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雨沉吟道:“既然他们有本事如此快速移动,只怕此处水路虽杂,陆地却是能通,我看,我们弃舟行陆罢。一会儿上岸打倒五人,换上他们衣装,跟着突袭部队一路前行,或许就能轻松抵达足赤宫了。”
文之隐、小綪又奇又喜,蔡罡道:“不过这艘船还得继续前行才行,要是他们没有攻击,自然不会转移下一阵地。”文之隐一听,毫不犹豫的答道:“好!我留下来诱敌,你们去罢。”若雨道:“你开甚么玩笑!难道没有让它自己前行的法子么?师父那么多发明,都没能派上用场?”
文之隐微一沉吟,道:“没有。”
若雨道:“怎么会没有?好罢,你先停船,让我思考一下。”
文之隐依言停下了船,说道:“不如这样好了,我藏身船底,在水下打水让船前行,有船掩蔽,我不会有事的。”蔡罡道:“文贤侄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最好我们脱了外衣,做成假人模样,放在船上,那就万无一失。”文之隐笑道:“妙计!”
若雨思索片刻,道:“好罢。阿隐哥,下次突袭之后,你一定要把船弄沉,让五个假人通通沉入河里,你就不必冒那么多次险了。结束之后,突袭众人势必回宫,你要快点跟上来……反正我们会等你。”文之隐微笑道:“好,你尽管放心罢。”于是五人脱了外袍,文之隐教余下四人如何将之做成假人模样,而后护送四人至岸,当即回头躲在船下缓缓打水。
岸上,若雨与小綪领头,梧桐居中,蔡罡压后,快步朝前奔去,不出半盏茶时分,只见前方一大片青色人影,若雨心道:“不出我所料,果然是青铜使打头阵!”小綪和蔡罡一见,却是一思父,一思子,一人迷茫,一人感伤。梧桐虽已听文之隐提过足赤教配置,却也没思及其中含义。
四人奔至近处,若雨见几人朝自己看来,低声道:“老伯伯,我们出手罢。”蔡罡连忙回神,道:“好。”钓竿挥出,观靠近几人身形步伐,已知眼前青铜门下众人均无武功,随手便将二人撂倒。同时若雨恰用点穴功夫制住二人,低声唤道:“小綪、梧桐大哥,快穿上他们的衣服!”二人应了,四人随即换装。
若雨低声向几名亲见他们行动之青衣教众说道:“不准声张!否则你们立刻和他们一样!”几人唯唯而应,若雨暂放下半颗心来,心道:“这四人该如何处理?”
蔡罡似是看见她的忧虑,钓竿一挥,便将四人送入河里,若雨一见大惊,蔡罡低声道:“杀鸡儆猴,此时不能手软。”眼看若雨眼色仍是透出关怀之意,只得又补上一句道:“给我制服那二人我没点上穴道,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罢。”若雨这才缓缓点了点头。
四人排进青铜门下众人所列队伍,若雨定眼一瞧,只见人人脚边俱有一个小金属筒,似乎是真金所制,里头插了弓箭,筒旁草地却放了火刀火石,心中一惊:“他们这次要改放火箭!祁夏清也未免太过辣手!幸好阿隐哥藏身水底,火箭一入水就即熄灭,那自然是安全无虞。”过不多时,只见小船缓缓荡来,暗道:“阿隐哥的手工当真精巧,这假人他又稍微改造过了,实在真假难辨。”又睁大眼睛确认了船上的“文之隐”确非真人,才着实松了一口气。
突听“哒”一声轻响,若雨一奇,心道:“这莫非是他们的暗号?”却见第一排青衣人忽然一同弯下腰,一同悄没声的举起脚边一个金属箱子,又一同将金属箱中的液体往湖上倒去,动作整齐划一,但又一声不响。
若雨细观那液体之貌,灵光一闪,心头大惊:“放油!”发足便往前奔去,忽然右臂一紧,蔡罡低声喝道:“不要去!水里烧不到的!熊熊大火他自己看得见!”若雨一怔,蔡罡又道:“你现在冲上去刚好赶上湖面烧起来,他没事,你会死!”若雨这才冷静下来,细思片刻,微微点了点头,赶紧归队。
又听“叽”的一声响,众人一齐拿起火刀火石点火,便往筒中投去,若雨担心行迹暴露,只有依着做了,眼看筒底瞬间染上一层橘红,知道下面必有易燃之物,只怕仍是灯油之类,一颗心只怦怦跳动不停。
复闻“叩”一声响,所有人弯弓搭箭,转眼半空中一片红霞,一片寂静。
