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大人,程大人,王爷有请。”旭日高升,厚重的铁门再次打开,孟总管站在门口,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京兆尹和程时泽身后是一身黑色铁甲,神色肃穆,整齐划一的龙卫军,大门口的孟总管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长陵王府的大门两次打开,夜谨宸都未曾现身,京兆尹心底也清楚此行未必顺利,不由在心底哀叹一声。
程时泽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这个差事若是办砸了,皇上顶多是训斥他两句,但是他可就不同了。
想着最近接二连三的事,京兆尹只觉得自己今年流年不利,犯了太岁,倒霉到家了。
孟总管并没有带着两人去接待客人的大厅,而是去了王府后面的练武场。
王府的练武场占地面积很广,布置却很简单,两边的兵器架上面插放着各类弩箭,长枪,棍棒等长武器,五六丈开外则摆放着一排箭靶,十几枚由丝线穿过的铜钱挂在树枝上,垂落在空中轻轻晃动。
场地中央燕陌手持一杆红缨长枪,与墨洵打的你来我往。
墨洵手执长剑,虽然看似不利,但是剑招使得呼啸生风,两人你来我往间刀光剑影闪过,过了大概百余招,燕陌竟是渐渐落了下风。
此刻,夜谨宸和苏晟坐在练武场边缘的石桌旁,两人看着练武场中央你来我往的身影,时不时的出言评价两句。
苏晟道:“看来这回又是墨洵赢了。”
夜谨宸淡淡道:“墨洵习的是孤注一掷,招招毙命的杀招,燕陌学的却是以静制动,克敌制胜的招数。这还是墨洵还未下死招的情况,若非如此,燕陌早已败下阵来。”
“话虽如此,不过墨洵这小子的天赋是真的好,别说是燕陌,就算是我跟墨洵对上,也未必赢得了他。”
苏晟语气中略带羡慕,身为上属,在武功这一块,却被底下的人压了一头,这种感觉真让人倍感压力。
还未走近,入眼的便是练武场中和谐的氛围,程时泽眼底划过一抹深思,夜谨宸在上京的时间少之又少,所以两人几乎没怎么打过交道,仅有的一点了解,都是从旁人的嘴里听来的。
“王爷,孔大人,程大人来了。”孟总管走到一旁,不失恭敬的回禀道。
夜谨宸抬眸轻扫了两人一眼,目光落在程时泽的身上,挑眉,“程大人,久仰。”
程时泽荣宠不惊的拱拱手,“不敢当,区区小名,王爷何足挂齿。”
夜谨宸目光平静的打量着眼前这个青年,卿士一职,天圣开国百年来从未设过这种职位,却因这个青年破了例,由此可见,皇上对这个人有多信任。
两年前这个青年凭空出现,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得了夜瑜天那蠢货全身心的信任,得到别人努力一辈子也未必能得到的东西。
夜谨宸指尖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桌面,语气凉薄,“程大人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程时泽深吸了口气,不紧不慢道:“奉皇上口谕,请王爷进宫一趟。”
苏晟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接口道:“程大人,你确定你们今日不是来拿人的。”
程时泽神色不变,客气的说道:“苏公子何出此言。”
另一边,结束了比武的两个人走了过来,燕陌红缨长枪往身后一挥,神色不善的盯着程时泽,语带寒意,“龙卫军乃是皇上的亲卫,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调动的,你是把我们当成傻子不成。”
看着眼前这个浑身冒着寒意的年轻人,孔大人深怕他手中的长枪呼了过来,连忙开口道:“燕少将误会了,下官与程大人奉旨前来,确实只是为了请王爷进宫一趟。”
苏晟挑眉问道:“既然是奉旨,那么请问圣旨何在。”
孔大人无奈的道:“并无圣旨,乃是口谕。”
“哦!”苏晟拉长一个耐人寻味的尾音。
夜谨宸平静的开口,“恐怕是要让孔大人失望了,本王今日没空,皇上若是实在有急事,不如先等几日,到时本王定携王妃一起进宫面见皇上。”
敢让皇上等的,除了长陵王外,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做。
程时泽眉头一皱,提醒道:“长陵王,这是旨意!”
夜谨宸不为所动,“送客。”
“还请王爷三思而行。”程时泽一字一句道。
苏晟站起身来,嘴角露出抹意味深长的浅笑,“程大人,我们王爷都说了没空,你又何必多费口舌。”
静默了片刻,程时泽深深地看了眼夜谨宸,拱手道:“既然王爷无暇抽身,下官也会如实上报皇上。”
末了,程时泽说了声告辞,便转身离去。
王府大门口,亲自将两人送出门的孟管家,当着两人的面,再次将王府铁门关上。
“青天白日,关门闭户,还不是做贼心虚。”程时泽盯着紧闭的朱红色铁门,抬手朝身后一招,一名龙卫军跑了过来,程时泽低声对着他交代了几句,紧接着,便见这名龙卫军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京兆尹站在五六步开外,隐约只听到‘反叛’,‘抗旨不遵’的字眼。
京兆尹缓缓道:“程大人另有打算。”这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程时泽淡淡道:“孔大人,你也看到了,我们好言相劝,可是长陵王依旧一意孤行,抗旨不遵。由此可见,林浩临死前留下的证词未必有虚。”
京兆尹沉默了片刻,“程大人,虽然本官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有一件事你得清楚,长陵王府兵力虽然远在南疆,但是跟随他回来的几个人没一个好惹的。”
程时泽漫不经心的说道:“看来在孔大人的心中,长陵王府的地位之于你而言,很高。”
京兆尹不慌不忙的道:“程大人何苦挖苦本官,对长陵王府的了解,程大人肯定不亚于本官。”
“长陵王府确实不容小觑,长陵王更是足以傲世天下群雄。”程时泽语气一顿,唇角勾起抹嘲弄的弧度,“但是有句话他也得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夜谨宸他再厉害也只是臣子,他却没有一个臣子该有的觉悟。”
“孔大人,你说像这种抗旨不遵,无视君上的王臣,算不算是乱臣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