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程澄用鞭子点了点几本书的封皮,“今晚之前至少看完三本,重点处要做笔记。”
他咳嗽两声,垂在身旁的另一只手状似随意地翻了翻厚重而崭新的书页。
结果刚看见里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就是一个战术后仰,程澄眼疾手快地合上:“对了,进阶统计学的课后习题也得做,做完了我要检查。”
虽然到时候自己可能连解题过程都看不懂,但这不重要!
程澄莫名就有了一种通身舒畅的感觉,满意地一转头,发现谢洵正用一种离奇的眼神看着他。
“……”好像这个走向是不太对。
于是他立刻板起脸“啧”了一声,先发制人扬声道:“看我有用么?我脸上有知识么?!”
好爽!
程澄有种梦回高中校园——而自己这一次是教导主任的感觉。
然而这个地方实在不是那么适合学习,程澄绕了两圈,勉强拉了个类似老虎凳的东西让谢洵坐下,再一指不远处那张半凹陷进去的诡异长桌:“就那儿吧。”
“这是程先生的新玩法?”大约是太过离谱,谢洵还是问了出来。
“对,有什么问题?”程澄一摸口袋,掏出一只笔,慢慢悠悠地说,“你又怎么知道,我晚点不会有别的兴趣呢?
谢洵没有立刻回答。
“行了!别给你不看书找借口!”程澄一挥鞭子,在空气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约也是不知道现在的程澄到底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总比真用上这些道具好。
勉强能用的桌子和椅子都给了努力学习的好青年,作为罪魁祸首,游手好闲的程澄看了一圈,除了角落里那个粉红色的情丨趣电动按摩椅,就只剩正中央的水床了。
床总是比椅子好,程澄把鞭子和手丨铐扔到一边,整个人往上面一躺——
好舒服!
程澄险些发出一声惬意的喟叹,还好想起来自己现在可是这间调丨教室的主人。
生怕被发现,程澄下意识看向谢洵那边。
没想到谢洵还真就坦荡荡地坐了下来,对着满满当当一屋子的道具,镇定自若地翻开书。
……怎么说,程澄没忍住多看了一会儿,这画面实在离谱得过分了。
而且这种颜色的灯光也太昏暗,对眼睛不好,程澄想,下次让刘叔过来装个适合学习的护眼灯。
正天马行空地想着,系统忽然出现:“宿主。”
“您现在这……”
“有什么问题?”系统不出来还好,一出来,程澄就觉得自己有话要说。
更何况自己现在也没有出现之前那种可怕的濒死感,说明走向没有大问题。
“我问你,原主对谢洵是怎么样的?”程澄问系统。
“我们作为反派,当然是要阴冷恶毒。”系统立刻回答。
“所以原主对他不好,是吧?”
“那是当然。”
“那你觉得,我现在这样,对他好吗?”给系统挖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程澄看着已经安静开始看书解题的谢洵,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理直气壮。
“…………”这次系统沉默了很久,才回答,“不……不好。”
程澄非常满意:“那不就行了?”
系统干脆不吱声了。
正说着,床头的可视电话忽然响了,程澄凑过去一看是刘叔:“小程先生。时间还早,要不要先给您送一些甜点?”
“行。”程澄没拒绝。
“
好的。”刘叔一个字也没多说,“那有什么要求?”
“蔓越莓味儿的,糖少一点。”
程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谢洵,刚准备挂断时又加了一句:“对了,再送俩剥好的核桃过来。”
补脑。
一时间地窖内安静下来,灯光迷离暧昧,却只剩一点极轻的翻书声。
程澄早在来的路上就想过这个问题。
他知道谢洵一定会从自己身上的几间公司入手,那自己可以找人盯死他,然后把身边的人从上到下严查一遍,避免有被趁虚而入的可能。再或者直接看紧了谢洵的妹妹,可他又做不出什么真正害人的事儿。
至于其他的办法……
程澄摇摇头。
倒不是别的什么原因,主要是怕麻烦。
他对经营公司没有丝毫兴趣,管他谢洵起不起疑,不如就干脆大大方方直接让谢洵介入管理,反正现在的他也不缺几间公司的钱,等一年时间一到就放谢洵走,自己转移好房子存款后就直接开溜,潇洒自在,简直完美!
