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雨缓步而出,走到监狱门前,一颗铁莲子打出,击在狱门之上,“当”的一声响,一名狱卒喝道:“甚么人?”
若雨笑道:“年节将至,我是给你发红包之人。”
那狱卒一奇,走到门边,瞧这话竟是出自一个美貌少女,不觉吃了一惊。若雨取了一锭银子,递入他手,笑道:“我在外边遇上了二个办事不认真的教众,教主命我关在此处,不知可以不可以?”
足赤宫诸人长期冶炼白银黄金等贵重金属,却总为他人作嫁衣裳,全呈给祁夏清一人享乐之用,见了金银极少有不动心的,当即点头如捣蒜的称好,笑道:“记得姑娘是教主夫人,哪有甚么人不能关的?”
若雨心道:“原来他认得我。”微笑道:“的确,这两人都是我确认过的,烦你在此稍待一会,我把人带进去。”
那狱卒道:“夫人想必知道开门的方法了?”
若雨笑道:“我自然知道。”便唤徐宁和小綪抱来玄铁使及那名红衣教众。
若雨接过徐宁手上的红衣教众,低声道:“徐姊姊,麻烦了。”
徐宁道:“好!”开了大门,小綪和若雨先后抢入。
那狱卒见她们果然知晓开门之法,再无怀疑,接过若雨手中那名红衣教众,陪笑道:“夫人,我来就好。”又唤过一名狱卒,道:“欸,来帮夫人拿人啊!”径自走进狱中深处。
另一名狱卒走来,若雨轻轻一笑,道:“麻烦了。”便递了一锭银子到他手心。那第二名狱卒大喜,伸手接过小綪手中玄铁使,一见之下,惊叫道:“圣使?”
若雨道:“不错,这人犯上作乱,意图谋害我的性命,教主已将其拿下,让我亲自来关。”
那名狱卒惊道:“圣使已经开始干了?怎么不通知我们?”抽出长刀,对若雨道:“既然圣使给教主拿住,我们也不想活啦!”一刀直直递向她咽喉。
若雨万料不到随口撒谎竟正中事实,还逗得此人直承造反之事,眼见刀来,顾不得反手抽出旗子挡架,连忙向后退了一步。
徐宁在门外见了大惊,连忙按砖开门,叫道:“若雨妹子,快出来!”小綪藏身若雨之后,一听徐宁呼唤,忙向大门奔去,若雨知她已到得门边,一面闪避敌招,足下连忙加速后退。却听“喀喀”声响,狱门已经开启,小綪急急逃出门去,若雨正要退出,那狱卒喝道:“哪这么容易!”刀招收回,伸左手拉住若雨衣袖,直将她扯进一步。那狱门关得快极,便是这一步之差,若雨已不及逃出门去。
徐綪二人大惊,徐宁忙又开始按压石砖,只待开启第二次门,那狱卒猛力将若雨一推,自己抢到门边,在一块圆石之上踢了一脚,又举刀向若雨而去。若雨旗子一抽,一记“隔岸观火”打出,只欲将他逼开墙边,突听徐宁说道:“若雨妹子,第二次来啦!”
若雨一听,心道:“他既拦我,不如先将他推出门外!”只待“喀喀”之声再响,就要举旗猛力推去,不料等了半晌,却是一点声息也无,若雨道:“徐姊姊?”
徐宁急道:“我写完了啊!你等等,我再开一次。”
却听那狱卒冷笑道:“少白费力气了。自三月前有人越狱成功,教主岂有不防之理?只要上了这道锁,这大门就改至从里面打开了。”
三女大惊,若雨急步抢前,想去踢动那圆石,那狱卒让开一步,笑道:“要是里面没人开门,这圆石再怎么移动,也是无用!”
他这话故意说得慢极,好让若雨为听完他说话而无法攻击于他,一句话说完,他已解开了手上玄铁使顾王霸所被封的穴道,将他放在地上,笑道:“圣使明鉴,眼前有一名揭破咱们造反事实的教主夫人!”
