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凝思,心道:“是了,我本是在马市上见着牠的,牠定是被陆大哥抛弃了,因此看到我才会那么开心。”
想到此处,不觉伸手轻轻抚摸马颈,心道:“马儿啊马儿,你以后就跟着我罢,我是绝不会再抛弃你的了!”
若雨见他如此深情的抚摸着马匹,暗想:“他还真是个情深意重之人。”微微一笑,道:“我们走罢,杨叔叔说马匹系在此处就好。”
文之隐道:“好。”于是若雨领路,二人又向岔道而去。
待要进入之时,文之隐瞧着这岔道甚小,忽道:“你等一下。”
若雨不觉停了脚步,奇道:“甚么?”
文之隐乘她一愕之际,抢到她身前,当先走了进去,说道:“让我先走。”
若雨大羞,脸上一红,随即低下头去,低声道:“好。”顿了一顿,又道:“前面有柄长剑横过,你小心些。”
文之隐微微一怔,道:“好。”
二人走入这狭道,只让文之隐看得啧啧称奇,心道:“这地方要不是大师眼尖,当真是谁也不会发觉到。”
由于已知此处乃是许景居处,二人也没多少害怕,不久就走到了尽头。文之隐一出狭道,随即见到陆磊和许光仪二人站在一旁等待,喜叫道:“陆大哥!”
陆磊一怔,定睛一瞧,才认出他来,道:“你……是文兄弟?”
文之隐笑道:“是啊!”
陆磊笑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人救出来了没有?”
文之隐脸上一红,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指着后面若雨低声道:“救出来啦!托陆大哥你的马匹呢!”陆磊顺着他手指方向朝若雨看去,低声笑道:“那是老弟你的心上人吗?你的眼光当真不错。”
文之隐大羞,嗫嚅道:“不是……也是……”
陆磊大笑,道:“我也多托你的福啦!”说着把许光仪拉在一旁,笑道:“你瞧瞧她有甚么不一样?”
文之隐经他一提,这才发现许光仪已是少妇装束,惊道:“莫非?”
陆磊笑道:“是啊!这是拙荆。”
文之隐笑道:“那真是恭喜你啦!陆大嫂你好!”
许光仪脸上一红,点了点头答了一礼。陆磊喜道:“走罢,文兄弟,我领你去看看我师父。仪妹,帮我们招待下那小姑娘。”
文之隐脸上一红,低声道:“多谢。”
许光仪微微一笑,走到若雨身旁,拉起她的手,道:“妹妹,我们走罢。”
若雨一直瞧著文之隐和陆磊说话,却只听清这人乃是那“陆大哥”的妻子,问道:“姊姊,你叫甚么名字?”
许光仪道:“我原姓许。我师哥姓陆名磊。”若雨点点头,跟了进去。
杨少恒见二人进来,甚是欢喜,便要文之隐说说马匹的事情。文之隐不欲让若雨知道自己当年是特地追下救人,只说几年前见过陆许二人,得了马匹,又将刚才在马市重会此马,马儿却在路经此处之时发狂的事说了。
陆磊道:“原来如此。其实呢,在你借过马匹一年之后,这马竟然千里迢迢的回到这里找我们了。只是当时我们正要搬入此处,用不着马匹,又嫌牠年纪太大了些,便拿到前面卖了。咳,没想到这马居然因此对我们有如此大的敌意,还害你乘马的时候遇上这等危险。”
文之隐笑道:“这不打紧。亏得有牠,我们才能找到你们啊!”
许景道:“唔,真是巧极。对了,小师弟,你却又如何会起意到成都来找我?”
杨少恒道:“实不相瞒,是因为我十年前结下的一个仇家找上了我姪女和之隐,威胁他们跟我要到先父的“雪华经”,否则一月之后,就要了之隐性命,我却是苦无头绪,只好寻大师哥一问。”
许景心道:“在这江湖上,明明知晓先师拥有这本秘籍的人趋近于无,怎么还会有人如此大费周章的找寻?”便问:“却是何人威逼?”
杨少恒道:“威胁他们之人,却也有些名堂,便是令关外人士闻风丧胆的“漠北一狼”成克玖。”
许景惊道:“成克玖?”
杨少恒见他神情有异,暗暗奇怪,但仍应道:“是啊,便是此人。”
许景右手在桌上猛力一拍,骂道:“这狼心狗肺的死东西,居然还有脸觊觎先师的秘籍!”
文之隐瞧着他一掌就打塌了桌子一角,心中暗道:“大师的大师哥果然也是非同小可!”
