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是个小腿控。
小腿控具体要怎么形容……他自己也很迷茫。
让他意识到自己性向的梦里,唯一让他记住的就是那条修长紧实,把白色的床单压出道道褶痕的小腿。
所以在他的理解里,小腿控=性认知。
从对自己这点隐秘的癖好有了认知开始,他观察过的数不清的男生里,从未有一个人的小腿腿型能对他产生如此强烈的冲击。
腿好不好看,当然要脱了裤……哦不,露出来才知道。
昨晚江老板穿着长裤,又在那种气氛下,他当时满脑子都是他的脸,他的声音,和他握着麦克风的手。
根本还没来得及往他腿看,人家就一曲歌毕潇洒离去。
一个脸好看,声音好听,手他妈也让人挑不出毛病,就连小腿都是照着他喜好长得绝世好腿。
这样一个男人,对姜舒的冲击力不亚于灭世风暴。
他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自我癫狂状态,满脑子都是“是它是它就是它,我的梦中情腿”。
姜舒抬手捂住了眼,他震动的胸腔里似有一匹汗血宝马在撒蹄狂奔,蹦跶地厉害。
好半响,他才慢慢移开手,靠在椅背上舒缓心跳。
目光艰难地从他腿上移开,转而落在他背上。
江老板的坐姿很放松,他每几分钟会习惯性换一条腿踩脚柄,那充满雄性力量的背肌便随着动作一起一伏,他甚至能看清后背起伏间鼓起的肌肉纹理。
慌乱地端起手边的鸡尾酒一饮而尽。
搁下杯,他站起身。
他这桌儿离吧台就七八步的距离,步伐跨大些,甚至能缩减至四五步。
其实有点紧张,虽然从小到大被追的经历丰富到能出本书,但追人还是人生头一遭。离得近些,他甚至能从男人身上闻到一股清冽的冷香,近看之下,侧脸比昨晚远观的更加迷人。
鬼斧神工般的杰作。
许是先前那杯鸡尾酒起了作用。
所以在对上江亭看过来的目光时,姜舒脑子晕乎乎地居然闪过他那些发小们在会所遇到喜欢的对象就直接掏卡包夜的神经病画面!
更神经病的是他发现他的手居然也跟着蠢蠢欲动!
操啊!
他赶紧捂着自己发癫的手。
“有事吗?”江亭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碾熄手中的烟。
姜舒右手摁住左手,勾过一旁的高脚椅,在他身边坐下后打招呼:“你好,江老板。”
江亭把手旁的烟灰缸推远,颔首。
“昨晚的演唱很吸引人,歌很好听……还有你的声音。”姜舒拍出人生中第一波彩虹屁。
“谢谢。”江亭说。
姜舒有些焦灼地轻挠桌面,他从未主动搭讪过别人,虽然被搭讪的次数很多,但像直接问微信号手机号等行为……就算他再没经验,也知道这种搭讪方式并不适用与面前这个男人。
思来想去,他竟然满脑子都是发小们捏着不低于七位数的卡豪气一掷的画面。
摁住了手,却摁不住脑子,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已经晚了。
“江老板,我想办个会员卡。”
“我要成为你们这儿最v的vip客户。”
“我有钱。”
……
……
姜舒恶狠狠掐了把自己的手心。
江亭面无异色,招来一人,说:“拿张会员优惠表过来。”
那人点头,小
跑着去找表。
“待会儿他给你作详细介绍。”江亭说。
“你待会儿有事儿吗?”姜舒一副出气多进气少命不久矣的模样。
江亭端酒杯的手顿了顿。
“我不要托尼给我办卡。”姜舒抠着冰凉的吧台,眼尾被灯光晕地深红,他巴巴地看着江亭,已经完全放弃想要维持一个良好形象,“我一定不多耽误你时间……”
“……他不叫托尼。”江亭侧过脸喝了一口酒,喉结鼓动。
“也不要迈克。”姜舒说。
“他叫阿明。”江亭放下空杯,朝阿发示意倒酒。
阿发在一旁忍笑地厉害,绷着脸收起酒杯,“不能喝了。”
江亭叩击吧台,阿发视而不见,反而笑着对姜舒说:“要不我给你介绍吧?我不叫托尼也不叫迈克,更不叫杰克……”
姜舒装听不懂,不搭话。
他想江大老板亲自给他介绍会员优惠表的想法就差写在脸上了。
狼吧的会员优惠表就是一张A4纸打印出来的表格,连个正儿八经的传单单形式都没有,可见其敷衍程度。
“帅哥,我给你介绍呗?”阿明拿着表说。
姜舒看了眼江亭,没说话。
江亭从他手中拿过表,食指从上而下慢慢划过,大致看了一遍,“你忙,这儿我来。”
“啊,”阿明愣了愣,“好。”
江亭把纸摊桌上,从第一行慢慢指向最后一行,“一次性充值1000赠送一盘干果,年终抽奖名额一位;一次性充值2000赠送两盘干果,年终抽奖名额一位;一次性充值3000赠送三盘果盘,年终抽奖名额一位…………一次性充值10000赠送黑牌威士忌2支,年终抽奖名额两位……”
低沉喑哑的嗓音几乎是照着表格上面的字在念,毫无销售技巧,内容堪称枯燥。姜舒却听得很认真,等他念完最后一个字,跟着提出疑问,“年终抽奖是抽什么?还有充值一千和充值九千的抽奖名额为什么都是一样的?这样不是充一千比较划得来么?”
