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回到宿舍,鲁鑫他们已经吃完回来躺在床上玩手机。
见他回来,鲁鑫翻了个身,指着桌上的打包盒:“屠老二和魏老三争执了半天是给你买糖醋小排还是鱼香肉丝,最后老板烦了,直接做了两份。”
姜舒用脚勾了张凳子过来,拆开包装,“谢了啊。”
“嘿,你猜我们今天遇到谁了?”
“谁啊。”
“外语系的系花,就坐我们旁边,人家还问你微信号来着,”鲁鑫叹气,“可惜被屠老二这狗日的几句话给岔了,老四打死他,他斩你桃花。”
姜舒慢条斯理咬着排骨,闻言扭头对屠扬竖起大拇指:“今天的糖醋小排好吃。”
“鱼香肉丝也好吃啊。”魏旭弘说。
“是的,”姜舒点头,“正准备夸呢。”
“老四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鲁鑫庞大的身体在并不宽敞的床上疯狂扭动,摇得床嘎吱嘎吱响,“系花邀请我们参加他们系组织的联谊,去不去啊,去不去,去不去,去去去去去去去。”
“不去。”姜舒伸腿在他床沿使劲儿蹬了一脚,“别摇,这声音怪让人误会的。”
“嘿嘿嘿,你真是个邪恶的老四。”
屠扬也魏旭弘也在旁边儿笑得停不下来。
“去吧!人家系花特意邀请咱们呢,不去多不好。”鲁鑫不遗余力劝他,“咱们不能这么不给别人面子啊,人家女生都开口了。”
“你就说你想去呗,扯一堆没用的。”屠扬翻身下床,趿着人字拖往卫生间走。
鲁鑫拍床咆哮:“你装个屁啊你,你敢说你不想去!外语系那么多漂亮学姐学妹,怎么能便宜了那群谢顶的ABCD!”
“咳、咳……”姜舒被饭呛到,弯腰咳的面红耳赤,“你这话别被外语系的男生听到……”
“怕他们啊!就是一群谢顶怪。”
外语系有个男生才二十二岁就开始谢顶,这事儿在f大广为流传,如今一说起外语系的男同学们,直接由一人谢顶演变为全系谢顶,搞得外语系其他男生头疼不已。
“老四你这次可得帮帮哥哥们啊,人家系花指定了要你去。”鲁鑫嗷嗷。
“我真的没时间啊。”姜舒抽了张面巾纸盖在嘴上摁了摁,“我兼职呢。”
“别啊,你不去我们怎么好意思去。”鲁鑫蹦下床,殷勤地去给他接了杯水,“老四你就去吧,啊,哥哥们能不能脱单就全靠你了,你不知道外语系的学妹们都有多可爱。”
“哎,不是,你上次不是在酒吧加了一个女生微信吗,我觉得那个就挺可爱的。”
鲁鑫拉了张凳子过来坐在姜舒他,一脸肉眼可见的惆怅:“我也觉得她很可爱,当时还捏我胳膊来着,明明都说好了出来玩儿,可回头就不理我了。女人心,海底针啊……”
“可能人家从哪儿知道了你花心不靠谱,就不乐意搭理你了。”屠扬从卫生间出来,单臂撑在姜舒吃饭的桌上,从包装盒里捞了块排骨丢嘴里。
“我哪儿花心了!我他妈恋爱都没谈过!”鲁鑫捂着他纯洁无暇的少男心嚎叫。
“你自个数数吧,那天晚上你统共加了多少妹子的微信,人家随便逮个姑娘一问就知道,你没谈过恋爱,可你他妈广撒网啊。”屠扬懒洋洋地靠在桌沿,偶尔捻一块姜舒的糖醋小排吃。
鲁鑫一脸不可思议,拔高音量:“加微信怎么了,我跟她们又没怎样!”
屠扬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卷成筒,敲了他脑袋一下。
一个人的微信是能随便要的吗。
如果不
是对对方有想法,谁他妈疯了没事儿去要陌生人的联系方式啊。
不是已经发生了什么才叫有事,而是这种行为本身就带有暗示性。
姜舒在旁边点头,这话说得十分在理。
“未免你到处找女生要微信把我们计算机系广大男同胞的名声搞臭,所以联谊你还是别去了。”魏旭弘说,“我们三个去就好。”
“滚!”鲁鑫拍桌,“就知道你魏老三心思不纯,果然人心险恶。”
吃完饭,姜舒把外卖盒收好丢到垃圾桶。
鲁鑫被屠扬怼了一通,干脆点开微信联系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一脸纠结。
删。
不删。
删不删。
“操!删了!”他一狠心,把加上基本就没怎么聊过天的号全部删了,然后手指在微信名为“小蜜桃”的名字上面犹豫良久,还是没舍得下手。
“小蜜桃?”屠扬伸长脖子过来瞅了眼,“哟,头像挺可爱啊,点开我看看。”
“你烦不烦,走开。”鲁鑫把他脑袋推开,一点都不想给他看。
姜舒从卫生间洗完手出来,也凑了过来,“是不是那个女生?”
