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儿和赵芸儿一路相处下来,对这出身金枝玉叶的公主也颇为好奇,二人年纪相差无多,个性皆直爽纯真,到得后来竟是无话不谈,结为莫逆,闵子骞反倒被冷落在旁,好在闵子骞生性豁达,也不以为意,众人便一路由大理借道吐蕃经西夏而到了蒙古。
其时蒙古崛起,蒙古自成吉思汗统一各部族后,国力日盛,金朝亦深以为戒,金主完颜亮更在边防布下重兵。众人行得二个月有余,来到蒙古地界,景观与江南自是天壤之别。
蒙古部族以游牧为主,平日散居大漠各处水草丰壤之地,青年老幼皆习骑射,行动剽悍如风。闵子骞等人到得蒙古地界,却是傻了,不知道这茫茫草原之中,哪里去寻找王都所在。见远处山坡下有栖着一小群蒙古牧人,便欲上前探问。
此时一大队金兵自边界奔驰而至,见着牧人随即发箭,几个牧人闪避不及,登时被射死,其余牧人见势头不对,发一声喊,随即翻身上马而逃,金兵领军之首领乘在马上,指挥军士来回包围,片刻间这群牧人已遭围困。
一位状似牧人之长的大汉随即指挥牧民挽弓回击,蒙古牧民所用之长弓射程较金兵更远,几轮箭下来,竟将金兵射了个灰头土脸,双方僵持一时,金兵首领随即鸣鼓收金,几个兵士随后点着火箭,将牧民帐篷尽皆烧尽。
闵子骞等从未见过此等场面,突看到牧民中一个小孩,冲了出来,拿起手中弹弓便往金兵首领背后射去,牧民拦阻不及,只见那金兵首领回身一箭,迳向那小孩射去,眼看这小孩便要死于箭下时,一颗石子破风而来竟将这箭击落,石子兀自飞了一阵方才落地,此石正是闵子骞所发,他见的这小孩颇似当年他之模样,心中不忍,当即出手搭救。
金兵首领见的闵子骞等人在山坡上,伸手一挥,一小队金兵随即向闵子骞等奔来。只一刻间已到山坡下,兵士随即搭箭向闵子骞等人射来,铃儿看了大怒道:“好蛮横的金兵,动不动便杀人。”说完便欲纵马向前厮杀。
闵子骞随即伸手阻得铃儿,一个躬身已自扣了一把石子在手中,向着这一小群金兵漫天撒出,只见的金兵纷纷落马,尽皆被点中穴道。
那为首之金兵首领见闵子骞功夫如此强横,大吃一惊下,缓缓纵马前来,疾声道:“汝等何人,胆敢在此作乱。”
闵子骞望了一下金兵队伍,至少有一二百人,知道如这首领领军杀来,在这平地上毫无遮掩,那可不好抵挡,当下心念一转便朝那首领奔去,此时他内劲浑厚无比,真气流转之下竟是疾若奔马,几个起落已自接近。
那首领见状,随即挽弓一阵连珠箭朝闵子骞袭来,闵子骞随手接过箭来,以箭拨箭,将来箭全然挡下,那首领伸手还欲拿箭时,竟摸了个空,原来箭囊已空,他反应极快,随即拍马回程,向大队金兵奔去。
闵子骞岂容他回去,足下一加劲便已追及,金兵首领抽出佩刀回身便往闵子骞砍下,他人在马上,居高临下,得势之便,这一刀砍的是又快又急。
闵子骞随即侧身避过,一掌朝马后拍出,那首领座骑禁不得一掌,嘶鸣一声,前脚一软便即倒地。那金兵首领只觉坐下一颠,人便往前摔落出去,他临危不乱,只一着地佩刀已接连劈出,将闵子骞的来势尽皆封死,闵子骞看得仔细,伸指迳往刀背上一弹,那首领只觉手臂一阵痠麻,再也拿不住单刀,只惊骇间,已被闵子骞点中了穴道。
闵子骞擒得首领后,随即提气向金兵喊道:“要他死的便过来。”这话透过内力远远送出,草原上众人均是听的清清楚楚,众金兵脸色为之一变。闵子骞提着那首领缓步走向那群牧民,牧民们见他如此神勇,一时竟愣住说不出话来,半响后才爆出欢呼声。
只见那小孩朝着被射死的牧民拜了几拜,便朝闵子骞俩走来,走到那金兵首领前时,朝他身旁吐了一口涎沫,大声喊了几声后便自退后,牧民中一名老者见闵子骞等人身着汉人服饰,便以汉语问道:“请问英雄,可是汉人”
闵子骞伸手招呼铃儿等人过来,回答道:“我等确实来自宋境,”又问那老者道:“那孩子说些什么?”
