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完了,是不是该轮到我们说两句了。”云启那边立刻有人开了口。
大厅里一静,众人立刻将目光投向了说话的那人,皆露出一抹不满的神色。开口说这话的是名二十出头的女人,她并没有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中,反而高傲的抬了抬下巴,语气犀利,“我们郡主身体一向不错,断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吐血。今天这事,你们天圣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
这意思…,还是在转着弯说长陵王府下毒。
面对眼前突发的一切,其它几国使臣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众所周知,云启是个女权至上的国家,即使有个别男人掌权,职位也是不大不小的。主要的朝政大权大部分都是握在女人的手中,正是因为如此,她们若是非要一个解释,绝对比天底下大多数男人还要难缠。
天启使节如此咄咄逼人,文武百官虽然有心反驳两句,但是无凭无据,他们也站不住脚跟,何况琼宁郡主当场吐血也是事实。
“太子殿下。”对于此事,众人一致将目光投向了夜潇清,想听听他有什么意见。
夜潇清神色清润,淡淡的开口,“琼宁郡主究竟是中毒,还是其它原因所致,只要找个太医来一探,真相自然明了。”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众人附和道。
今天有大半的文武百官来参加喜宴,太医院也来了那么几位,想要找个太医来,也不过半盏茶的时间
贤玥大长公主也赞同的点点头,正当她准备差遣自己身边的宫女去请太医过来时。
后面得到消息的孟总管带着一名蓝衫青年匆匆赶了过来,出声拦住了擦肩而过的宫女。
孟总管目光环视过整个大厅,落在脸色泛白的琼宁郡主的身上,脸色说不出的难看,今天是王爷大喜的日子,云启的郡主却当场吐血,硬生生的让喜庆的日子添了晦气。
俗话说,大喜之日见血,此乃不吉不详之兆。
最重要的是,他们竟然咬定是长陵王府下毒,简直岂有此理。
“见过大长公主,太子殿下。”孟总管朝着首位上的两个人行了一礼。
贤玥大长公主直接略过云启的质疑,淡淡的开口,“孟总管你来得正好,琼宁郡主似乎受伤了,你安排一下,让人带她下去休息,顺便找个太医诊断一下。”
“我们郡主……”
话刚刚说出口,就被孟总管不客气的打断了,“既是受伤了,而且又是在我长陵王府,自然得找个大夫瞧瞧。”孟总管移开几步,指了指身后的蓝衫青年,“钟离染,没什么特别的才能,但是一手医术还是拿得出手的,不如让他替郡主看看。”
钟离染上前一步,拱手道:“草民钟离染见过大长公主,太子殿下,各位王爷。”
贤玥大长公主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饶有兴致的道:“你就是钟离染,本宫虽然一直在京中,但是听说南疆军中有位医术十分了得的大夫,莫非就是你。”
“大长公主谬赞了。”钟离染淡淡道。
“既是你,想来很容易便能看出琼宁郡主的病症。”贤玥大长公主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侧身看向云启那边,状若询问道:“琼宁郡主,不知你意下如何。”
琼宁郡主眼中划过一抹浓重的阴霾,咬牙冷声道:“钟离公子的医术,本郡主自然信得过。”
得到琼宁郡主的首肯,钟离染也不矫情,上前一步便认真的替她把脉。
这是反噬所导致的气血上涌,心血受损,钟离染眸子微微闪了下,很快便放开了她的手腕,淡淡开口道:“郡主并没有中毒,只是气血受损,只需好生调养着就行。”
“什么气血受损,你这庸医……”琼宁身边那名女人再次开口。
琼宁郡主冷冷的睨了她一眼,“闭嘴。”
那名女人果然很识趣的闭了嘴,不再大放厥词。
“既然是钟离公子亲自诊断,本郡主相信断然不会出错。”琼宁郡主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放松,她为什么会吐血,身为当事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是为什么。回想起心口处猛然的刺痛,琼宁郡主放在腿上的双手猛地抓紧,眸光瞬息万变,眼底冷意翻涌。
贤玥大长公主满意的点点头,如果云启此时还要闹下去,她就不得不怀疑她们是故意找茬。
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热闹,几国使臣失望的收回视线,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是难免还是有几分期待不是,诸国使臣,没有哪一个不希望长陵王府摊上点麻烦事。