顾王霸自瞎了双眼,此时方当重新清醒,只道眼前之人仍是若雨,疯狂舞着黑鞭,喝道:“我要报仇!”却是完全没听进那狱卒的说话。
若雨见他模样可怖,大是骇怕,毫没想到对方盲了双目,不自觉地低噫出声,反让顾王霸认出她的所在,一鞭狠狠扫来。若雨大惊,只有举旗硬架,不想她伤后始终未及复原,远敌不过顾王霸的臂力,给他黑鞭狠力一冲,旗子竟尔脱手飞出,直到了狱门之外。
若雨大惊,想背后已无退路,一矮身,急急向里抢去。顾王霸听见她脚步声,毫不犹豫的向前赶去。其他狱卒见玄铁使脸上布满怨恨,纷纷识相的闪了边去,却是两没相帮。
本来若雨内力着实不及顾王霸,又受了伤,理当难以逃出他的掌控,但幸亏此人本非以轻功见长,又不见路,倒也追她不上,二人只维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若雨直至此时才约莫厘清思绪,暗责自己实不该向内奔逃,她可不似文之隐一般遍身兵器,失了旗子以后可谓手无寸铁,心道:“方才应该待徐姊姊或小綪把旗子递还给我才是,眼下我只剩下之前他给的一些暗器,却要如何制住此人?”
她自知暗器功夫尚没练到足以点人穴道,倘若贸然打出,令顾王霸晓得提防暗器,那必完蛋无疑,心道:“眼下只能欺他目盲,但掷出暗器之时难防他听声辨位。”思绪及此,忽然心念一动:“不如就让他听见!”一面奔逃,手上已经扣了“千里共婵娟”,心中暗道:“去罢!”巧劲一施,将千里共婵娟远远向前打去,同时脚步渐渐缓下,心中暗暗祷祝:“拜托!发出声音!”
不料顾王霸的脚步已经不断逼近,千里共婵娟仍是一点声息也无,若雨心中急叫道:“阿隐哥!快帮我!”
便在此时,忽听呜呜之声响起,正是千里共婵娟所发,若雨大喜,连忙停下脚步,闪身躲在一旁,倾尽全力让自己能更贴平在牢房房门之上,丝毫不敢发出一点声息。
顾王霸怒喝一声:“甚么声音?”显是针对千里共婵娟的呜呜之声所问。若雨心道:“那是我逃跑的声音,快追啊!”却听千里共婵娟声音渐低,只怕转眼就要没了声息,若雨大骇,心道:“千万别在此时掉下啊!”
突然,远方一个尖声细气的声音响起:“启禀圣使,此声音乃自那女孩身上发出,她正往属下此处奔来,圣使可听属下声音追近那女孩。”
若雨一听,又惊又喜,心道:“是谁助我?”
顾王霸一听,亦是大喜,笑道:“好家伙,回来赏你一个好的。”只是他满心怨恨之余,笑声不免显得相当勉强,脚下加力,急急自若雨身前纵过,向前追赶而去。
那细细的声音说道:“多谢圣使提拔。”若雨暗吁一口气,正待向狱门方向逃出,忽听“砰”的一声大响,若雨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却见顾王霸竟尔仆倒在地,心中大奇,不觉停了脚步。
却听一声轻咳,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小朋友,你过来一会。”
若雨大奇,心道:“是谁跟我说话?”
那老人声口道:“别害怕,我就是方才说话那人,那怪声是我……咳……装出来的。”他最末四字却又故意转而使用那尖细的声音吐出。
若雨一奇,但想他既是出声相助自己,当无恶意,便掉头朝后走去。只见顾王霸躺卧牢门之前,牢房中坐着一个老叟,笑对她道:“这人已给我点了穴道,你不必担心,靠近一些,免得那些鼠辈要来伤害于你。”
若雨回头向远处几名狱卒瞥了一眼,道:“好。”
本来这狱中确有几人为玄铁门下教众,见“圣使”受制,有意上来援手,一听二人这段应答,倒也怕了,不欲自捅蜂窝,也就佯作未见。
那老叟微微一笑,道:“小朋友,你可认得我么?”
若雨一奇,细看他面貌,只觉好似曾经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只得道:“老伯伯,我似乎是见过您的,但我……想不起了。”
那老叟笑道:“好,好,这也难怪,你只见过我二次而已,但我见你的这二次,你身边都跟着我识得之人,因此我对你倒是很有印象。”
若雨奇道:“是谁?”
那老叟叹了一口气道:“第一次,三年前,你上山之时,我二个儿子都在你身边……第二次,你下山时,身旁跟着一个很有骨气的男孩。他上山之时,我曾因钦佩他的骨气,帮他说了几句话,他记性倒好,离开时还用眼神向我悄悄致意。我就是以前在水车旁边,负责系链拉车之人了。”
若雨心中一奇,这才想起他的样貌,知道他口中所说男孩必是文之隐无疑,奇的却是:“老伯伯,孔伯伯和那位茶博士……是您儿子?为甚么他们会?”
那老翁点了点头,打手势要若雨附耳过来,压低声音说道:“敝姓蔡,老朽曾生了二个儿子,一个字伯安,一个字仲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