这个制作优惠表的人绝对是闭着眼睛瞎搞的,敷衍顾客也不敷衍的认真一点!
“全年消费五折优惠。”江亭下意识伸手去拿酒杯,抓了个空,“仅抽一人。”
“那充值次数和抽奖次数叠加吗?”姜舒问。
“年底根据全年充值数额最多的一次为标准领取抽奖名额,不叠加。”江亭看了眼他那瓶被锁在酒柜里的朗姆。
一次充值1000,累积到年底10000,和一次性充值10000的区别在于年底,前者只能抽一次年终奖,后者则有两次机会。
根本不需要考虑。
有钱!
“办这个。”姜舒指着最后一行。
“中奖几率很小。”江亭指着第一行1000那个对他说,“办这个吧。”
“没事儿,抽奖只是顺带的。”姜舒顺利摸出自己的卡,笑得款气十足,“我以后会经常带朋友来玩儿,不怕消费不掉。”
江亭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办卡程序就不是江亭的事儿了,姜舒点到即止,不想招人烦。
等他办完卡回来,江亭已经不见了。
他捏着手中新出炉热乎乎的vvvvvvvvvvip卡,感受着金钱的重量,深觉十万块还是太轻太轻。
笑眯眯把卡放好,调整了下碗表的松紧度,回到先前的座位。
酒吧这会儿人已经挺多的了,舞台上有个小女生在唱Ariana的《Side
To Side》,性感的舞蹈加上挑逗十足的小动作,引得一片尖叫。
舞台四周不乏贴身热舞的年轻男女,气氛热烈。
要说狼吧能在这条街混出不一样的名声来,确实有自己特点。夜场这种地方简单翻译是纸醉金迷,复杂翻译是铁窗生活。而性几乎是摆在明面上。可这里不啊,这里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单纯来玩儿的,唱歌,蹦迪,和朋友磕屁,玩游戏,喝酒,在享受着夜生活的同时却又与欲望隔绝。
喝醉了不用担心被捡尸,遇到了猥|琐男不用担心孤立无援。
一个再单纯不过,能让你释放压力,又不用担心会玩崩没法收场的娱乐场所。
姜舒很享受这里的氛围。
都是管理者管得好!
他心想,都是酒吧老板的功劳!
“没看出来啊这位左左,志向很远大嘛。”阿发得了空闲,趴在吧台上,伸手撩了撩姜舒的头发。
“说话归说话,不要动手动脚。”姜舒避开他的手。
“有什么关系,”阿发笑得骚兮兮,“两个左左就算坦蛋蛋也滚不到一起。”
“来一盘开心果,”姜舒把新出炉的会员卡拍他面前,指着上面的至尊会员四个大字,“我要不带壳的。”
“怎么逼事儿这么多,还不带壳,我们这里没有不带壳的开心果。”阿发拿起会员卡看了看,“没想到还是个款爷,失敬失敬。”
只有一次性充值十万的才是他们酒吧的至尊会员,一次性充值五万的都是只是普通会员。
展经理在制定如此简单粗暴的会员制度时是这么对员工说的:对待至尊会员,捧着就是了。
具体怎么捧……
阿发去拿了包开心果,撕开亲自给至尊大佬剥壳。
他剥一颗姜舒吃一颗,两人就隔着一个吧台无聊磕屁。
“咱们店开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头一个让我们老板亲自介绍办会员的,”阿发看着他突然非常严肃地说,“小帅哥你多大了?别没成年啊,我们这儿不接待未成年,我们是正经店。”
“我也是正经人。”姜舒说,“我没成年能办着卡么。”
阿发点头:“也是,没成年早给轰出去了。你长得面嫩,跟个小孩儿似的。”
“我二十了。”姜舒拉了拉刘海,他今天已经穿的非常成熟了。
“看不出来。”阿发长相偏阴柔,又蓄着长发,一套贴身的工作服衬得他腰细腿长,就连剥壳的动作都优雅的不行。
“你多大?”姜舒丢了一颗果仁到嘴里,随口一问。
“你猜。”阿发手指抵唇,双眼在昏暗的灯光下愈显迷离。
小孩子才玩你猜我猜。
姜舒又捏了颗果仁,过了会儿,叩桌,“二十八?”
“不对。”
“二十九?”
“也不对。”
“三十八?”