这位琼宁郡主显然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她不同于只会刁蛮任性的普通千金,知道继续闹下去,最后吃亏的只会是她自己。
南疆与云启接壤,只要夜谨宸愿意,琼宁郡主的所作所为,能一毫不差的落入云启皇太女的耳中。
听闻云启的这位皇太女一直主张休战,不太愿意与兵强马壮的南疆开战。
“既然如此,琼宁郡主可要下去休息。”贤玥大长公主友好的询问道。
琼宁郡主略白的脸上扬起一抹艳丽的笑容,“长陵王大婚,本郡主自然要留下来观礼才能以示诚意。”
众人看着她那一身大红的衣裙,默默道:你穿着这么一身,不像是来观礼,反倒是喧宾夺主,落在两位新人的眼中,他们真的会高兴吗。
孟总管让人来清理了地上的血污,大厅又恢复了和乐融融的气氛。
“王爷回来了!”门外,下人喜气洋洋的来禀告道。
贤玥大长公主欣喜的站起身来,“走,去喜堂,王爷将新娘子接了回来,这会儿也该拜堂了。”语气高兴得成婚的似乎是她的亲孙儿,看得人群中的秦老先生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位于王府正殿的喜堂早已布置妥当,红烛高烧,喜气逼人。只是在主位上却摆放着两个牌位,分别是已逝的前长陵王以及王妃。
“新人到!”一片喧闹声中,一对新人漫步走进了喜堂。除了被红纱遮住了面容,由喜娘和丫鬟搀扶着的沈落外,一身朱红色喜服的夜谨宸眉目俊美,姿容似雪,站在一起,竟给众人一种天作之合的错觉。
等到新人就位,司仪官高声念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被红纱遮住了面容的沈落,只能由着喜娘的动作,跪拜起身再跪拜,一系列动作下来,沈落差点忍不住将喜娘的手给甩开。
“礼成,送入洞房——!”随着司仪官的声音落下。沈落暗暗松了口气,转而又有些惆怅,活了两辈子,她就这么嫁给了一个认识没多久的男人,果然是因时制宜么。
一片喜庆红艳的新房里,沈落坐在绣有龙凤呈祥的喜床上默然出神,直到感觉到房间里进进出出了几波人,最后归于了平静。她才伸出手将头上的红盖头给揭了下来,她这一举动惊得侯在一边的喜娘大惊失色。
“王妃,这喜帕自己拿下来不吉利,要等到王爷……”喜娘连忙上前解释道,一边去拿红盖头。
沈落淡淡瞥了她一眼,这一眼平静无波,并无慑人之处,但是却看得喜娘心中一凝,拿着喜帕的手更是一抖。
槐夏上前笑着将一个绣着喜字的钱袋子塞到她的手中,“刚才辛苦嬷嬷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王妃喜静,这里由我们照看着,若是待会儿有什么需要的,我再去找嬷嬷,不知嬷嬷意下如何。”
喜娘收了钱袋子,将心中的寒意抛之脑后,露出个和蔼的笑容,也顾不得什么吉利不吉利的,而且这里不需要她伺候,她也乐得自在,当下便离开了新房。
没了碍眼的人,沈落才认真的打量起整个新房,入目的是一片鲜艳夺目的红色,不远处,一对龙凤红烛静静的燃烧着。整个房间布置得喜气夺人,处处透着精致,华贵。
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沈落抬眼道:“反正也没人了,你们过来帮我把头上的玩意都取下来。”她自认自己承受力还是不错的,但是顶着这么一头的首饰,她依然觉得是在找罪受。
沈落轻叹一声,真心不太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人恨不得将全身家当戴在头上,难道堆得满头珠宝,气势会更足一些。
芷语和槐夏两人上前,一左一右的伺候在两旁,依次将沈落头上的流苏金步摇,镶金玉钗等首饰取下。沈落这一身新娘妆打扮起来用了几个时辰,现在将头上沉甸甸的首饰取下来也不容易,为了避免取的时候拉扯到头发,芷语和槐夏两人的动作从头到尾都是小心翼翼的。
她们两人既然一开始就是为沈落准备的,那么除了必要的武功才学外,梳妆打扮之类的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是这么复杂繁琐的发型,她们着实是第一次接触到。
这发型是她们几个人一起商量的,梳的时候不简单,取下来的时候,自然也不容易。
几人捣鼓了快一炷香的时间,才将沈落头上的首饰完全取下,芷语槐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沈落也感觉整个人轻松多了。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要再来一次,简直就是活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