最后“当”一声响,千百根火箭倏地从两岸夹出,二道红虹绘于河上,终点正是那孤单的一叶扁舟,红点蝗虫般密密落在舟上、河上,随即“噼啪”声响,河面那层油弹指间全部燃烧,一片血红在湖面翻滚跳跃。
若雨眼望火舌吞吐此来彼往,瞬间停了动作,一双眼茫然空洞的望向船底,却瞧不见文之隐的一点身影。小綪默默走上前来,轻轻牵住了她的手以示陪伴。却看五件衣衫全部给火焰紧紧搂在怀中,“叭”的一声,船底似乎破了一个大洞,河水瞬间涌入小船,小船迅速没入河中,徒留一片火精灵在河上喧扰不休。
突听一人高喝“撤”,青铜门下众人齐向右转,大步向前行进,蔡罡等人知道若雨必然要等文之隐上岸才肯离开,便也顾不得任何风险的留下。若雨望了河面许久,突喃喃自语道:“回去。看到这么大的火,他一定是回转找寻生路。”携着小綪的手,一转向左,便急急向来路而去,一路奔至了大火蔓延边缘,怔怔望着河面等待。蔡罡轻拍她的肩膀,道:“别太操心了,文贤侄武艺高强,人也聪明,区区一把火岂能难得了他?”若雨微微点了点头,似是作为答覆。
只见水面灯油霹雳啪啦的燃烧着,火势蔓延面积随之渐渐缩小,终于在若雨感觉犹如一年过去之时,水面忽然“噗噜噜”冒出了几个气泡,若雨大喜,叫道:“阿隐哥!”一言方落,果见文之隐湿淋淋的探出头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回头应道:“雨……雨儿妹。”
若雨大喜道:“快上来罢!”文之隐笑道:“好。”说着便缓缓游向岸边,叹道:“放了这么大一把火,祁夏清真要累死我了。”若雨叹道:“真难为你在水下闭气这么长时间。”文之隐笑道:“可不是么?来,来帮我罢。”说着终于爬上岸来,右手腕上却牢牢绑了好几圈绳索。
若雨奇道:“你身后的那团黑影是甚么?”文之隐笑道:“我在水下看见这四个家伙,知道是你们变装的对象,想你必不要伤他们性命,我就顺便救上来了。”说着一拉绳索,另一端果然拖了四人上来。
岸上诸人一惊,若雨道:“傻瓜,你好好照顾自己就好了,还管他们作甚?”文之隐笑道:“我这可不是好好的么?我就不信你不喜欢。”若雨叹了一口气,紧紧抱住了他,低声道:“你活着我甚么都喜欢。”文之隐脸上一红,低声道:“雨儿妹,很多人在看!”若雨嗔道:“傻瓜。”转过头去,恰听小綪“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一张脸却也随即通红,忙松开紧紧抱在他腰间的手,帮忙将人拉上。
蔡罡道:“文贤侄,你既然救了这四人性命,不如先把他们收服罢。”文之隐喜道:“好极!”伸手往怀中一摸,忽地省起一事,脸色忽变,若雨忙问:“怎么?”文之隐苦着脸道:“我把我爹爹的遗书弄湿了!”若雨、蔡罡大惊,蔡罡道:“那么你先别碰上去。等它自己干罢。我看直接说服这四人也是挺有望的。”
文之隐道:“好!”当即把四人救醒,高声道:“四位大哥听了,我方才为了诱敌,藏身水下使小船前进,看到你们给丢入水里,于是把你们救了上来。如今,我要去找此间教主祁夏清算帐,因为他篡夺了我父亲之位,还胡取丹药挟持你们做事,希望四位大哥能从此弃暗投明,不要再助祁夏清为恶。”若雨、蔡罡、梧桐听他这话说得正气凛然,心中都是暗暗喝了声采。
一人喜道:“少侠救我们性命,还愿意拨乱反正,我们自然愿意供少侠差遣。”文之隐大喜,正待接纳,却又一人说道:“不然。教主身居此位已有十一年之长,向来只闻足赤教起于教主手里,我们根本从不曾听闻还有甚么前任教主,看你模样,明明就是教主本次大举讨伐之人,不过为了一个姑娘报仇,编出这等冠冕堂皇的谎话,要谁相信?我看你们全是一伙的,把我们丢进河中,又卖我们好,这才是居心叵测!”此话一出,又有一人附和道:“教主之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们决不轻易屈服。”文之隐正待劝说,最后一人也道:“教主虽给我们服下丹药,却也是为属下健康着想,我们一生忠于教主,恕难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