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皆醉也有些吃惊,道:“苏掌门。”结果苏盏没答他这句话,转身又退出去了,林皆醉不明所以,却见苏盏来到廊下,掀开砂锅的盖子,眯着眼,盛了满满的一碗鸡粥出来,又从旁边检出几碟小菜,都拿进房间里。随即,他从柜子里抽出一张松木小桌,架到床上,把饭菜都端过来,笑道:“可算醒了,快吃点儿东西吧。”
林皆醉还没这幺在床上吃过饭,略有些局促。但东西已经摆上来了,鸡粥熬得火候够了,浓厚的香味一阵阵的冲过来,小菜看着也是清爽可口,苏盏又一个劲儿的催促,他终于拿起筷子,道:“失礼了。”
苏盏笑眯眯地道:“你这孩子忒多礼。”
林皆醉刚喝下一口粥,差点被呛到。
一碗粥吃完,林皆醉觉得全身都暖了起来,苏盏收拾好碗筷,又泡了两杯茶,一杯给了林皆醉,自己捧了一杯茶坐在林皆醉身边,惬意地喝了一口,然后道:“终于你也醒了,我可算放心了。”
林皆醉便问道:“苏掌门,请问这是何地?”
苏盏道:“这是无忧门。”
“啊。”
林皆醉默默在心中感慨了一声,原来这就是无忧门。
但是他仔细打量一番周遭环境,却觉得这和一般人想象的“武林圣地”大相径庭,如果说这是个普通人住的地方,苏盏是住在这里的教书先生,也绝不会有人怀疑。苏盏又喝了一口茶,道:“那天斐七师叔把你救了出来,其实那里离无忧门不远了,他就把你带了回来。”又道:“找到你们临近那个洞穴的就是倪成,虽然先前他打你一掌,你也不要生他气了。你觉得怎么样?头还疼幺?”
这位苏掌门连说了好些话,跳跃颇大,林皆醉听得有些迷糊,他对后来的事情记得不大清楚了,只隐约觉得有个人带着自己出来,想了想便问道:“苏掌门,我们还是从头来说,当日我与褚辰砂掉入溶洞之后,上面情形怎样?”
苏盏便把当日情形说了一遍,林皆醉点了点头,道:“参与品剑大会的其他人如何?”
苏盏道:“中桃花瘴的,都服了解药。倒有不少人是出来时拥挤受了伤,那位胡先生医术很好,帮着都医治了。”
林皆醉又问:“之后岳少堡主那一组是如何寻人的?岳少堡主与我那属下可好?”
苏盏先前听岳李二人说过下面经历,现下便说了一遍,又道:“他们俩身上都有些擦伤,但并不严重。那位岳少堡主回去找胡先生了,李三娘子还在无忧门里。”
林皆醉心下略安,他听苏盏话语,大概也猜出了倪成身份,道:“倪成先生那一组又有怎样遭遇?”
苏盏道:“他们一路寻找其他出口,没想倒找到了师叔。原来当初褚辰砂假扮成师叔,仓促下把师叔扔进一个溶洞里,师叔竟没死,可也没法出来,被凤公子他们救了出来,龙文古剑也是在路上找到的。后来他们看到李三娘子,师叔便跳下来把你救了出来。”他听到林皆醉称呼倪成为“倪成先生”,心道小总管约是不会记恨他了。
林皆醉道:“这需得多谢斐七先生,不知泊掌门还好幺?”
苏盏道:“泊掌门没事,她现在也在无忧门里呢。呀,不对,她后来又出去了,也不知回来了没有,若回来了,让她再给你看看。据泊掌门说,你中了那溶洞里一种什么草的毒,她已帮你解了,就是要多休息几天。”
林皆醉闭上眼睛,静静寻思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褚辰砂呢?”
褚辰砂呢?他是活着,还是死了?
苏盏怔了一怔,道:“师叔把你救出来之后,那整面石壁就塌了,没见褚辰砂出来,他总该是死了吧。”
“他总该是死了吧。”
那个纵横江湖多年,杀了无数人,也杀了自己心上人的那个魔头,最终便归结于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幺?一时间,林皆醉竟有怅然若失之感。却听苏盏复又笑道:“发生了这幺多事,我都没想到该怎么说,没想你这样有办法,这幺一句一句问过来,我也都说明白了。哎,你和阿昭倒有些像,好些时候我看着一团乱麻的事情,都不知从何下手,他过来帮我一看,就都明白了。”
林皆醉收回思绪,道:“苏掌门过奖,原公子确是能干之人。”
苏盏听到他赞自己徒弟,十分欢喜,道:“可不是,阿昭八岁时父母没了,被我带回无忧门收养,其实,他的师弟师妹们也都是孤儿,可都没有他这样能干。他来无忧门不久,就帮我照顾弟弟妹妹们,我有这幺个徒弟,真是有福。”想想又找补一句,“你也挺好。”
林皆醉虽然情绪仍有些低落,到底哑然失笑,从他入江湖那时起,似乎就没人如苏盏这般,看待他不是小总管,而是一个普通的晚辈了。
苏盏忽又道:“对了,你学的是失空斩?好似后来又学了些别的武功?”
林皆醉道:“是,后来曾从另一位前辈那里,学来一门叫做长风的内功心法。”说罢将长风简要介绍了一下。
苏盏却摇起了头,“不对,不好。”
林皆醉不解其意,苏盏解释道:“论理说,这两门武功结合在一起,应当相当厉害才是。你听说过络绎针吧,这两门武功结合的最终威力,就仿佛你手里有使不尽的络绎针一般。可我看你在台上显示的武功,还差着些意思。”原来苏盏对江湖涉及不多,并不知小总管曾是络绎针的主人。他想了一想,抚掌笑道:“这样,我帮你改进一二罢。”
林皆醉听了这句话,心生诧异。从无忧门在江湖人心中的地位来看,掌门能做到这一点似乎不足为奇。但实际上,苏盏自己不象是个武功高手,教出的几个徒弟也不是,不知因何能下此断言?但他自然不会这般说出,只道:“多谢苏掌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