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飞舟分散开的云海。
娄衡走到甲板前的栏杆处。
注意到格格不入躲在角落里看风景的黑衣青年。
娄衡决定试探一番,走上前去与他攀谈。
却不料看起来高冷冷酷的他,实际上,说起话来却很羞涩。
“我看你修炼到炼气巅峰了,而且灵力纯净,是上宗正法,应该出身大族吧,你为什么要来加入宗门呢?”
黑衣青年微微一笑,似乎在回想什么。
“那我和你讲一个故事吧,从前有一个孤儿,他被南岳一个范氏修仙家族里收养了。
收养他的养父母有一个女儿叫范明珠,而这个男孩儿则被起名为范沧海。”
“从来系日乏长绳!水去云回恨不胜。欲就麻姑买沧海,一杯春露冷如冰。”
随着黑衣青年范沧海的一声低吟,一个苦命鸳鸯的故事缓缓展开。
范沧海和范明珠,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一起快乐的长大。
而突然有一天,范明珠闯进门,失落的扑倒到范沧海怀里嗷嗷大哭。
范沧海不由得一怔。
范明珠泣泪如雨。
“沧海哥哥,家族里讨厌的族老说,我们不能在一起,因为门不当,户不对。
他要把我嫁给另一个家族的少爷和他们联姻。”
听闻此言,范沧海凝上了无穷的绝望和悲伤,感觉重若千钧。
“众生皆苦。”房门后传来了养父和养母沉重的叹息。
在范明珠被养父母强行拉走后。
我时常把玩着她赠送给我的手链,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和她在漆黑夜晚里,在大海之畔,在夕阳西下,在日出之地,在下雪天。
一幕幕的思念。
以及最后分离时范明珠泣泪成雨的画面。
最终忍不住找到养母问道:“我和明珠两情相悦,能否成全我们?”
看到一旁养父欲说什么,养母摆摆手,下定决心道:“这是家族里族老的意思,我们也没办法,你若想娶明珠。
那你就筑基回来再说吧,我会尽力拖住,等你成为筑基强者,也勉强配得上明珠了。”
看着欲言又止的养父母,紧抿双唇的范沧海,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居住20年之久的范氏家族领地。
散修想获得一枚筑基丹谈何容易。
只有家族和宗门才有机会获得筑基的机缘。
心知,这次棒打鸳鸯也是因为自己快筑基了,家族里筑基丹名额有限。
族老们为了自己后人联手排挤我一个外人,因为只要我和明珠结婚,就有可能被族长赏赐筑基丹。
念头即起,我运起身法,奔往城中的坊市,自己这些年灵石还颇有盈余,想要问问能不能买到。
但坊市的人告诉我,这点灵石不足以购买,而且每次拍卖也是极难拍到。
于是我便下决心加入宗门,我来到一处又一处的地方,穿越冰原和大海,来到永宁州。
我听说这里的青山派是高门大派,只要我努力肯定不吝啬一枚筑基丹。
现在我每个日日夜夜,映入我心底的,都是我思念的她。
心中不禁浮现出,从小到大,我与明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一幕幕…这漫漫修仙路,不知前方有多少阻隔?
我一定要成功筑基,回去娶你!
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无论是刀山是火海。我一定会拼尽全力!
身为男人,我既然答应了你,必然不负天地不负卿。
范沧海说完奋力摇摇头,回过神来,注视着舟外的蓝天,又说道。
“这舟上我时常想起我在家族的日子。
我牵马游过海滨,暴揍了那头在家族南边农庄作恶的妖鱼,因为它将农田变成一片泽国。
我和明珠一起马踏过雪原之北,去看飘落的雪莲。
我御马行过大泽之西,十九家土匪一夜之间被我斩尽,因为这些鸡鸣狗盗之徒为祸凡人村落。
我还打马走过家族南城,治好了卖身葬父的盲眼乞儿。
二十年之间,走南闯北。
可那印象最深的还是明珠。
她总叫我哥哥,我说叫夫君。
我总叫她明珠,她总会跳起来说叫娘子。沧海有明珠,山海皆可平。
每天精疲力尽休息的时候,她总是把我的头抬起倚在她腿上。眉眼间盈盈笑意,洗脱一天的疲惫。
“哥哥,我已经修到炼气中期了。“
“哥哥,你听说了吗,南宁州雪原已经没有寒气了。“
“哥哥,妖鱼真的是被你烤了吃吗?“
真是个聒噪的丫头,但是我爱听。
红尘作伴,有你足矣。
无论是仙衣名酒,还是法宝符宝,灵石宝甲都不及你重要。
娄衡看着范沧海那清澈的思念眼神。
确定这是一个纯粹而又痴情的男子。那么自己不安的源头是哪里呢?
而这时,娄衡突然听到二楼驾驶舱内传出徐长老的惨叫。
和范沧海对视一眼,两人连忙跑往船舱。
……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明有着大好的前程。”
身受重伤倒地的徐长老看着打伤她的岳长老,不甘地问道。
“我多么的倾慕你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不苟言笑的岳长老此刻脸上闪过纠结与痛苦,悲伤的说道:“我也不想,可是我生来便是太阴门徒,我在入门前,家里世世代代就在太阴门了。
我其实挺喜欢青山派里的里的吵吵闹闹的生活,我也知道你的心意。
我也曾欢喜地和你一同看青山西侧莲池清风里摇曳的荷花。
也喜欢听你细细柔柔的声音。
我曾不止一次想过,如果我不是内鬼,能在这里度过余生,倒也不错。
可是太阴门的掌教,在娄衡杀了结晶长老以后,勃然大怒。
不惜启动了我这个潜伏几十年的暗子,只为这飞舟船毁人亡。
我为了我在太阴门中的家人和亲人,我只能对不起了。”
岳长老向徐长老深深鞠躬,又向门外聚集的弟子们深深的鞠了一躬。
飞舟的护罩已经被去除,天上的猎猎寒风夹杂一丝腥咸的血气吹进舟上。
娄衡正欲激发法剑,但岳长老施法更快,一发爆烈火球术先行扑来。
啊!范沧海施出水盾术,推开娄衡,挡住这一击,重伤垂死。
娄衡这才成功激发了法剑,看着倒地的范沧海,嘴里一张一合似乎说着,“这算第一个功勋吧。”
娄衡感动,下定决心,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帮他筑基,实在不行就帮他抢亲。
一剑出,万影生。滔天剑光呼啸而过,像极了荒原尽头的涛涛大河。
在天中的飞舟上,这剑光从半空诞生,宛如大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连结晶期都跑不了,试图逃出飞舟的筑基期岳长老一息便被斩为两半,但临死猖狂大笑,
“金丹之力也不过如此,这飞舟我设定好空中解体,徐长老动不了,没人能开,咱们共赴黄泉也好。“
娄衡默然收剑,看剑光洒落人间,却救不了这一舟的人。
看着天上云霞,飞舟解体爆炸,一道光芒更胜过云霞。
爆散如漫天烟花,万米高空坠落如雨,无人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