正想着,门口传来恰到好处的敲门声。
“小程先生,我来给您和夫人送甜点。”
程澄赖在床上不想动,刚想指使一旁的谢洵去开门,结果一转头过去,对方居然在红灯闪烁的道具桌上看书看得分外认真。
程澄呆了呆:“……”
算了,他自己去拿。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自己现在打断了他,像是亵渎了神圣的知识一样。
真是可怕的联想。
刘叔推着个小车,把甜点坚果放在精致的下午茶架子上,一眼也没往里面瞥。
程澄接过来,刚要关门,刘叔犹豫了一下才道:“对了小程先生,还有一件事。”
“刚才程先生又打来一次电话,说明天邀请您务必……”
他的表情有些为难:“我已经替您拒绝过一次了,但是他的脾气您也知道——”
程澄怔了怔,才对上刘叔的话。
他口中的程先生是程澄的哥哥程厉,在书里也不是什么好角色。
程澄想起来,这两兄弟的关系一直很差,原主性格阴晴不定,其中一部分原因便是家庭复杂的情况导致的。
“程先生说您结了婚也不通知家人,叫了您的父亲一起,要您带着夫人明天一起……”
程澄皱起眉头。
他自然是不想去的。
更何况还必须要带着谢洵,事情就更难办些。
但是……
他回想了一下原主的记忆。
原主的生母虽然家室很好,却执意要跟已有了程厉的原主父亲在一起,说是要有个名分,结果难产而死没进得了程家。原主的父亲自觉有愧,但又觉得脸面无光,因此在物质上从未亏待过他,别的就什么也没有。
因此程厉极为厌恶原主,而原主也因为从小经历过这样的事性格大变。
程澄抿着唇,看见刘叔担心的模样,最终还是说:“没事,我明天会过去,到时候你安排人按时来接我们就行。”
反正这种事总没法完全推掉。
刘叔叹口气:“辛苦小程先生了。”
程澄关了门,环顾了一下屋子,发现好像只有谢洵那儿的桌子能用。
这些东西看久了也就习惯了,程澄大喇喇从角落拖了那把电动按摩椅过来,坐到谢洵对面。
谢洵木头似的不为所动,程澄从架子上拿了块蛋糕,再把刚才吩咐过剥好的那碟核桃推到谢洵面前。
“程先生这是做什么?”谢洵不咸不淡地说。
“怎么,怕我在里面下毒?”
谢洵没什么温度地笑了一下:“没有。”
“那你还真没猜错。”程澄看着谢洵,“你猜猜我下了什么?”
“对,春丨药,”没等对方回答,程澄叉着蛋糕自顾自说,“我看着你吃,等你吃了药效发作,满脸潮红的时候,我就……”
他扬了扬下巴,让谢洵看向一边的吊钩:“我就把你吊在那上面,你动弹不得,然后你欲求不满哭着求我,我却冷血无请视而不见,还要让你回答出杠杆收购和责任投资的细节,并阐述如何创造运营价值以及风险管理。”
程澄从刚才那堆书里随便捡了几个名词:“要是说错……这里的惩罚工具还是不少的。”
“宝贝,”程澄为自己保持人设而又别出心裁的花样赞叹不已,“你说这样是不是很棒?”
“…………”
过了许久,谢洵才淡淡地回了一句:“程先生真是好兴致。”
不过那碟核桃还是没动。
臭木头,爱吃不吃。
无趣地很,程澄吃完蛋糕,干脆把核桃也拿了过来。
程澄坐在床上啃坚果,声音太大终于还是惹得谢洵侧目,他连忙直起腰来指指点点:“看着我做什么!看书!”
“……”
等甜点和核桃都吃完,折腾了半天的程澄终于开始犯困,也没空折磨谢洵了。
也不知道是这种地方适合睡觉还是真的累了,程澄这一觉睡得极好。
地窖没有窗户,看不见天色,程澄听见床头的电话响起,才惊觉早就过了饭点。
刘叔声音有些抱歉:“小程先生,刚才夫人开了可视,我看您在睡觉就没有打扰。”
“没事。”程澄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只想继续睡觉。
结果一看到一旁的谢洵……
他是不是让他看了挺久的书来着?
自己倒是吃过了东西了,倒是他……
程澄脸色僵了僵,猛地从床上下来,开了门拿了手机去外面接:“刘叔,夫人是不是也没吃饭?”
