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帝给赵驿淳画了一个美好的图景, 赵驿淳咬着牙也要把尧西公主给送回西藏去,因为他和沈烟容瞒着,沈月霞一直都不知道尧西公主是怎么一回事, 如今突然知道了, 整个人都处于一个懵懂的状态。
以至于赵驿淳送她回去的时候, 坐在马车也是一言不发的, 赵驿淳还是头一次看到沈月霞这个样子, 一时心里就慌了, 好话说尽也没见她有什么反应,等到马车在沈府门口停下的时候, 沈月霞才回过神来,“驿淳,我想见一见尧西公主。”
赵驿淳哪里肯, 沈月霞这么柔柔弱弱的小姑娘, 对上尧西公主岂不是羊入虎口, 脑袋摇晃个不停,放软了身段可怎么哄沈月霞都格外的坚定,“我不会被欺负的,我只是想见见她,之前王爷笑话我眼光不好,现在事实证明你很好。”
所以才会有别人也喜欢上他。
赵驿淳愣了一下, 才知道这个小丫头之前在想些什么, 原来不是误会他和尧西公主有什么, 而是没想到他也有人喜欢了呢, 竟然有些哭笑不得,捏了捏她脸颊上最近养出来的一点点肉,“你这是编排我呢看来真不该送你回沈家,以前多少乖顺的人,如今都敢打趣我了,以后嫁进来岂不是得日日管着我”
听到嫁进府这几个字,沈月霞的脸就红了起来,她的皮肤白皙就像是染了一层淡淡的红霞,可口极了,但又忍不住顶嘴,“我不管你,你爱出去玩就出去玩,只要你平平安安。”
赵驿淳的心瞬间就软了,将小人儿拥入怀中,脑袋抵在自己的胸前,“我与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若是真娶了你,我恨不得日日待在你的身边,哪里还有时间出去。今日在父皇面前的话做不得数,你好好在家等我,等我回来再娶你过门。”
沈月霞从他怀里扬起脑袋,双眼满是柔情又坚定的看着他,“你若是不带我一块去,我便不嫁与你,收拾东西去长乐庵常伴青灯,为你日日祈福。”
“你敢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吗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人,你若敢去长乐庵我便放一把火把那地方都给烧了”
沈月霞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巴,“那是供奉菩萨的地方,怎么能胡说呢若是被菩萨听见可是要怪罪的。我这不是说如果吗,你怎么这脾气还没改。”
赵驿淳就着她的掌心轻轻的咬了一口,让沈月霞像触电一般迅速的将手收到了身后,满面通红连双眼都被染红了,“不与你说了,我要回去了,总之你敢不娶我,我就去皇后娘娘那告状。”
赵驿淳还是头回见到她这般小女儿之态,只觉得心里痒痒的,心里一横,之前不让她去,一是怕真的战场上刀剑无眼,二是想让她风风光光的嫁给自己,现在想来他既然都决定自私的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了,又何必要委屈自己与她分别这么久。
声音有些低哑,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沈月霞,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来回摩挲,“这是你自己说的,将来即便是后悔,我也不放你回来,霞儿,永远都别离开我。”
沈月霞的眼眶也有些湿意,回身紧紧的抱住了赵驿淳的身体,“你赶不走我的,走到哪里我都要跟着你”
下一秒就被滚烫的唇给紧紧吻住,耳边只能听到对方压抑的呼吸声。
出去了一趟沈月霞回去的时候,脸也是羞红的,一张樱桃小嘴更是娇艳的很,气得沈晖元下令,以后但凡看到赵驿淳靠近沈府百米,就放恶犬咬他
沈月霞回去后一夜没有睡踏实,等到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给赵驿淳写了信,她还是想见一见尧西公主,若是赵驿淳不肯带她去,她就让沈烟容替她出面。
沈烟容最近的胎象稳定了下来,整个人都变得温和了,也不见人就怼,林清朔没人她就带着安安沈府和养生馆两处跑,比起不苟言笑的沈晖元,自然是这个说话有趣又有主见的姐姐更容易让她放下心防。
赵驿淳本来是打算装傻充愣,他才不舍得让沈月霞去见尧西公主受欺负,但被沈月霞抓住了命脉,思来想去,与其让沈烟容陪沈月霞去,还不如自己去
正好尧西公主约了他和赵婕去跑马,以前他也答应过沈月霞要带她去骑马,就答应了下来。
西藏王进京已经有一个多月了,算着日子也该回西藏了,所以尧西公主的婚事必须要赶紧定下来,最近尧西公主就很苦恼,她倾慕有才华又有能力的人,恰好赵驿淳就是让她觉得符合的人,可惜不管她怎么讨好人家都不理她。
