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条快船上余下的六个黑衣人,就连负责驾驶的也不再看顾船舵了,全体拿起弓箭朝着渔船射击。好几支箭钉在船身和船舱上,也有一支射穿了船舱侧的竹帘进入内里,但不知道有没有命中里面的人。
渔船后尾又有人影出现,再次挥动手臂!
那六名“玄林兵”中一人被闪光的暗器命中右肩锁骨,拿着未发的弓箭倒了下去。只见那钉在他身上的,是一枚小小的双刃飞剑!
趁着这个空隙,提着双刃的人又再飞出渔船,往这第二条快船降临。
几乎完全一样的事情,在这边再次发生。
这次韩山虎更接近,终于看清了那人是谁。
那一长一短的双剑,在船上纵横来回,每一次运行就带起血光和物体断裂声,力量、速度、准绳与气势都完美而均衡,没有半丝不必要的动作;用剑者明明是以一敌众,却予人像是独自舞剑的感觉。
韩山虎虽从未与此人见面,但从这长短双剑就确知是谁他已听闻过韩天豹和其他同门形容这个人许多次。
六剑客,青冥派传人,闫胜也是韩山虎念念不忘的仇人。
为了重振秘宗门或者说,为了成为天下秘宗的掌门韩山虎暂时把私仇搁下,来打另一场本不属于自己的战争。
然而上天似乎决心要给我复仇的机会啊,他想。能够一口气为宁王立功,同时报却董三桥师兄的血仇,韩山虎恨不得此刻拥有在水面上奔跑的奇能。
复仇心并未蒙蔽他的冷静判断:闫胜的剑技,比他预想中似乎远为凌厉,甚至有深不见底的感觉。
这几年他遇上了什么?
闫胜今天是自从得到“龙虎剑谱”之后首次真正与敌人交战,旷日苦练中累积那跃跃欲试的血气,此刻都尽情发挥出来。
始终只有真正的战斗,才能够测试出平日修练所得到底管不管用。
此刻他运使双剑,融会了这些年不断实战所得、“山螺”修行的领悟以及“龙虎剑谱”的启发,已成为完全属于自己的剑技,随心而发,顺势而行,眼前那几个急忙提起兵刃反击的“玄林兵”,于他简直犹如练剑的对象,每一击都是完美的压制。
然而在这极称心如意的一刻,闫胜也要自我告诫:
我不是在练剑,更不是为自己而打。是为了保护王大人,而且正守在这最后一关丨
一念及此,闫胜没有任何多余动作,每一招以最直接、简单之法取敌他知道还有不明数量和实力的敌人陆续追来,自己必得减省体力消耗。
韩山虎密切看着越渐接近的闫胜每一记挥剑。即使闫胜没有发挥全力,韩山虎也看出其剑法绝对不容易应付。
闫胜的剑很快就停了下来。因为船上再无半个站着的对手。他立在那快船上,染血的一双青冥派至宝垂在左右身侧,面对着韩山虎快速驶来的船,调息戒备。
真正的敌人来了。
仅仅从韩山虎等人在船上的站姿,闫胜就已判断出这一轮的敌手远在刚才那些人之上。
他们看来有种熟悉的感觉……
此刻闫胜所在的那条船,正好隔在渔船与韩山虎来船之之间,因此闫胜决定不跃回渔船上,当先在此迎击。
韩山虎身后的任云飞、秦铁衣等五人,各自摆起刀剑架式准备接战。
闫胜与韩山虎的距离已不足五丈。
韩山虎更强烈感受到闫胜一夫当关散发的气势。他知道心里要作一个决定应该以击杀眼前仇敌为优先?还是选择先擒捕王守仁?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个困难的抉择:他早在离开沧州时就已做了决定。
“师弟,靠你们了。”
任云飞等五人都会意。
两丈半。
闫胜与韩山虎都在注视着余下的距离。当中还要估算快船的航速。
终于,到了。
闫胜的身躯从静极到跃动,几乎无先兆可寻,剎那间已人在半空,掣着“龙剑”与“虎辟”直往韩山虎的船跃来!
几乎在同时,任云飞等五个秘宗门人一起挥摔左手,暗藏在掌中的“三尖闫尾镖”,飞射向空中的闫胜!
而只有极短促时差之后,韩山虎也举着双刀向前跃出!
闫胜在半空中转腰斜身,闪过其中四枚飞镖,第五枚则以“虎辟”的宽刃挡去,同时身体向前飞踪的去势未变。
韩山虎紧接到来,在空中挥出右手银刀!
两人正要交接之际,闫胜却不知从哪里再生出力量,右手“龙剑”长剑亦朝韩山虎急刺。
两刃相交,磨擦出激射的火花!
两条身影交错而过。
这一刻,闫胜却已知道自己犯了错:太过冒进攻击,竟让对方一人越过自己的防线而且是最强的一人!
同时仍在空中的韩山虎,则讶异于那“龙剑”黄金剑刃上所的劲力,竟是如此猛烈韩山虎以为自己仗了后发的优势,加上有同门用飞镖干扰对方,可一举将闫胜震落水里,但在兵刃交击间反而是自己的去势被撞得歪斜了,飞跃的力道也减弱,眼看无法到达对面的快船上。
闫胜却去势仍强,直扑向前方那五个秘宗门人之间。
所犯的错失已无法挽回。他知道眼前只有一途:以最短时间挫败前面的敌人,再回去援救。
心念一动,闫胜的眼神变了。
剎那借助于“虎相”。
“龙虎剑”,舞动。
后头的韩山虎用尽平生本事,在空中挺身发力,硬是再前进了两尺,左足尖伸出仅仅踏住了船边。他以极灵巧的秘宗门“闫青迷步”功力,仅凭那一点点趾头的接触借力,将整个身躯移向前,终于成功着落在甲板!
同时闫胜也到达了前面的船上,与第一柄秘宗门快刀交锋!
韩山虎在甲板上立定了步伐,稍作呼吸调息,趁着与目标渔船距离还没有拉远,再次奔跑并向船的另一侧跃出!
秘宗门总馆“内弟子”赵敖,在青冥剑法下浴血,崩倒。
韩山虎张开握着双刀的两臂,人如飞鸟般越过江水上方,落向渔船的船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