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逝流水,叶落纷纷。又过了数月,燕王成功上位,大辛朝百废待兴,北境在士气大兴之下,逼退柔然百余里。
而酒楼声名远扬,尤其一些独特菜肴,别致一格,新奇可口,许多人慕名远来,只为一尝究竟。
这日,杨予正带苏子行游玩回来,还没走到酒楼门口,便听见一阵喧闹声。
“把这牌匾给我砸了,安行酒楼用过质食材,无异于杀人害命,我家公子昨天吃了,上吐下泻,虚脱无力,此等谋财无顾来客生死的店,留着何用!”
“砸!”
“哎!你们住手,刘妈,您快来,有人闹事了!”
众人闻声已一哄而散,酒楼内砸椅子、桌子声不断,杨予蹙起眉头,第一次发怒,她踏槛而入,先将苏子行牵到刘婶身边,复才开口。
“我看谁敢?!”
“哟,原来是酒楼老板娘来了,你那饭菜,令我家少爷腹泻多时,作何解释?我家老爷说了,今儿安行酒楼若不赔钱,此事休想善罢甘休!砸!”
闹事领头的一脸嚣张,正欲继续命人再砸。
杨予厉声喝止,她按例施了一礼,开口直击要害,“不知是哪家老爷?”
带头的突然咋舌,眼神乱飘,心虚地喊道,“这不用你管,安行酒楼食材不新鲜,这是不辨的事实,你一介妇人,要么赔钱!要么见官!”
酒楼门口人群逐渐围了上来。
杨予看到如此拙劣演技,威胁是假,为财陷害是真,见状面容一正,严肃地开口说道,“安行酒楼经营至今,不曾抬价,更不曾以次充好。半开放厨房的存在,想必四面八方的客官们都有目共睹。倒是阁下,”杨予哼了一声,一脸不屑,“问其家主,却顾左右而言他,正气不足,心虚之相。”
“我安行酒楼若真令来客腹肚不适,必查明情况,给一个交代,但若是故意闹事者,必也不会轻饶!”
杨予站在那里,言语铿锵有力,句句在理,闹事的脸面差点保持不住,还想狡辩,杨予抢了话头,继续说道。
“再来,安行酒楼进的食材,每日向何人购买,进货几何,皆记账在簿,不知令家公子吃了哪道菜?何时来吃?予娘一查便知。”
话已至此,谁是谁非显而易见,周围的人也看出了端倪,渐渐有人发声。
“对啊,安行酒楼真的平价还卫生,这菜还不腥,我那次点了个鱼,回味无穷啊!”
“谁说不是呢,而且老板娘态度和善,前段时间粮饷吃紧,老板娘还送了麻布棉衣和一些干粮,如此善行,又怎么会以次充好?!”
“要我说,肯定是有人妒忌眼红了呗,毕竟安行酒楼拦了多少饭馆酒楼发财路?”
“话说真奇怪,其他酒楼也有偷师学艺,为何总少了些感觉?莫不是有独家秘方?”
“那肯定的啊!不然能一开张就客源不断,你也是蠢笨!”
“你骂谁?”
“就是你!”
杨予看向闹事的领头,眼神仿佛在说,要么滚,要么见官。
来人便怂怂地离开了。
其他人看到如此草草收场,个个不依,一个劲地喊,“就这么便宜他了?就应该抓他去见官,供出幕后真凶才对!”
“各位,予娘这次无意将事情扩大化,但若有下次,必追究到底!今日影响来客食欲,十分抱歉,待桌椅整顿好,进入酒楼的打尖一律五折。”
此举又获得围观的人群一片叫好。
“原想着叫几人帮你解困,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
林启不知何时出现在杨予身旁,他身着一青墨色的缎子衣袍,玉带束腰,语气十分熟稔。
“漏洞百出,不堪一击,叫的人演技太蹩脚,一眼就诈出来了。”
杨予在这数月里,和林府交道频繁,其中林启挑食,为其经常特制炖品调养身体,你来我往之间,也算得上君子之交。
“的确,不过安行酒楼风头太盛,还是得小心为上。”
“林启少爷提醒,予娘心领。小行,过来见过林伯伯。”
林启性子在这段时间已转变了许多,虽仍不爱近人,但异常喜欢稚童。
他闻言摸头的动作顿住,抬头无奈道,“我与你差不多年岁,林伯伯是否过于夸张?”
“不敢越矩,只是林启少爷您今年似是弱冠之年?而予娘若未记错,应是桃李年华。”说完杨予故作羞涩。
差了五岁有余。
“……”林启语塞。
要说为什么林启会和杨予交好?
应是因为,她的眼中未曾有着对权位等级的守矩,林府森严,沉闷孤僻的他,婢女小厮从来循规蹈矩,死气沉沉。
但杨予不同。
哪怕杨予礼数周全,说话周密,却仍有意无意泄有几丝洒脱随性之气,让他第一面就想了解这个人。
然不知为何,礼则到位,话语滴水不漏,却总听得心塞。
林启不知,这在现代叫损。
“林小将军还没回来?”毕竟是士族公子,杨予主动打破尬局,转而探听男主消息。
“最近北境的事基本平定,应该在回家的途中了。”
“既是如此,到时予娘得好好准备酒宴,感谢这位全县大恩人。”杨予半开玩笑道,不料对方沉默没有回应,她摸了摸鼻子,再次转移话题,“藏书阁进了些奇闻杂论,可感兴趣一观?”
看到对方眼里终泛起波澜,她暗暗吐槽秉性,假笑地领了人上去。
“小行,走,牵着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