杨少恒见大师哥竟是如此愤怒,劝道:“这成克玖却是又做了甚么恶行?”
许景忿忿的道:“小师弟,那时你年纪还小,对这件事也不很清楚,今日我就给你说说,先师和师娘到底是给甚么人害死的。”
杨少恒心中一震,心道:“终于到了这一日,我才知道先父先母的死因。”颤声道:“愿闻其详。”
许景叹道:“其实师父逝世,我也脱不了干系。记得我那时年纪也小,才只一十四岁而已,但那天发生的情景实在太为惊心动魄,于我而言,仍是犹如昨日之事一般清晰。那时候,我们长住关外大漠之中,师父师娘脾气都不算太好,因此打猎的差事总是落在我身上,取水则总是二师弟来干。记得那日,我和二师弟同时出门,分头而走,各行各事。我在沙漠中走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看见猎物--那是一只大野鼠,足够让我们五人好好吃上一餐了。我一见大喜,直直冲了上去,但那野鼠一见我就逃,我便一路追了下去。
“那时烈日当空,我又没甚么本事,只赶得气喘吁吁,全身是汗,才好不容易将牠赶到一株仙人掌旁。我绕着仙人掌急转圈子,那野鼠也给我逼得绕仙人掌团团奔逃,终于,我想牠必是再也逃不掉了,抽出长剑,一剑“刷”的刺出,幸运地正中鼠腹,牢牢把牠钉在仙人掌上。我心中欢喜,赶紧把长剑抽出,正要捡起鼠尸,没想到,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横空打来,直把那鼠尸打出了数丈之遥,然后一人抢过我身侧,纵到鼠尸之旁,当即把牠捡了起来,口中啧啧称赏,笑道:“今天收获不错,回去给她好好补一顿。”
我一听怒上心头,骂道:“这明明是我打到的!”
那人贼笑道:“既然是你打到的,怎么没有落在你手里?看来是我打到的罢?”
我道:“快点还给我!我已经三天没打到野味了!”
那人道:“我已经三个时辰没打到野味了!看来还是给我罢。”
“我一听更怒,横剑走上前去,对着那人狠狠喝道:“你再不还我,我可不跟你客气了!”
那人笑道:“有胆你就试试看啊!”
盛怒之下,我杀机已动,一剑直朝他心口刺去,眼看就要得手,不料这人武功竟是十分厉害,捏着野鼠尾巴,朝我长剑击来,我的长剑便给那野鼠打断成二截。我又惊又怒,顺势举起半截断剑便朝他脸上投去,眼看这一剑去势极快,那是定然非掷中不可,那人头一偏,却只擦破了他一点面皮。
“我正觉得失望惋惜,不料这人却也因此决意跟我动上了手,骂了一句粗话,右手一挥,直把野鼠当暗器打来,我见这野鼠来势极快,连忙要避,其势却已不及,牠就正中胸口之上,把我仰天打倒。那家伙狞笑一声,骂了我一句,随即大踏步走了过来,“喀”、“喀”、“喀”、“喀”四响,我手足关节全给他踩断,他一面踏步,一面仰天长笑不绝,踏完之后,就拾了野鼠走了。我又怒又恼,只想追上去狠狠揍他一顿,却连站也站不起身来,无奈之下,只好挣扎的爬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终于回到山洞。
一见到师父师娘,我再也忍不住痛,登时晕了过去。”若雨听到这里,心中不忍,暗想:“这人的手段也未免太过分!”
许景续道:“等我醒来的时候,呵,小师弟,你又给师父师娘打了一顿,是不是?”
杨少恒叹了一口气道:“大师哥,这事又何必一直记在心上?”
若雨奇道:“为甚么?”
许景道:“以前,……”
杨少恒道:“大师哥!”
许景道:“好罢,我还是继续说这个故事好了。总之呢,我醒来之后,断骨之处已给师娘接上了,师父却不在洞里,我便问师娘道:“师父呢?”师娘跟我说:“给你报仇去了。”
我一听大喜,只想师父出手,那小子绝对是手到擒来,正当我想坐起身来的时候,师父却已从洞外回进,提着两个首级,对我道:“就是这对狗男女,是不是?”
我一看之下,喜道:“就是这个男的!”
师父仰天大笑,说道:“敢动我徒弟一根汗毛,下场就是这个样子!”
我看得开心,忙问师父道:“师父,您怎么找得到这二人?”
师父道:“方圆几里之内,哪里还有人烟?野地上见这对狗男女在生火烤肉,还不先宰了再说?这女的怀中还有个婴儿,我已是手下留情了!不过那小狗能活多久,就不干我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