，喊我叔叔的那几位吗？不敢当，不敢当啊。”

“论年龄、论辈分，您都担得起。”降谷零给人敬酒。

广津柳浪也不再拒绝，毕竟这的确是几个小辈。

“降谷先生，先恕我冒昧。”

广津柳浪微微颔首。

“请问，您名下有车了吗？有房了吗？既然是公安警察，那么身为公务员，年薪如何？假如千枝子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工作，您是否能负担起她的车辆维修费用、高昂的服装费、首饰费用，以及一系列必要的支出呢？”

降谷零手里的红酒杯微微颤抖。

诸伏景光差点把嘴里的甜品喷到桌面上。

中原中也酒精上头，脸颊通红地看他，有些嫌弃。

“不要那么脏啊，唯继。”

你可是红叶姐的弟弟，要点形象。

“抱、抱歉。”

诸伏景光勉强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只是一下子对这样的对话，不太适应。”

“这不是正常的吗？”中原中也喝了口红酒，“想娶港口黑手党的大小姐，还是需要一些财力支持的。你也不想想，她那栋房子的保洁以及花园打理，一个月就要支出这个数。”

他比了个手势。

千枝子也听到了这边关于金钱的谈话。

那点钱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但是对于她的存款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更别说工作后她的钱都存起来了，平时还有哥哥跟中也给她发红包……想要养活两个人绰绰有余。

她想要开口帮安室透说话，太宰治却在一旁喊她的名字。

“千枝子。”

千枝子立刻转头看向太宰。

“哥哥？”

太宰治笑：“想说，还没结婚对不对？”

千枝子点头。

“没有表白，还不算男朋友？”

千枝子再点头。

“但是他亲口说是你男朋友了哦？”

千枝子迷糊了。

“那……那还要表白吗？”

“先拿下手么，不喜欢了再分。”太宰治哄妹妹，“不用那么纠结于形式啊。”

千枝子感觉哪里不对：“所以，我跟他，可以算是在谈恋爱？”

“对。”太宰治又继续哄骗她，“而且都同居了，抽个时间把结婚届填了，就算定下来了。这样就不会有人敢跟你抢他了，对不对？”

好像是这样没错。

千枝子歪头：“好！出门了去领结婚届。”

太宰治满意：“这样，他就是你的了。假如他对你不忠，或者想离你远去，或者闹失踪，哥哥允许你把他……”

他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千枝子小鸡啄米式点头，表示自己了解。

中原中也一个空盘子就往这边砸过来。

千枝子抬手接住，太宰治完全不躲。

“中也，都要砸到千枝子了哦。”

虽然不会被砸到。

“不要给我教千枝子这种事啊！”

中也瞪首领，以下犯上。

“千枝子！不许去领证！先谈个十五、六年才能确定关系！”

诸伏景光无语：“十五、六年……”

也太久了吧？你跟太宰治的心态都有问题。

千枝子懵懵懂懂：“但是哥哥说的肯定是对的啊。”

太宰治耸肩：“千枝子只听我的。”

这就是兄妹哦，你没有。

中原中也被气得暴怒，在休息室来回走动，顺便又给自己灌下几杯酒。

诸伏景光看看这边亲哥哥在教唆亲妹妹走上囚禁男友的道路，再看看那边。

降谷零已经跟广津柳浪详细阐述了自己的经济状况，保证一定能给千枝子提供不输于现在质量的生活，让对方欣慰地点着头。

“好、好。”

广津柳浪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

“这样，首领应该也能放心了。”

降谷零礼貌微笑：“交给我吧。”

幸好他昨晚上真的有认真研究过怎么应对家长，而不是单纯地把今天当成一场谈判来对待，不然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诸伏景光冷静地挖了一勺子黑森林蛋糕。

他坐在这里格格不入，除了吃东西外，好像也没什么能做的。

攀谈到了差不多的时间，太宰治悠哉地叫来下属，撤了桌上的食物。

“千枝子，去看看魏尔伦。”

暗杀王是暗杀者千枝子的师父之一。

千枝子知道这是想支开她谈正事，她犹豫了。

“……那个组织的事情，我不能听吗？”

太宰治愣了愣。

千枝子赶紧摇头：“不能听我就走了。”

她其实也蛮无所谓的。

太宰治倒是鲜少看见千枝子露出自己的意愿。当然，他也四年未见千枝子了……虽然隔着各种情报，他能猜出千枝子现在过的怎么样，但是终究，纸张上的文字比不得现实。

他感觉面前的女人从“书”中跳了出来。

别人都说掌控命运使人快乐，但是他只觉得厌烦，因为没有什么是他猜不透的。

然而，终于有一件事，让他觉得，从零到有的养成一个人，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是其他世界的“太宰治”都不会拥有的世界的牵挂，唯一的妹妹呀。

太宰治手捂着被绷带绑着的左眼，从渐渐地笑出声，到哈哈大笑。

中也酒都快被吓醒了：“喂，太宰？”

千枝子也赶紧抓住了他的手腕：“哥哥？”

“没什么。”

太宰治摆摆手，示意广津跟梶井可以走了。

“你当然可以听。”

房间里只剩下太宰、中也、两个公安，以及千枝子。

千枝子有些害怕地确认了一遍：“真的可以？”

“当然。”太宰治难得笑得有些真诚，“真的可以。”

中原中也即使是半醉半醒也不妨碍他站到太宰治身后，形成绝对的保护姿态。

诸伏景光与降谷零坐到了对面，千枝子则在太宰的示意下也坐到了降谷身边。

千枝子走了两步，还是不放心，直到被降谷零牵住了手。

“怕什么？”

降谷零低声问。

“你哥这么疼你，不是该开心吗？”

千枝子有些怔愣：“我是不是给他添麻烦了？”

她好像从出厂设置……不是，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一次试图跟哥哥说不。

“你瞧他的样子，像是你添麻烦了吗？”

降谷零问。

千枝子看向太宰治，太宰治可可爱爱地跟她挥挥手。

明明只是隔着一张桌子，两个人却像是隔着银河在对望。

千枝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中原中也无情地拍了拍手。

“说正事。”

他看了眼钟表。

“再过半个小时，你差不多就好去休息了。”

作为首领，太宰治属于压缩了昨天的睡眠时间过来参与今天的聚会。

太宰治点了点头，也不再废话。

“我知道降谷君是为何而来。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关于你们追查的那部分，港口黑手党没有提供任何的帮助。”

他点了点诸伏景光。

“相应的，我们甚至已经截断了乌鸦的一部分货物，甚至还能提供情报。”

“后天，乌鸦的人会与红枫株式会社有一场交易。”

诸伏景光从袖子中抽出一份文件，放在桌面上。

“我直接交给他了，可以吗？”

虽然在这么问，但是他的手已经把文件推向了降谷零。

降谷零伸手摁住。

太宰治没有计较他们的小动作。

“请便。你的身份本就是随性的……想怎么做都可以。”

他道。

“我也只是告诉你们，港口黑手党的态度，是不支持任何相关科研的，同样，也不会往内提供任何异能力者。”

太宰治点了点千枝子。

理由不需要多说，已经摆在这儿了。

更何况，身后的中原中也，也是不高兴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