她是草原上的格桑花,是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如今百般的讨好都不被接受最近就有些恹恹的了,就不抱希望的准备最后邀请一次赵驿淳出来骑马,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他答应了
尧西公主快乐的就像百灵鸟,换上了在京城买来的衣裙,戴上了皇后赏赐的首饰,她认为赵驿淳不喜欢她可能有一个原因是不喜欢她打扮,打扮的漂漂亮亮在镜子前转了个身,得到父王和手下们一致的赞美,就兴高采烈的出门了。
他们今日是在城外的一处皇家马场,地方宽敞皇子公主们的骑射都是在这学的,尧西公主到的时候三公主正在和陈齐赛马,陈齐板着脸一副严肃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要来骑马而是要让他读书写字,尧西公主就在心底默默的嘲笑了三公主一遍,和陈齐这样的人在一起岂不是跟找了个父亲一样,真是无趣的很,这样的爱情她才不要。
为了配合今天这好看的衣裙,她连说话做事都斯文了很多,那边三公主看到她来了就驾着马快速的过来,等到近了才看到尧西公主的打扮,忍不住在马上就笑出了声,若不是陈齐的手在背后撑着她的背,说不准她还能从马上滚下来。
尧西公主一头雾水,这有什么好笑的
“尧西你这是什么打扮,哪有人骑马的时候这么穿的,你的骑装呢,还有啊,这个衣服不是这么穿的,你这么穿金戴银的,是赶着去参加大朝会吗”说完又忍不住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最夸张的是眼角还有笑出来的泪水。
其实尧西公主长得不难看,只是常年在草原上奔跑皮肤不如中原姑娘来的白皙,身材又高挑,她之前看沈烟容穿淡色的裙子好看,就挑了一身素色的衣裙,她也没擦胭脂就衬的肤色有些暗,再搭上精美的首饰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偏生她的身边没人敢说一句不好的,她就这般美滋滋的出门了。
尧西公主只当三公主这是故意在落井下石,哼了一声,懒得理她,“三皇子呢,怎么还不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那边赵驿淳骑着马,前面还圈着一个人,身边还有一匹白马不紧不慢的跟着,身后还有一辆华美的马车,尧西公主没看清就兴奋的骑着马奔了过去。
近了才看到赵驿淳的身前坐着一个少女,梳着简单的发髻发饰也只是稍作点缀,穿了一身和她颜色一样的衣裙,但因为她身材娇小穿着合身又显得浑身少女青春的气息,巴掌大的小脸精致的五官,让尧西公主下意识的就放慢了马儿的步子,最后愣愣的看着亲密的两人。
突然她就明白了,这是赵驿淳的爱情,尤其是她还升起了一个念头,这么好看的姑娘,就是她也觉得心动,又更何况是别人呢
和她一对比,她也明白刚刚三公主在笑什么了,从未觉得自己不如别人的尧西公主,突然很想离开这里,她想把身上的衣服都换掉,她再也不想看到赵驿淳,一种委屈之感油然而生。
偏偏赵驿淳看到她了,还和她打招呼,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像是想要憋笑,又强装镇定的样子。以前赵驿淳不喜欢她,她也没什么感觉的,可讨厌的种子一旦生根,便是这细微的表情,也让她觉得难堪。
还是他身前的少女笑着眉眼弯弯,“你便是尧西公主吗我叫沈月霞,你与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草原的姑娘都和你一样漂亮吗”
得了,这一回她连讨厌这个小姑娘的心都没了,这么好的姑娘,喜欢她实在是她理所应当了这大概是尧西公主听过最真诚也是最憋屈的一个赞美了,恶狠狠的瞪了赵驿淳一眼,“看到你可真扫兴,本公主骑马的兴致都没了,本公主要回去了。”
沈烟容是听说沈月霞要来手撕情敌,来给妹妹壮胆顺便看热闹的,刚在心里想就沈月霞这上来先夸情敌的操作,怕是给不了别人什么压力的,还是要她这个做姐姐的出马,结果她就听到尧西公主要走,冲着搂着她的林清朔眨了眨眼,她不是看错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尧西公主不管他们,只觉得没面子极了,她穿的裙子原本是不适合骑马的,这会干脆利落的撕开了裙摆露出了里面的裤子,还不等所有人从她这个着装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已经豪迈的骑马狂奔而去,众人这才发现她这是生气了。
三公主和尧西公主关系好,就想要去追她,沈烟容就掀了帘子劝她别去,这会熟悉之人去劝反而适得其反,最适合的人应该是她或者是林清朔,可是她怀着身孕,又不想让林清朔和尧西公主单独相处。
就在这个纠结的时候,一直骑在马上默不作声的徐士谦淡淡的开口,“我去瞧瞧。”说完轻轻一夹马肚朝着尧西公主的方向而去。
