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么债，该还就得还。
顾宁岫走了过去。
“哥？”顾宁岫还是老招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我不是让你等我来了再挑鱼的嘛。你什么都不懂，货比什么三家。”
看吧，被人骗还觉得自己捡着便宜了。
陈森白顺着顾宁岫的力道被她拽到了身后。
扶了扶眼镜，垂眸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的姑娘，笑了笑，“你一直不来，我就想先看看。”
顾宁岫愣了下，回头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还挺上道儿。
饭店老板看顾宁岫来了，连忙站了过来，“闺女，你把刚才给我算的那个什么账给这个骗子掰扯掰扯。”
鱼贩刚才一愣神儿被顾宁岫拉走了自己的证人，这会儿又听饭店老板的话，明白了事儿都是这个这个小丫头片子挑起来的。
脸上的凶恶更加明显。
“哪里跑出来的小丫头，你爸妈没教过你话不能乱说？”
“教了。”顾宁岫翻了个白眼，就是有些人动不动就要带上别人父母，声音清脆，“不止教了这个，还教我做人要诚信为本，别为了些蝇头小利就忘了自己是个人。”
“闺女说的没错！”挨着鱼贩摊子的是个卖菜的老婆婆，瞥了一眼鱼贩，显然积怨颇深，“这做生意，不能不为利，可也不能为了利就害人！”
鱼贩听着这指桑骂槐，指着老婆婆，“你个老东西，不是让你少说话，怎么，这会儿人多，打量着我不敢教训你？”
正说着就要去踢老婆婆的菜摊，一看就是个混不吝。
顾宁岫眼里一寒，就要上前，却有人动作更快。
“啊！”鱼贩一声痛呼，退了好几步，定睛一看，是刚才那个看着就好骗的年轻人。
陈森白收回挡住他的腿，笑得一脸和气，“老婆婆年龄大了，可经不住吓，老板还是悠着点儿为好，先把你的事儿弄清了。”
鱼贩是个欺软怕硬的，见自己走了眼，只好把满嘴想要骂出来的话咽了回去。
威胁似的瞪了眼老婆婆。
“我没什么需要说清的，”他十分笃定，“我的鱼是我一条条打上来的，新鲜着呢。”
顾宁岫点了点头，“我没说你的鱼不是你打上来的，也没说鱼不新鲜。”
鱼贩心里一咯噔，有些色厉内荏，“那你在这儿找什么茬。”
“老板，这是你今天买的极品鲷鱼吗？”顾宁岫没理他，而是指着一个桶里的鱼问饭店老板。
“对，他跟我说他运气好，就打了十几条，本来要全给我，可我觉得有点儿贵就没要。”
“怎么？”鱼贩抓了一条鲷鱼出来，“你看看这颜色，再看看这活实劲儿，不算极品吗？你给我找个更好的看看？”
那条不断挣扎的鱼在阳光下泛着鲜艳的红色，看起来十分漂亮。
“这是鲫鱼吧？”
顾宁岫语气平平，鱼贩却脸色一变。
“咱们这儿的鲷鱼能被称得上极品的，应该是真鲷，又叫红加吉。”顾宁岫仿佛没看见鱼贩隐隐的慌乱，“长椭圆、背挺起，腹平钝，头大，吻短。”
众人不自觉跟着她的形容看向已经渐渐没了活劲儿的鱼。
哎，好像是不大对。
那些从小背到大的鱼品相在脑子里转，“颜色虽然是吉利的红色，可只是淡红。”
鱼贩咬牙，“这是鲷鱼里的极品，颜色当然和普通那些不一样。而且——”
好像抓到了顾宁岫的把柄，他把手里的鱼又往前推了推，“大家伙儿看看，这丫头说这是鲫鱼，大家都吃过鲫鱼，你们仔细看看，这是鲫鱼嘛！”
“是不太像。”
人群里渐渐起了议论。
“鲫鱼没那么长的背鳍啊。”
“就是，颜色这也不对啊。”
……
鱼贩看顾宁岫没像刚才那样直接开口，心上稍定，就要开口嘲讽，却被卡在了喉咙里。
“这叫罗非鱼，也叫非鲫。”
“飞机？没听说过啊？还有鱼叫飞机呢？”人群中有人笑。
顾宁岫撇了下嘴。
我也没听说过，才引进没几年，本来该在遥远的越南的鱼怎么就出现在这个小渔镇？
还和她第一次认识它的时候一个流程……
“是非洲的非，鲫鱼的鲫。”顾宁岫补充，“是一种外来鱼，所以大家伙儿没怎么见过。就因为它长得和鲷鱼很像，所以不知道的就会看走眼。”
鱼贩鼻尖冒汗，意识到这个丫头是真的看出了里面的门道，连忙上前几步。
却被一个身影挡了一下。
顾宁岫从陈森白身后探头，“你干嘛？”
“姑娘，借一步说话？”鱼贩若有所指地拍了下他身上的腰包，“有事儿好商量。”
周边看热闹的一看鱼贩这架势，立马炸了锅。
“哎，这干嘛呢？！老板这是承认卖假鱼了。”
……
“小闺女可不能贪财啊。”
“这怎么成红色了啊。”
……
饭店老板一个跨步，推了鱼贩一下，“还想贿赂人？闺女，他跟你说多少，我给你——”想了想店里不景气的营业额，有些气短，“多十块。”
鱼贩急了，上来就要拉人。
顾宁岫微微加大音量，“好了。”有些没好气，“我不要钱。”
她拍了下堵着她的陈森白，“你被骗了多少钱？”
陈森白推了下眼镜，呵呵笑了下，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没多少。”
鱼贩连忙把一张崭新的大团结和几张零钱拿了出来，“给，小兄弟，还你。”
顾宁岫看着因为立马被拆台而有些郁闷的陈森白，笑了笑，绕过他走了出去。
“还有这位饭店老板的，把差价还回去。”
“还，还。”鱼贩数了一些钱出来，看着只多不少。
顾宁岫刚才观察过，这种现世常见的骗术，好像是刚起来，大多数人是没怎么见过的，而且，她在来的路上注意到，别的鱼摊虽然也有“胀大”版的虾，但却没有什么鲷鱼。
想到这里，她走向鱼贩，给了他10块钱，“你做过手脚的鱼都卖给我一条吧。”
鱼贩哪敢接钱，连忙给她抓起来，“随便拿，随便拿。”
顾宁岫把钱放进鱼摊上的搁钱小盒子里，接过用袋子装起来的鱼虾，在众人疑惑的注视中一本正经地开了口：
“好，三山海产厂打假科普小课堂现在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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