“是的。”
程澄嘶了一声:“那让厨房再做一些,等会儿做好了你就叫夫人过去吃完饭。”
“那夫人今晚……”
“今晚先随便让他睡隔壁房间……”程澄话说了一半发现语气不太对,立刻拐了个弯,“我烦得很,今晚不想看见他。”
挂了电话,程澄才重新进屋。
“谢洵。”程澄站在桌前,压低了嗓子叫他的名字。
“等会儿刘叔,他会带你吃饭,顺便告诉你这个家的规矩,”程澄压着嗓子说话十分不爽,“我先说好,我可不养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你少吃一顿饭,你妹妹就……”他刻意顿了顿,“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
程澄说完潇洒地把鞭子一扔,也没管现在的谢洵是什么表情,直接往电梯处走去。
好困!
有什么事睡醒再演!
-
不过第二天,事情还是跟原本想的有了些偏差。
刘叔过来敲门的时候,程澄已经跟系统吵完了一波架,正窝着被子赖床。
“小程先生,”他在门外说道,“程先生来了,说要跟你一起回程家!”
程厉?
程澄披了件衣服打开房间门:“他怎么就来了?不是让我过去么?”
刘叔摇了摇头。
那就是想提前来示个威的了。
也对,程澄想,原主虽然恨极了程厉,但从小被他欺压太久,甚至有了生理恐惧,在他面前的态度总是低了一等,这也让对方的态度变本加厉。
然后每次被程厉欺辱以后,原主就会把这份怨恨发泄到谢洵身上……
真是没个十年脑血栓写不出来的剧情。
他啧了一声:“谢洵呢?昨天晚饭吃了没?”
“吃过了,在隔壁房间,不过今天还没有出来过。”
“程厉已经到了?”
“是的。”
程澄有些心烦:“等我五分钟就下去。”
结果程澄换好衣服,都没等自己下去,刚打开房门走出几步,就听见楼下传来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哟,程少爷还没起呢?”
这声音来势汹汹且十分粗粝,程澄皱了皱眉,站在二楼的栏杆上往下看。
程厉高且壮,五官偏平而面相很凶,一看就不是个惹人喜欢的角色。
见程澄看过来,程厉抬起头,不善地笑了笑:“怎么结了婚也不跟哥哥道个喜?”
程澄看着这人,原本没多少的起床气就上来了,没好气道;“因为不想。”
毕竟系统说过,自己的作用只是维持对谢洵时的人设,然而这种炮灰一样的角色,他就没有继续演的必要了。
楼下的程厉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原本面对自己唯唯诺诺的程澄像是突然变了个人。
“既然哥你都来了,那就麻烦跟老头子说一声,今天我有点事,就不去你们的家庭聚会了。”程澄从楼梯上下来,也没看到程厉,说道。
“是不好意思来吧。”程厉嗤笑道,“估计又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真是废物,也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要把那几间公司给你,听说这个季度又亏损了吧?”
噢,原来找的茬在这儿呢。
程澄对这种豪门争斗戏码简直提不起一点兴趣:“我说怎么一大早过来没事找事,哥,你好无趣。”
“你不就想要我手里那几间公司吗?”
“做梦。”程澄刚睡醒的头发还有点乱,脸上带着点慵懒的倦意,嫌恶地瞥了程厉一眼。
他的皮肤很白,看着程厉轻轻笑起来,晃着睡衣带子兴致缺缺,刻薄又漂亮:“那可不行,哥,这公司我给我老婆玩儿都不可能落在你手上。”
大约是提到谢洵,程厉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你还好意思说他?”
“程澄,谁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事情?”程厉迫切地想要让程澄脸上出现一点自己期待的表情,惧怕也好,忏悔也罢,“你敢把你做的事都说出来吗?”
程澄走到茶几旁剥了颗荔枝:“哥,你想说什么呢?”
趁着谢洵不在,程澄继续睁眼说瞎话:“我们可是自愿结婚,我喜欢他他喜欢我,碍着你了?”
程厉脾气暴躁,听见程澄信口雌黄险些没忍住:“那不如你把这话放到父亲面前说,现在就去,带着你的‘老婆’一起,你敢吗?”
程澄皱着眉。
这人跟没脑子似的跳脚实在心烦。
他正想着该怎么找个说辞,忽然听见二楼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
谢洵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自己房间走出来了,也不知道自己跟程厉的话他都听到了多少。
他站在刚才自己靠过栏杆旁,看着
“我与程先生的确是两情相悦,自愿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