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诚侯府的门口此时同样热闹极了,门外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上京不少的百姓都来看热闹,穿得喜气洋洋的丫鬟发了一些喜糖果子下去,逢人便得一句恭喜。
“新娘子出门了。”随着喜娘喜气洋洋的声音落下,一身大红凤冠霞帔的沈落在芷语和槐夏的搀扶下走出侯府大门。
阳光下,流光溢彩的大红嫁衣散发着迷人的色彩,华贵与艳丽相互交辉,再次引来人们的惊叹。
随着新娘子的出门,源源不断的嫁妆也从府里抬了出来。那数量之多的嫁妆不知看红了多少人的眼睛。
一身绯红喜服,金绣暗纹的夜谨宸淡淡的坐在马背上,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头戴玉冠,腰系玉佩,如墨的长发散落在肩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清贵,让人高不可攀,神色平静的看着被搀扶出来的新娘子。
这一日无疑是京城最热闹的时刻,言诚侯府本就是高门贵族,长陵王府更是不凡,最重要的是那一箱箱延绵不绝被抬出的嫁妆,长长的摆满了整条街道。
这才是真正的十里红妆,盛世大嫁。
不管长陵王在外的名声如何,沈落嫁进长陵王府又有着怎样的命运。今天这场迎亲,可以说长陵王面子已经给得相当足了。
即使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如此风光一回,对大多数人来说也值得了。
在众人惊叹、艳羡的目光下,沈落很快被扶进了花轿。
随着喜娘的一声起轿,鼓乐交织成一片,鞭炮齐鸣夜谨宸翻身上马,迎亲的队伍随即移动起来,人们欢呼着恭贺沈大小姐和长陵王大婚。
十几名丫鬟随侍在花轿旁,手上挎着精致的花篮,沿街撒着花瓣,糖果。一时之间,整条街万人空巷,热闹成一片。
身为兄长的沈翊自然也在送嫁之列,他骑在高大的马背上,紧紧的跟在花轿后面。
没人注意到,随着言诚侯府门口百姓的散去,一辆不起眼的青色花轿停在侯府的偏门处,在前面领路的是一名有些发福,大概五十出头的妇人,满脸不耐的去敲响了侯府的偏门。
过了一会,里面便探出头来,妇人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名小厮将门虚掩着,说了声稍等便离开了。
没过多久,一阵哭得撕心裂肺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伴随着一声声尖锐的“雪儿”,虚掩的门再次被打开。穿着粉红色衣裙的沈盈雪被两个嬷嬷,连拖带拉往外走。
沈盈雪脸上的妆容早已哭花了,被两个嬷嬷禁锢着手脚往外拉,她却拼命的往里面躲,嘴里不停的喊着“姨娘救我。”
秋姨娘心痛的看着这一幕,她被两个嬷嬷拦着,根本无法靠近沈盈雪,只得转身去求蒋氏,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二夫人,求求你开恩,雪儿不能嫁去成王府,他们会要了她的命,求求你了。”
蒋氏冷淡的看着她,“你求我也没用,祸是四小姐闯的,那么她就应该承担责任。”
“雪儿明明是被陷害的……”
“秋姨娘,我念你是四小姐的生母,今逢四小姐出阁,所以才让人将你放了出来,好好的与四小姐说些体己话。”蒋氏不悦的道:“现在你这是干什么,是想四小姐在进成王府的门之前,让人白白的看一场笑话,让人看轻了她去不成。”
前两日蒋氏亲自领着沈盈雪到成王府拜谢赔罪,这期间她受了多少难听的话可想而知,最后成王妃竟然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要求,那就是替成王世子纳沈盈雪为妾。
身为女人,蒋氏第一反应便知成王妃此举何意,当时便想回绝,可成王妃却告诉她,若言诚侯府连这点要求都不能应下,那么只能请皇上评理。
成王妃连皇上都搬出来了,蒋氏自然不敢随意做主,只得暂且应付着,然后带着沈盈雪匆匆回府,将这事与言诚侯和沈老夫人说了。
言诚侯自然不想把事情闹到皇上面前去,二话不说的应下了。为了防止秋姨娘母女二人闹出幺蛾子,这两天一直被锁在房里,直到今天才被放出来。
青色花轿前的妇人看着一身狼狈的沈盈雪,轻轻的哼了一声,“四小姐这是有多不愿意给我们世子做妾啊。”
“我不……”沈盈雪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嬷嬷拿手堵住了嘴,只余一双眼睛不停的流着泪。
蒋氏连忙上前一步,赔笑道:“......嬷嬷勿怪,家中小辈被惯坏了,难免有点不懂事。”
妇人嫌弃的扫了眼沈盈雪,在袖口掏了掏,拿出了一个蓝色花纹的小瓶子,往前一伸,不耐的道:“把这个给她喝了。”
蒋氏下意识的问道:“这是什么?”
妇人讥笑一声,“放心,不是毒药,路程有点远,只是让她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老实一点而已。”
“……”这熟练的动作,估摸着不是第一次吧。
花轿里,沈落扯下头上的大红盖头扔到旁边,歪着身子懒洋洋的靠在花轿的侧壁,垂眸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苹果。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是她的思绪却飞到别的地方去了。
即使已经走到今天这步,沈落的第一想法还是能不和夜谨宸这样危险的人物扯上关系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相对来说,她也得付出代价,那就是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还真是个不太美妙的选择题。”沈落轻轻叹息一声,“本姑娘最讨厌做选择了。”
说着,沈落掂了掂手中的苹果,不满的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刚咬完一口,似乎想起了什么,动作微微一顿,很快又继续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姑奶奶我现在很饿,管你能吃不能吃。”
沈落正吃得津津有味,花轿突然剧烈抖了一下,前低后高往前倾斜,沈落一个踉跄差点摔了出去,连忙伸出手臂找到支撑点,轻巧的稳住身形,手中的苹果跟着咕噜咕噜的滚到了脚边。
“好险,好险。差点成了史上第一个被摔死的新娘。”沈落秀?的眉凝聚着?丝愁云,恨恨地啐道:“夜谨宸这个家伙在搞什么鬼,该不会想来个突发事故将本姑娘摔死,一了百了吧。”
“王妃想多了,如果本王真有这个心思,绝对会光明正大的做。”正在沈落想入非非的时候,一道幽冷低沉的嗓音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