屠扬把鲁鑫的手机抢过来,点开小蜜桃的微信头像,然后又点开她的朋友圈,不出意料地发现对方已经把他,哦不,把鲁鑫屏蔽了。
“鲁三金你要不发条消息试探试探看人家把你删了没,我怀疑她不是把你屏蔽了,而是把你删了。”屠扬乐得不行。
鲁鑫把手机抢了回来,“滚滚滚。”
小蜜桃的头像虽然是用美颜相机拍的,还加了特效,可姜舒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那晚那个捏鲁三金胳膊肌肉的女生。
“你说你都加了这么可爱的女生还去什么联谊呢,你背着她相亲你好意思么。”
“联谊怎么就成相亲了。”鲁鑫闷闷地说,“而且她都不理我,我干嘛人家也不在乎啊。”
“嗯,”姜舒点头,“联谊不是相亲,就是同学们聚在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而已……”
大学里的联谊,绝大一部分说穿了就是给广大单身狗提供一个找对象的机会。
姜舒是绝对不可能去的。
林教授找他问起江老板他哥这事儿,姜舒思考再三,还是没有告诉江亭。
潜意识里,他认为这事儿不是他该参与的,如果江老板愿意告诉林教授,林教授就不会找到他这里来。江老板不愿说的事,自然有他的理由,他也不愿意凑上去惹人烦。
说到底,那始终是别人的感情,无论其中是非曲折如何,都跟他毫无干系。
时间一晃到了十月下旬。
周六这天,姜舒把这个月的工资核算好,把单子给展新打出来,其他的他就不管了。
“上个月有几个人缺勤严重,迟到十分钟以上的我都扣钱了。”展新上来二楼,姜舒把缺勤表找出来放桌上,指着上面用红笔勾起来的几个名字,“这事儿你开会的时候着重提出来说一下,别的时候该大方的不会小气,但上班是正事儿,规矩既然制定出来就得遵守,谁也不例外。”
展新拿起桌上的考勤表从上往下浏览一遍,脸臭得不行。
“几个龟儿……”居然还有迟到俩小时的,他妈打游戏打疯了吧!
“扣!别他妈手软,给我使劲儿扣。”展新把单子甩桌上,指着几个人的名字,“把这几个这月的奖金消了,下月再有一天迟到的,工资扣一半。”
姜舒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签字笔,在那几个人的工资表后面重新填了
一个数字。
狼吧的规章制度很严格,至少很少有客人骚扰客人,客人骚扰工作人员等情况发生,酒吧氛围不错,上班也轻松,福利好,又都是一群过今天不考虑明天的青年,毫无竞争意识,时间一长,环境造就懒惰思想,自不而然就会松懈下来。
今天我迟到半小时,明天你迟到一个小时,大伙都不当一回事儿,时间一长就养成了习惯。
姜舒从小在他爸他哥的影响下,却是一个非常注重规矩的人。
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制定了规矩,就必须得按规矩办事儿。
平日里大家想怎么闹腾都没事儿,可一码归一码,正事儿犯他手里,他扣起工资来就绝对不会手软。
展新下楼召集大伙开会了。
月底比较忙,等姜舒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一抬头,却发现江老板站在门口,而且看样子来挺久了。
“忙完了?”江亭靠在门框上。
姜舒把桌上的东西整理好,分门别类放在档案柜里,“什么时候来的啊?”
“刚来。”
“有事吗?”
江老板没事儿一般是不会上二楼来的。
江亭单手插兜,视线跟着他移动,“展新骂了几个人,他们不太服气。”
姜舒锁好柜子,把桌上的笔盖上笔帽丢笔筒里,双手抱胸,恶狠狠地说:“不服气让他们来找我啊,看我虚不虚。”
“他们脾气差。”江亭挑眉。
“我脾气也不好。”姜舒说。
江亭上下打量他,“没看出来。”
“我发起火来我自己都怕。”姜舒放下手,朝他走去,“送餐的来了没啊,好饿。”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
江亭突然在他身后说:“他们不敢。”
姜舒回头,江亭移开眼,“你放心。”
姜舒赶忙扭头,死死咬着唇角。
他完全没想到江老板是特意上来安他心的,自己手底下是些什么货色他比谁都清楚,因为姜舒在工作上堪称计较的小心眼,在那群潇洒惯了的混球眼里可能就非常碍眼了。
江亭既然说他们不敢,让他放心,自然就是要给他撑腰。
姜舒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咧开的嘴。
他凑到江亭面前悄声说:“我才不怕,敢跟我急,我就断他们口粮。”
江亭点头,伸手捏住他的后颈,把他的脑袋挪回去,“看路。”
姜舒发现是有几人在他下楼后目光不是特别爽地落在他身上,他对他们笑了笑,完全没当回事儿。
等送餐的来了,那群人吃着美食,对姜舒基本就完全没意见了。
何况姜舒身边儿还一直坐着尊大佛,大佛偶尔往他们身上扫过一眼,那压力,他们根本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