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牡丹楼一别后,杨予着手胭脂阁的事就准备了起来。
她没有急于开张,而且先行改动楼中装潢构造,在二楼顶上挂一层紫烟缥缈的纱帘,如瀑布似的一泄直下至一楼地面,给正中央的空地营造醒目的舞台感。
而其他楼阁皆在门外挂上对应的牌匾,皆以玉制而成,莹润光泽,翠玉碧色。
当然,最重要的,店名。
杨予看到蒙尘黯淡的牡丹楼三字,无语凝噎,最终决定改成,灼灼。
“雪影萧萧带晚霞,胭脂灼灼傍铅华。”
翻整的过程中,隔壁花楼皆想一探究竟,姑娘们面色或紧张惊恐,或不屑轻蔑,或期待沉思,令杨予啼笑皆非。
又连着几日,大抵算大功告成。
这日,杨予一见到挽娘,就塞给了对方一小匣银钱。
挽娘茫然地打开箱匣,待看到是银钱碎银时,震惊地连连推回。
“予主子这是何意?”
自从杨予跟她道了名字,又给了她新的生存之机,就定要以主子相称,迟迟不肯改口。
“挽娘先别记得推拒,新阁开张在即,但抚琴擅舞者还未找到,因此还需您费些时间寻人,若可以,人可常驻,也可以以日租或月赁的方式。”
说白点,就如同酒吧里的驻唱歌手,提高增长酒吧的人气。
“若是如此,挽娘倒是有几个人选。”
挽娘之前毕竟是老鸨,牡丹楼中的姑娘大多是因为被家中贱卖或走失伶仃祈求一个安稳之处,而后她遭人蛊骗,无奈遣散楼中女子,这些人或再入隔壁红尘,或赎身成为良家女子。
听到杨予的话,她倒是想到了几个人。
“既然如此,挽娘不妨大胆去请。”
见天色已晚,杨予便不再多言,拜别对方,往苏宅而去。
“娘亲,杜姐姐来了,可是却去书房找爹爹了。”
踏过高槛,苏子行就迫不及待扑了过来,委屈垂着脑袋对杨予告状道。
后者先是疑惑,随后猜测应该是剧情在推动,她吟思开口。
“姐姐可是满脸惊慌失措,直往书房奔去?”
“娘亲怎么知道的?!”
苏子行瞳孔张大,瞠目结舌的模样逗笑了杨予,她故作神秘,手指遮唇,道,“秘密。”
“她们进去书房多久了?”
苏子行歪头一想,伸出五根手指,“很久很久,还有一个黑衣哥哥也跟着进去了。”
不出意外,那黑衣就是暗卫。
杨予看到苏子行盯着书房望眼欲穿,将街上买的桂花糕像变戏法似的拿出来,惹来一阵欢呼,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小脑袋,两人坐在厅堂一起等候。
终于,书房的门开了。
苏子行第一个跑了出去,杨予紧跟其后。
“天色已晚,你回去通知一声,说本郡主思念小行弟弟心切,暂住苏府一晚。”
杜如倾被苏子行扑得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摸摸小不点的朝旁边的人说道。
但人还未转身,就又被拦住。
“不对,这样更像欲盖弥彰,还是找个人,在屋内替我瞒天过海,让他们知道我没有出门就行。”
杜如倾摇摇头,觉得此办法才可行。
暗卫点点头,下一秒就去消失于夜色当中。
“姐姐,你肯定无法想到,我在杜家厅堂看到了什么?!”
杜如倾一脸心有余悸,显然还没恍过神来。
杨予心里门清,却还是偏头看向苏执,后者对上她好奇的眼神,一把拉进书房,在其耳边轻轻道出事情前因。
果然,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杜万览和吴兰的奸情,终究被杜如倾撞破,而这往前追杀灭口也就可以说得通了。
原来昨夜,杜如倾为了进一步追踪杜浔死因,暗夜起身,披上斗篷一人前往厅堂一探。
半夜三分,星月消失无踪,一片漆黑,她循着厅堂的烛光而至,还未动作,便听得一阵响动,出于紧张,她掐灭烛芯,借着斗篷夜衣钻入最角落的椅子下。
然后,就听见了令她这辈子都不可以忘记的声音。
“三更半夜,不在屋里,找我作甚?”
杜万览老手揽过对方的腰,轻抹慢捻,老神在在地开口道。
对方暗中抛了个媚眼,悄声嗤笑,“不是你觉得在这里最刺激,怎么了,杜浔嫡女回来你就害怕了,也是,人毕竟被封为郡主,神气得很。”
“胡说什么,只是一介女娃,你还怕这世子头衔,落入她手中不成?”
接着就有宽衣解带的窸窣声响起,对方直入主题,将吴兰状得一紧,不由得妹叫了一声。
“轻点~我且问你,那追杀之时,可是追到一马厩去了?”
对方继续一撞,闻言挑眉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
吴兰索性靠着棺材一侧,轻笑出声,“苏执……夫人说的,她说……杜如倾被那马厩的下人绑在……某个地方,准备卖人牙子去,所以……我这不是来问你了吗?”
她被撞得话都说不完整,杜万览听到话中之意,想到那些杀手的禀告。
“那马厩下人给他们指了个错的方向,去了北边后,才知道是个圈套。可那马厩里的马车人去车空,杀手也说与苏执有一面之缘,何以证实他们说得就是真的。”
杜万览多疑,没有轻信,吴兰虽也生疑,但杜如倾近日的表现却不像知道她买凶杀人。
“许是因为苏执撞见你们追杀的一幕,才换了马车自保?杜如倾封为郡主后,虽然跋扈,却也仅是对我的身份贬低轻嗤之意,莫非一个小妮子,心机演技连我都看不出来?!”
对方明显不太耐烦,他连续几下,事罢,双方都不由得身体一抖,他哑声说道。
“无论如何,苏执这人也不是善茬,话轻信不得,你今日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感觉到对方有些愠怒,吴兰把腿一勾,又缠了上来撒娇安抚道。
“不,只是三爷许久不来,兰儿空虚难耐,想念得紧,这里,也是想念得紧。”
说完用力一吸,这时,电闪雷鸣,大雨倾泻而下,杜如倾借着一闪而过的电光,隐约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她双手紧紧捂住抖动的嘴唇,不敢发出一声。
幸得雷响雨声帮她打着掩护,待两人又偷情厮磨了一刻,才一前一后得离开。
杜如倾蹲了许久,待起身时腿脚已麻木,她下意识地看向棺材侧,隐约泛着水光,令她一阵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