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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不分什么淡季旺季,每天始终有人,并且不少。
这些人里,有焦急的,有不安的,有害怕忐忑的,也有看淡一切不在乎的。
这里有许多情绪,各种掺杂,唯独没有快乐。
这里快乐不敢进来,幸福更是离得远远的。
湛廉时走进医院,他身上的低气压在脚步迈进来的那一刻便把这里一切的好的不好的情绪给压下了。
这些扰乱人心智的气息,近不了他的身,亦不会影响到他。
此时他所走的路,于他来说,是一条艰难无比,却一定要往前的道路。
而不管这条路如何,他都会走过去,不会退缩。
柳钰清挂了电话,她并没有回病房,而是在外面等着。
等着方铭出来。
这样的时间并没有多久,她便听见门开的声音,然后方铭出现在她视线里。
柳钰清走过去,“怎么样?”
方铭说:“让她一个人待会。”
柳钰清看关上的病房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点头,“你去忙吧。”
方铭点头,离开。
突然,柳钰清叫住他,“方铭。”
方铭转身,看着柳钰清。
柳钰清脸上浮起一抹笑,“有时间了休息下,不要太累。”
方铭目光微动,“您也是。”
方铭离开,柳钰清站在那看着,直至他身影消失不见,她才转身,来到病房旁边的坐凳上坐下。
妈说知道了,那么后面的事她也就不需要再操心了。
柳钰清靠在椅背上,闭眼让自己休息会。
叮。
电梯门开。
不大的声音在这一层楼漫开。
柳钰清没有听见。
因为这一休息,她便放下了心,睡了过去。
哒、哒、哒……皮鞋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一步步,似从遥远的地方而来。
这里似乎空旷了。
空旷的只剩下这脚步声,清晰的在走廊上响起,回旋,张开,然后落在每一个角落。
柳钰清在睡梦中逐渐听见了这声音,但因为她太过疲惫,一时间竟没有醒来。
直至这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甚至她感觉到一股极强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一双穿着深黑西裤的笔直长腿,柳钰清微愣,然后意识到什么,抬头。
身量高长,一身深色西装,把他包裹的无坚不摧。
柳钰清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人,她嘴巴张开,下意识便要说话。
但她想到这里是哪里,嘴唇合上,转头,看向旁边那关着的病房门。
林帘在里面,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到这,柳钰清看向这停在病房门口的人。
她是希望廉时来的,毕竟林帘现在这样,他是该来的。
她不希望林帘一直这么痛苦,她希望那孩子能真心的笑,真心的哭。
希望她幸福。
湛廉时看着病房门,房门全实木,里面的一切他都看不见。
但是,看着这扇门,便好似看见了他想要看见的人。
四周无声,这里似只有他。
只要他往前,他便能靠近她。
湛廉时眸动,目光垂下,落在门把手上。
然后,他抬手,握住。
拧开。
没有犹豫,没有停顿,他缓慢的转动门把手,只听,咔哒……门一点点打开。
林帘僵住了。
在听见那哒哒的脚步声后,她所有的颤抖,疼痛,全部消失。
她泪水止住,心跳被按住。
她听着那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的声音,眼睛睁着,呼吸好似不动了。
有的人,你不用看,不用问,你便知道他来了。
那一年,她只要听见车子声音,她便知道他回来了。
她只要听见脚步声,她便知道是他。
她能清楚的辨别出他的脚步声是什么样,他的车子声音是什么样。
每每一听,便能知道是他。
这些细小的东西,不经意的刻进她的骨髓,即便时间过去,岁月变化,它们也一直在。
不会消失。
他来了。
此时此刻,他在朝她走来,她清楚的感觉到。
无比的肯定。
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脑子里涌起许多画面,好的,不好的,在她眼前交织。
她的心变得杂乱无章。
“你爱过我吗?
哪怕是一点。”
“不曾。”
“……”“陪着我,好吗?”
“……”同样的声音,不同的话,她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而她心底期盼着,一切都是好的。
可是啊,她怕。
怕好了过后,便是坏。
然后,万劫不复。
她真的好怕。
湛廉时打开门,病房里的一切都落进他眼里,但是,只有一样入了他的心。
那病床上,躺着的人。
此时,她眼睛睁着,眼泪在她眼眶里弥漫,脸上泪痕犹在。
她看着天花板,眼里是害怕,畏惧,胆怯。
她就像一个受伤的孩子,藏在角落里,害怕着四周的黑暗,等着有人来把她救出去。
湛廉时脚步停下了。
这样的一双眼睛,一张被泪水浸湿的脸,他的心紧缩,目光再也无法移开。
病房里气息静寂了,外面雨声哗哗,大的即便窗户关上也无法阻止它的声音进来。
只是,这雨声在来到这不小的病房后,却消了音。
它看着这一站一躺的两人,安静了。
柳钰清见湛廉时进入,门却打开着,而里面不再有声音。
她起身,来到病房门口,把门关上,轻声离开了。
希望他们好好聊聊。
咔哒,门合上。
湛廉时听着这声音,他抬步,朝床上躺着的人走去。
他该过去。
也必须过去。
他无法停下,更无法离开。
耳畔传来清晰的脚步声,随着他的靠近,一步步振动她的耳膜,然后,她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疼,跟着漫开。
她的眼泪,一瞬滚落。
湛廉时看着那滑下来的泪水,看着她的眼睛被水气布满,看着她一瞬的无助。
他的心撕裂,脚步停下。
然后,他再次往前。
“阿时啊,我好开心。”
“阿时,你爱过我吗?”
“陪着我,好吗?”
“好。”
她答应了他。
她说好。
他要走过去,要去到她面前。
即便他此时走的每一步都好似走在针尖上,他也要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