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逖道:“我四名师兄弟于祁教主盗取先师所传的护心甲一事耿耿于怀,服过解药后均已回头,我让大师哥贾聪代我暂行使掌门之职,他们在你清醒前都已回去了。我决定扛起先师留给我的责任,好好管束五虎门,不让它成为渊薮之地。”
文之隐喜道:“那真是太好了!相信在大夫你的管理下,五虎门也能为江湖出一份大力。”连逖道:“多谢。你是性情中人,能与你们相识,令我找回了自信,只是最后再留个药方给你:忌冲动。”众人哄然大笑,只有文之隐红着一张脸,拱手道:“多谢大夫。”
成克玖道:“我算你半个大夫,此间无事,我也要去了,他日有缘再见。”若雨道:“成老前辈这次真是帮了大忙,若非您仗义相助,我们这次早一败涂地了。”龙后铭拱手道:“正是,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成克玖嘴角一扬,道:“展儿,阿易,咱们去了!”二人应道:“是!”
小綪忽道:“等等!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走么?”成克玖道:“你一个小姑娘跟我这老头子干嘛?”小綪道:“我想跟你们一起去见识这个江湖。”
成克玖见她的目光飘往之处,已明其意,哈哈笑道:“不怕我这大狼吃了你就来啊!展儿,你怎么反而没长进?”小綪笑往前走去,道:“我不怕。”若风见状,只想说些甚么,却又说不出话来。
若雨快步上前拉住她手,道:“小綪!……往后我每半年会到这里来一次,你也来这里和我见面,好不好?”小綪紧紧抱住了她,道:“姊姊,谢谢你待我这么好,我一定会来见你的。我还要顺便瞧瞧你的阿隐哥把你照顾的怎么样。”若雨道:“小綪!”小綪嘻嘻一笑,道:“再见啦!”说着便往成克玖那里走去,只是始终听不到另一声熟悉的呼唤。
待得停下脚步,小綪终于还是回头说道:“风哥哥,谢谢你,跟你们住在一起的回忆,我很开心。”说着又赶紧将头撇回,任由眼泪流向胸口,她终于明白,为甚么“姊姊”那么容易哭泣了。
若风望着小綪的背影渐行渐远,心头一阵怅惘,虽是读遍万卷书,却找不出只字词组向小綪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只暗思:“如果我不是生于状元之家,或许我和綪妹就能有段美好姻缘了。”彷彿心中某处遭人渐渐抽空,不觉叹了一口气。
方一涛等丐帮中人早在若雨接任足赤帮帮主那日便已道喜作别,如今连逖、成克玖等人亦各离去,完人园不免略显冷清,若雨一家待过几日,见足赤帮运作全上轨道,便和蔡罡、张实等人作别,同时约定半年回帮查看之期。
回到光州,文之隐自返兵器铺;若云、梧桐则跟随杜严回到杜府,杜严见宅第修缮完毕,父母亦都平安,只道算命仙之言不错,于若云更是敬重有加。而龙后铭、若雨等自然返回先龙第,人人生活与往昔一般无异,好似攻打足赤教一事只如一场梦境。
隔日一早,文之隐正自擦拭着父亲遗下的竹竿,回思日前的点点滴滴,想起自己如何守护若雨,心中一阵甜意充满胸膛,突听那熟悉的声音叫道:“阿隐哥!”文之隐放下竹竿,果见若雨娉婷的身影飞入店中,道:“甚么事?”
若雨笑道:“这几天以来,大家都累了,我今早才向爹爹提我们的事情,他说,只要我想要,随时都可以!”文之隐心头一喜,蓦地里想起一人,道:“我作梦也没想到真能有这么一天,但,我想在这天之前,先去找一个人,邀他见证这个时刻。”若雨笑道:“找甚么找,请帖发下去,他自然会过来。”文之隐道:“他不一样,更何况,我去找他,还要顺便送一封信,你要跟我去么?”
若雨心头一凛,道:“送信?我还是算了罢,我还有一处放不下。”文之隐奇道:“你还不能原谅他?我以为你一定会跟我去的,这样……我……我会很想你的!”若雨笑道:“这样也好,让你偶尔想想我。”文之隐心道:“我想你岂是偶尔而已?”脸上一红,却是说不出话来。
若雨见他不答,笑道:“难道你还需要我保护不成?你把内力几乎全给了我,一个人上路没问题罢?”心道:“要是我跟你去,你只会逞强的挡在我面前,那才是更加危险。”
文之隐道:“我当然没问题!”若雨微笑道:“那就好,一路好好照顾自己,快点回来,别让我挂念太久,知道么?”文之隐道:“你……你真的不同我去?”若雨道:“我不想见他,他也不想见我,又何必去?不过阿隐哥,我没办法陪你,你这一趟路过去多练内功,不准受一点伤回来。”文之隐叹道:“好罢!”
