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悟

这场狂欢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晒到沙滩上的每一个人的裸露肌肤才结束。

霍雨浩精神满满的和睡眼惺忪的贵族从帐篷里走出来，幸亏昨天把他们灌醉了不然他们很有可能像其他帐篷的人一样做点什么多人运动，要是这样霍雨浩就只能在这场豪华的派对里风餐露宿。

昨晚宿醉的公爵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对霍雨浩说道：

“昨晚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的酒量这么好，但最让我意外的是你竟然没有趁着人家姑娘喝醉对她下手脚，你还是男人吗？禽兽不如啊！”

对于这种质问霍雨浩高尚品德的问题，霍雨浩唯一的回答就是笑而不语，干笑着蒙混过关。

见霍雨浩如此，公爵只能悻悻离去。

同样随公爵离开的还有贵族们，十几辆汽车挤在一条道上，这明显是堵车了，原因就是两位酒还没醒的纨绔子弟在起床后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嗓子然后突发奇想想比一下谁的车技更好。

由于残破的车子挡住了路，后面车子上的司机已经按了好久喇叭，一片刺耳的噪音更增添了整个场面本来就很严重的混乱

贵族们的骂声不绝于耳，他们还要回家好好睡觉或者在喝一杯又或者是组织派对呢。

公爵对这起交通事故熟视无睹，他早就习惯了，这对他的出行并没有什么影响，因为他总是最后一个离开，在用海水给自己洗了个脸后就回到帐篷里睡回笼觉去了。

相比于公爵的悠闲，霍雨浩就有些忙了，因为收拾海滩上的满片狼藉被因为计划失败而“恼羞成怒”的公爵强加在霍雨浩身上。

八十个仆人，包括霍雨浩，整整苦于一天，用许多拖把、板刷、榔头、修技剪来收拾前一晚的残局。

于是就有了霍雨浩接下来看到的这一幕。

一群衣不遮体其实也不用衣服因为本身也没几两肉的人其中多数都是老人和小孩，他们人手拿一个提桶来到了海滩员工通道的大门，他们很识趣的没有进入大门另一侧而是潜伏在用来装饰道路的草丛树林默默的等待。

当侍卫将泔水桶放在后门门口上走开后，那群人就朝着泔水车蜂拥而来，拿着自己桶使劲的舀泔水。

场面从一开始就非常混乱，拳打脚踢污言秽语没有停过，霍雨浩听到了动静带着人手走了过来。

看到霍雨浩带着几号人那群争抢的人又一哄而散。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霍雨浩不理解为什么那群人要这么做。

“吃呗，还能干什么？他们就是靠往全城的餐馆饭店吃剩下来的生存的，当然如果运气好也可以卖给其他人。”

“吃！你说他们是吃泔水生存的？！”霍雨浩简直不敢相信会有人吃泔水，就算再穷也可以打个短工去买黑面包吧！而且长期吃泔水会引起肝炎或霍乱流行，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也不会如此吧。

霍雨浩不知道的是，在马林堡经济的无比繁荣的背后，是绝大多数工人只能拿到足够维持生活最低标准的基本工资换来的，而且他们还敢怒不敢言，因为谁时都有南来北往的人愿意接替他们的工作，反抗的下场就是他们多数成为了拾荒者，失去工作没有收入买不了食物只能吃富人吃剩的泔水为食。

特别是现在世界政局越发紧张，帝国的以前的占领区已经爆发了好几次反对帝国统治的暴动，这些暴动都被帝国严厉镇压，在公爵的特意授权下商人靠着收容难民给工厂主提供劳动力挤压从帝国本土来的居民工作岗位。

这些廉价劳动力们只需要能够基本维持生活必须的工资就愿意干，还愿意延长工时到每天14-16个小时，实在是让人惊喜不已，公爵无形中抵消了帝国宫廷在马林堡民间的影响力，而有钱人们也都狠狠地赚了一笔又一笔黄金，赚得钵满盆满，富得流油，可谓皆大欢喜。

在极端的贫穷面前霍雨浩的想法是极为惨白的，甚至他的发声都那么的无力，侍卫们集体无视了霍雨浩的提议，提议内容不提也罢。

霍雨浩失落的回到厨房，这是他第几次无能为力了？他自己也不知道。

耳边传来一阵悦耳的音调，一辆华丽汽车突然冲出来沿着岩石车道一路颠到霍雨浩面前停下。

“中午好啊，老兄。你今天要和我一同吃午饭，我想我们就同车进城吧。“

公爵下车站在他车子的挡泥板上，向后倾斜双手撑住身体，保持着身体的平衡，那种灵活的动作是每个贵族所特有的因为看起来很有分度。

霍雨浩此时正想转移注意力，公爵来得正好，他看了看公爵肚腩再看了看车，想就是公爵身材发福的原因。霍雨浩还看出公爵有点坐立不安，他一刻也不安静，总是有一只脚在什么地方轻轻拍着，要不然就是有一只手在不耐烦地一开一合，配合他上下晃动的肚腩，十分滑稽。

公爵瞧出霍雨浩用“赞赏”的目光看着他的汽车。

“这车子很漂亮，是不是，老兄？“睡了回笼觉的公爵精神抖擞，跳了下来，好让霍雨浩看清楚一些他的车，“你以前从来没看到过它吗？“

车子是瑰丽的金色的，镀金的地方闪光耀眼，车身长得出奇，四处鼓出帽子盒、大饭盒和工具盒，琳琅满目，还有层层叠叠的挡风玻璃反映出十来个太阳的光辉。

霍雨浩在公爵旁边的位置坐下，向城里进发。汽车喇叭的尖声怪叫达到了高潮，霍雨浩回头望了一眼，而欢声笑语已经从仍然光辉灿烂的海滩里消失了，有的只是那群人瘦骨嶙峋的脸印在发亮的车漆上一闪而过。

车驶过的街道一片脏乱，帝国各领的难民拥挤在一起，领取救济粥，睡在角落和臭水沟旁边，到处恳求着一份工作并痛骂该死的战争。

一股突然的心悸此刻好像突然爆发了海啸涌过来淹没马林堡，同时也将霍雨浩淹没。这种窒息感让他终于开始清醒过来，意识到了他到底忽略了什么。

他本应该就是一个被仇恨所驱使为了复仇不顾国家不顾平民百姓死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