徐士谦其实从一开始被赵驿凯拉拢之时,便是虚与委蛇,之前沈烟容在他身边说道赵驿凯所做所行之事,早已让他对此人心生戒备,后来知道沈烟容与林清朔的婚事之后确是因此私心不想在林清朔手下,可他也没忘记他后来从别人口中知道的赵驿凯为了太子之位,构陷大皇子牵累沈家之事。
故而赵驿凯前来劝服他的时候,他一则想与林清朔置气,二则想查明当年之真相。
但越是接触赵驿凯这人,就越是发现他的才华与谋虑,两人相似的遭遇与经历又是志气相投,他也是真心欣赏赵驿凯,愿意为他所驱使,可赵驿凯之后的所作所为还是让他无法接受。
他是寒门出生,却不代表能替他做那些愧对良心之事,再加上他对苟诡对张家的狠绝让他心寒不已。
当知己与自身的准则产生冲突之时,他也格外的矛盾与苦恼,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赵驿凯囚禁了沈烟容,半年多过去,他才发现自己或许已经不再爱慕沈烟容,可对她还是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感,至少他不该看着赵驿凯一错再错。
故而宫宴之前他见过林清朔,一切顺理成章又自然而然。
但他知道当自己对月独酌之时,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有个人曾与他对饮。他能面对自己的内心能面对天下人,唯独面对赵驿凯时他无法说无悔,这个人将成为他心底的刺,此生无法弥补的遗憾。
赵驿凯一事后,朝内局势动荡,他原本也受到了嘉奖,被封尚书,是他自己请辞,愿意到户部从小官员重新做起,户部是林清朔最为熟悉之所,也越发的欣赏起徐士谦来,看他最近意志消沉,便以公务之名邀他出来散心。
这会是见了沈烟容还是有些不知用何等心情相对,才会看到尧西公主离去快马追了上去。
尧西公主骑着马跑出好远,才发觉这边没来过,前面有树林有湖泊,倒是风光无限,原本以为会是赵驿淳追上来回头就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书生,便拉着缰绳慢慢的放缓的速度,“下官户部徐士谦见过公主。”
尧西公主一听到这样规矩的话,就下意识的撇了撇嘴,心里想着这人怎么同赵婕身边那人似的,好生无趣,“你来做什么,本公主散散心你是来看本公主出丑的吗”
徐士谦驾着马缓缓的跟在她的身侧,扬了一个谦和的笑,他其实很钦佩尧西公主,敢爱敢恨能恣意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方才两人的处境何其相似,但她就能一走了之,可自己却只能借他人之口来掩盖自己的难堪。
其实赵驿凯被擒之后,朝中戳着脊梁骨骂他的人不在少数,都觉得他是攀龙富贵之辈,不然他也不会请辞到了户部,他问心无愧却不代表人人都能理解他的风骨。
“公主觉得自己方才是出丑人前了吗”
“怎么可能,谁敢笑话我,我便让我父王绑着他打上几鞭子出出气。”
“既然公主自己都不觉得不妥,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眼光,世人皆以迎合为美,下官却认为公主不拘一格也是率性自我之美,至少在大赵从未有公主这般洒脱之人。”徐士谦没有恭维,话语认真,他确实是羡慕尧西公主的性格,即便是三公主那也是大赵环境下的活泼,与尧西公主还是有明显的不同。
尧西公主突然觉得他说话很有意思,“你真的觉得我好看可是这衣裳我穿就不如人家漂亮,我讨厌死这衣裳了,我以后再也不穿了。”
徐士谦的相貌与方才两人相比算不得突出,可他谈吐温和眼眸温柔,与他说话就像一阵春风徐徐而过,便是骄阳似火也能感受到舒适,“各人有各人所适合的东西,公主若是信下官,回去之后可以试试红色的衣裳,束发戴簪,简单利落装扮,定会让人耳目一新。”
徐士谦学识渊博,说话又不急不缓,尧西公主方才那一点的烦闷马上就消散了,听他这么说像孩童一般双眼亮亮的,“你叫徐士谦,你怎么懂得这么多,比我父王懂得还要多,你可以再和我说说别的有趣的事吗。”
等到日头偏西,徐士谦才送尧西公主回去,在路上他突然说有事离开了一会,再回来的时候就送了一个包裹给尧西公主,让她回去再打开。
这还是进京之后尧西公主收到的第一个礼物,高兴极了,完全不记得之前心中还笑话人家的事情,等到徐士谦离开,她就迫不及待的回屋子带开了包裹,里面叠的整整齐齐的一件大红色的衣裙,还有一支白玉簪。
仔细的换好看着镜中英姿飒爽的自己,尧西公主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这一回不用别人说,她也觉得自己很好看。
等到第二日赵驿淳要上门赔礼,她就直接将人拒之门外,跑去了户部眼巴巴的等徐士谦办完公事,忍不住的显摆自己的衣裙,“徐士谦,你看本公主好看吗。”
徐士谦眼里含着笑,嘴角微扬,轻轻的点了点头,“美极了。”
在那一瞬间,尧西公主突然明白赵婕所说的爱情是什么了,她好像也找到了属于她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