“……为什么一下子增加这么多?”阿发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满意了,他最近明明保养得很好。
展新叼着烟凑了过来,吊儿郎当靠在吧台,无视阿发警告的眼神,用痛彻心扉的表情抑扬顿挫道:“让哥来告诉你这个残忍的真相,你面前这个整日沉迷装嫩的男人,其实是一个会吸男子精元驻颜,活了近四十三年的老妖怪啊!”
“咳咳…咳…”姜舒翻着白眼拍打胸口。
阿发抓了把果壳,一把揪住展新的衣领,唰唰唰把果壳全部塞了进去。
属你逼话最多。
姜舒怀揣着一颗震惊的
心待到十点。
走之前,他特意看了眼那道闭得跟蚌壳一样紧的漆黑大门,让人非常有撬开的欲望。
江老板从进去后就再没出来过。
“阿发……叔叔?再见?”姜舒对正在给客人调酒的阿发道了个心虚气短的别。
“侄儿慢走。”阿发叔叔一脸冷漠。
一周的课程排的很紧,白天上课,晚上去图书馆看书,午休时间还要写代码,时间哗啦啦过去,等缓过神来,已经是周五了。
“吃火锅,就这么定了!”
姜舒刚推开宿舍门,就听见鲁鑫已经拍板晚上去吃火锅。
“毛肚点三份。”魏旭弘接话。
“手打牛肉丸点两份。”屠扬附言。
“再出一对儿虾滑。”魏旭弘把手中的扑克摔桌上。
“一对儿鲜牛肉管上。”屠扬跟着摔牌。
“三份鳕鱼压死。”魏旭弘接着摔。
“操,四瓶啤酒炸你!”屠扬把手中的扑克全摔桌上,试图以数量取胜。
鲁鑫揉着肚皮,“你俩是傻逼吗,都给我说饿了。”
姜舒几天没上微信,回了几条消息,把眼镜取下来放盒里。
“老四戴上眼镜一个样,取下眼镜另一个样。”鲁鑫揉完肚皮,扭头就见姜舒一秒从书卷气到美人系的蜕变,开始今日份拉踩,“感谢老四一人扛起我们宿舍被魏老三拉低的颜值平均分。”
“老四辛苦了。”屠扬跟着踩。
“滚。”魏旭弘怒。
“我们帅哥都帅的千变万化,就你丑成一个样。”鲁鑫继续踩。
“放你的臭狗屁!”魏旭弘觉得自己也是那千变万化中的其中一化,只是不太显眼而已。
闹了一会儿,鲁鑫一拍桌子,“走!去晚了肯定得排队,咱们早点去占个位置,吃它个四五小时!”
他们打车去了市中心一家生意很好去晚了就得排上俩小时的老字号火锅店。
老板是正宗的重庆人,最霸道的就属他们家的秘制锅底,隔老远都闻着香。
点好单,服务员问:“要酒不?”
“要!”鲁鑫说。
“拿个十来瓶。”屠扬说。
“没志气!”鲁鑫瞪他,“来一箱!”
服务员等他俩先自行分出胜负,扭头看姜舒,笑得无比亲切,“您还需要其他的吗?”
“我要一份鲜榨花生浆。”姜舒笑着说。
“好,”服务员低头记完又问,“还需要其他的吗?”
“其他的不需要了,“姜舒没有管身旁的战况,拍板道,“就拿十瓶酒,谢谢。”
“十瓶还不够我一人喝,”鲁鑫说,“老四你这是看不起我。”
“是,我看不起你。”姜舒一句话把鲁鑫接死,宣布胜利。
菜上的很快,大伙心心念念的毛肚刚上来都没在桌上坚持两分钟就全被下到了锅里,在红红火火的锅底一滚再滚,然后滚进了三条饿狼的肚子里。
酒肉入肚,气氛正酣。
吃到最后,几人脸都红了,姜舒没喝酒,小口小口抿着花生浆。
“加点菜吧,你们还想吃什么,我去点。”姜舒起身。
“毛肚和肉片各来两份,不,四份!青菜若干!”鲁鑫袖子撩到肩上,露出俩大光膀子,额头上全是汗。
“你不是不吃青菜吗,”屠扬中场休息,叼着烟,“东北屠宰场小王子。”
“抽烟还堵不上你嘴是不!”鲁鑫作势拖鞋,“要
不我拿鞋给你堵上。
“滚。”屠扬弹了弹烟灰。
姜舒去吧台加完餐,转道往洗手间走。
刚到走廊,他就被眼前的盛况吓得迈不动步。
这种拖家带口的人山人海,他只在年底春运见过啊。
远远望去,险些被劝退。
心一怂,右脚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于是就理所当然地踩到了人。
姜舒在感到硌脚的瞬间就知道不妙,连忙跳到一旁,叠声道歉,“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踩疼了吗?对不起,我……”
“没事。”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姜舒耳朵一动,身体反应快过脑子,原本打算退出排队大军的想法立马抛到九霄云外,嗖地挤了回去。
“江老板,好巧啊。”
江亭“嗯”了声,右手按着他的肩往前推了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