若雨道:“你打算哪天出发?”文之隐道:“为了不让你等我太久,等等就去。”若雨上前紧抱着他,道:“快点回来。对了,你还是帮我谢谢他和徐姊姊的救命之恩。”文之隐叹道:“雨儿妹,他对我们的好已经无可复加,你到底是何处还放不下?”若雨道:“武功。他如果是真心忏悔,又怎么有那许多时间把武功练得这般厉害?十年前他可没这般本事。”
文之隐道:“我帮你问个明白,他一定有他的理由,说不定就是一意练得很强,好回来保护我们。”若雨心道:“他根本不肯见爹爹,这绝不是最初的理由。”道:“好,等你问完回来告诉我。”文之隐在店中拣了几项兵刃,道:“我这就出发了。”若雨道:“一切小心,要照顾自己平安。”文之隐道:“放心罢!”二人依依别过,文之隐牵了枣红马,自向北方而去。
若雨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心道:“阿隐哥,别怪我不肯陪你,只是现在你尚不足以护我,我不能再让你为我遭受危险。”
文之隐独行道上,摸出了柳如雪的信函在手,心道:“那时雨儿妹的母亲对我说道:“他一定是在某个边塞城池之中。那个人的父祖,均是终生为边防之事努力,如今他不告而别,定是打算与我们永不见面,回到边境地区承继祖业。你到那边的城池打探一下,有没有一位隐姓埋名的将军之类,那就是他了。”既然如此,我不妨到先前大师他们最后驻守的定州城去问问消息。”
这一日到了开封,文之隐忽然想起:“往后一路往西,却不知茗玉派的同门怎么样了,要不要绕路过去看看?只是雨儿妹在家里等我,我又如何能浪费时间?”忽然灵光一闪,暗道:“是了,大师在离开之前,曾经和陈师妹说过话,或许她能知道大师的行踪也说不定。我便从济水顺流而下,将到之时再发“千里共婵娟”让他们与我相见,如此,便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心念已决,便即弃陆乘舟,多付一些银子后,枣红马亦和他一起上了船。
文之隐依若雨所言,在船上只是多练内功,寂寞之时便以马匹为伴,数日无话,算算已到了同门能听见暗号之处,便将千里共婵娟对空发出,眼见自己内力只约莫与三年余前关进足赤宫时相当,心中一番莫名滋味,只知必得继续勤修内功而已。
待不多久,却见另一枚千里共婵娟自远处腾空而起,文之隐闻其声音清响辽亮,心道:“这般内力修为,倒比此刻的我强上一些,当是梁师姊所发,真希望陈师妹也有一起过来,好让我打探打探大师的消息。”便命船夫将小船稍稍靠近河岸,任小船顺流而下。
一盏茶时分过去,却见二乘马自河畔骑过,恰巧文之隐与马上乘客同时认出对方,文之隐喜叫道:“陈师妹!”并打手势要船夫把船靠岸停妥,仔细看时,另一人乃是鲁通,心中一奇:“怎么反而没有梁师姊?”跃上岸去,道:“陈师妹,我真担心你没下山找我。”
陈和苓听见暗号声音不大之时,只道是若雨所发,然而一瞥眼间却没见着,想文之隐单身来此,竟是有意与自己相见,心脏不由得怦怦而跳,忙作揖道:“参见掌门师哥,师哥此行去取解药还顺利么?”鲁通道:“你都没说你给人下了药物,一听陈师妹说起,真是吓死俺了!”文之隐道:“波折虽多,总算平安无事。”
陈和苓放轻声音问道:“那……龙师妹呢?”文之隐笑道:“她很好,在家等我回去,多谢师妹挂怀。不过梁师姊怎么没有到此?方才的千里共婵娟不是她发的么?”鲁通哈哈笑道:“陈师妹得师父遗授卷轴,轻轻松松就练到比我还厉害啦!不过师弟,刚才那枚你倒留力不少。”文之隐叹道:“我没有留力。方才那枚我已是用全部内力发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