老者答道:“那孩子言道,这金兵首领是为你所擒,他自己父母之仇他自当亲报,不应假手他人。”
闵子骞听得一凛,见得此地连一小孩均有此胆识,难怪近年来势力日盛,隐隐凌驾金朝之上,也难怪赵构会起心动念欲和蒙古合作,但却不知是否前门拒狼,后门却进虎呢?”
闵子骞对牧民们说道:“我虽擒得他们首领,然而他尚有大队人马在那,如现在杀了他,大队人马杀将过来,我等必然无幸,你们以为如何?”
“我们全凭英雄作主”那老者将闵子骞的话语向众人说了。
闵子骞见众牧民们信了自己,伸指凌空一点,便解了那首领的穴道,说道:“我现在杀你,你也不服,你回去再带得几十个人过来再战,看看结果会是如何?”
那首领哪里见过此等凌空解穴神技,自知不是对手,便道:“我认输便是,你要杀便杀,我又何必枉送弟兄们的性命。”
闵子骞见得此人确实是条汉子,便道:“那也不用,我俩本就无冤无仇,又何必伤你性命,你这就回去吧!”说完再解开他双腿之穴道。
那金兵首领听得不敢置信,但见闵子骞神情不似做伪,便道:“好,我完颜宏忠这条命,你几时欲取,来取便是了”随即快步走回金兵阵营之中,金兵见得首领回来,均是一阵欢呼,完颜宏忠将手一挥,众金兵们迅即走的干干净净。
牧民们见得闵子骞顷刻之间便让大队金兵退去,均是大喜,虽有同伴丧命,但余人能保全性命,当下即热情招呼闵子骞众人。
蒙古民族生性好客,对朋友自是热情相待,那牧民首领对闵子骞等人道:“此地少有汉人来到,你等到此地为的是什么事呢?”
闵子骞道:“我等是前来晋见铁木真可汗,还请老丈指点。”
只见那首领满脸狐疑之色问道:“英雄可曾识的我们大汗?”
闵子骞摇摇头,对那通译的老者说明来意,只说是宋室的特使,特地带的礼物前来来求见。那通译的老者将话向牧民首领说了。只听得牧民首领连连皱眉,咿咿呀呀的连说了一串蒙古语,闵子骞等人是半句也听无。
那通译的老者向闵子骞道:“英雄,我们首领说了,你们这次来的不巧,可汗上月率军征伐西域诸部落去了,恐怕不是一年半载内回得来的。现在政事均是大汗长子兀赤在处理。”
隔了一会又道:“兀赤为人蛮横,尤其不喜汉人,你们前去恐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闵子骞等人听得心一凉,大老远奔波来此,竟是这般结果,一时竟拿不定主意。
那牧民首领见得天色渐晚,但营帐均已为金兵所烧毁,便就地升起火来,杀牛宰羊,款待闵子骞等人,时虽在盛夏,但大漠气候变化极大,一入夜间,便是凉意飕飕,蒙古人多酿的烈酒,以皮袋盛之,入口辛辣,宛如刀割,但尾韵却长,常用以抵御酷寒。
闵子骞只饮的几口,便知厉害,连忙运气周天,将酒气带出,只余一股暖意在胸腹之间停留,铃儿和公主赵芸儿却不知厉害,接过牧民递来之皮囊便就口喝了,只二人动作一致,方一入口便自喷了出来,连连咳嗽不已,只看的众牧民们哈哈一笑。
众牧民们就着营火,便自唱起歌来,几个年轻男女更是拉着闵子骞跳起舞来,铃儿和公主赵芸儿瞧的有趣,也自加入,这一夜,众人竟是无眠。
闵子骞思索了一夜,终觉整件事情过于蹊跷,他虽非皇家之人,但亦未曾听闻二国相交以公主为特使,宋室国力虽不强盛,但商贾遍布天下,消息灵通,对蒙古大汗率军西征之事当有听闻,对此等遣使缔约之事怎会如此轻忽,虽说其时宋金边防不靖,但取道大理毕竟路程遥远,看来也似多余,倒似要拖慢他们的脚程,不让其过早到达,当时情势之下他未曾细思,只道虎毒不食子,赵芸儿既是他女儿,当不致要她以身涉险,岂有明知兀赤仇视汉人,而派他们前来受辱。
思索及此,便唤过随行宣旨太监,问道:“张公公,你看现在我们该当如何是好?”
那太监久在官场极是滑头,便道:“一切但凭公主和闵大人意思。”闵子骞知问不出结果,心下闪过一丝念头,随即向张公公道:“还请公公借一步说话”,说完径自拉着那太监之手往一旁火光暗处走去。那太监不疑有他,转身跟着闵子骞走去,方走得数步突然觉得背后一麻,人便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