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蕊琴, 你先冷静一下。”俞思宇对伍蕊琴道。
后者根本冷静不下来, 只能大口大口喘气, 然后问前面坐着的可怜人,“你室友呢?”
“她说呆着无聊要出去走走, 说就出去一下, 不过有好一阵了, 也不见回来。”
俞思宇边安慰人, 边环视屋里的情况, 这间房间背后有一道窗户, 现在窗户是开着的, 仔细看好像还在微微晃动, 就像刚打开了不久,在惯性之下, 摇晃还没停下来。
“你怎么没关窗呢?”她问。
旁边的人咬了咬嘴唇,没说话,刚才情绪才稍微平复一点,现在眼泪又开始止不住流。
“你倒是说话啊!”伍蕊琴又急又气,“你不说我们怎么帮你?”
俞思宇起身来到窗边,推拉了两下窗扇,这木房有些年头了, 所以窗扇也有些松动, 不过现在没什么风, 它不会无缘无故摆动。
再看看窗口, 陈旧的木框上有一丝丝痕迹, 像被什么抓过。
她把脑袋伸出外面看,窗口下方的横木上,细看也能看出一些摩擦过的痕迹。
“思宇你是不是觉得……”伍蕊琴跟过来问道。
“嘘。”俞思宇比了个手势让她别出声,走回来坐到那个女知青身边,压低声音问她:“你一开始就反锁了门对吧?”
那人点头。
“但是窗户没反锁。”
又点头。
“人是从窗户爬进来的,刚才又从窗户逃出去。”
“嗯。”
俞思宇指了指隔壁,隔壁就是吴军军的房间,女知青又点点头。
俞思宇点点头,心里暗骂,果然跟自己猜测的一样,那吴军军也太畜生了。
还好他们回来的很是时候,才没有造成更大的事件,现在就是不知道那个室友是不是帮凶,出去那么久都不回来。
伍蕊琴全程看着两人的交流,自然也一下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气得咬牙切齿,真想马上就去跟那为畜生拼命。
不过俞思宇不发话她也不会轻举妄动,只把双拳捏得紧紧的。
俞思宇问女知青:“去我们那边坐坐,还是你一个人待一会儿?”
“我跟你们去。”
三人从房间出来,来到俞思宇和伍蕊琴的房间。
这里跟吴军军的房间隔着两间房,正常说话他听不见,伍蕊琴跺了跺脚,气道:“真想去狠狠教训他一顿,咱们现在三个人,我就不信打不过他!”
俞思宇没说话,她联想到此前段国昌毫无道理地进到两个女同志的房间,跟他们聊些无聊的话题,再结合今天吴军军胆大包天的事情。
这里面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吴军军敢如此肆意妄为,定然是有人罩着他,否则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他的怂样没有人比她更了解。
如果现在撕破脸跟人硬碰硬,出了一口气却什么都得不到,报不了仇的。
她得放长线钓大鱼,以现在的形势和他们几个单薄的实力,根本不能以卵击石。
“蕊琴你别冲动,现在跟他硬来没什么好结果,”俞思宇道,“不过你放心,等时机成熟咱们一定能狠狠教训他,你相信我,他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她没把心里分析的段国昌之流讲出来,毕竟现在除了他们两个外,还有第三个人在场,她虽然是受害人,但也不代表百分百可靠。
倒不是说这人人品可能不太行,只不过在重压之下,很多人都做不到坚持原则,很多人的意志力都不太强。
刚才她都不肯说怎么回事,或者说是不敢说,可见吴军军逃走之前威胁过她什么事情的。
“好,我相信你,”伍蕊琴硬生生咽下一口气,“我们一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没过多久,女知青的室友回来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还很开心的样子,路过俞思宇他们房间,见到她室友在里面,惊讶问:“你怎么在这里?走,跟我回去吧,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受害的室友完全提不起精神,她从背后拿出故意藏起来的手,手上试一把野花,“看!好看吧?专门给你采的,喜不喜欢。”
“谢谢。”对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谢什么,喜欢就拿着。”她强行把野花塞人手里,拉起人家手道,“走,回去了。”又对俞思宇和伍蕊琴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思宇蕊琴,我走的时候你们没在,不知道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了,下次再给你们采好看的花花啊。”
“谢谢,好意我们心领了。”俞思宇道。
等那两人走后,俞思宇把门关好,往床上一躺,一股倦意袭来,虽然放假,但她可是进空间干了活的,出来又遇到这档子事,真是脑袋疼。
“怎么办啊?”伍蕊琴坐到她旁边,又生气又犯愁,“你是不是知道些别的事?我看你都没怎么跟他们说话。”
“不但雷长顺不是好人,段国昌也不是好人。”俞思宇道,“不过现在咱们斗不过他们,保护好自己最重要,把知道的都藏心里,总有一天会让他们得到报应的。”
“嗯!”伍蕊琴点点头,“那姑娘也太懦弱了,话都不敢说,气死我了。”
“她被威胁了。”俞思宇道,“咱们跟他说话的时候,吴军军肯定把耳朵贴在墙上听着,她不敢说的。”
“哎,怂。”
“没关系,吴军军之所以这么胆大妄为,肯定因为段国昌被他收买了,以前收买的雷昌顺只是个大队长,他都那么不把人放眼里,现在段国昌可是社长,他自然就无法无天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还当社长!”
“这些人都会被清理的,得有耐心。”
“要告诉芮宇辰他们吗?”伍蕊琴问。
“这件事就先不告诉他们了,怕他们一激动反而坏事,”俞思宇道,“我估计以后吴军军还会做出这些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他们迟早也会知道的。”
“还好有你在,能一直保持冷静。”伍蕊琴想想有些后怕,“要不然我刚才就要冲过去跟吴军军拼命了,那样的话我肯定也会被他们陷害。”
俞思宇心道她何尝不是呢,要不是重活一次,也会去拼命的,上辈子惨痛的教训告诉她,什么事情都不能只靠热血和正义感,“咱们现在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然后藏好证据,保持耐心,等待机会。”
两人商议定下基调后,伍蕊琴心里也总算踏实了一些。两人正准备休息一会儿,另一边又传来吵架声。
只听何燕燕咿咿呀呀的边哭边说,咬字极其不清晰一个字都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而吴军军则大声呵斥,让她赶紧闭嘴,少丢人现眼之类的。
当然更难听的话也有,这里不便赘述。
“那个畜生太嚣张了。”伍蕊琴道,“何燕燕怎么还在那哭?不给他两耳光?”
“她哭,一方面是吃醋,另一方面是担心吴军军出事,害怕的。”俞思宇冷笑道。
“真够贱的!”伍蕊琴做了最精辟的总结,两人用被子捂住耳朵休息。
傍晚的时候,整修大坝的全体男人回来,吴军军还第一个迎出去,脸上笑嘻嘻的,没事人一样,“辛苦了辛苦了,大家都辛苦了,回头我会向段社长反映的,给大家记一功。”
没人愿意理他,这家伙半天活没干完就翘班回来,现在搞得好像自己就是段国昌的代言人一样。
而下午发生的事情,只有几个女知青和吴军军知道,没人说出去,也就暂时这样尘埃落定了。
又过了几天,任伟国家田里的水稻已经长到膝盖那么高,其他人家的玉米小麦等庄稼,还有蔬菜也都长势喜人。
大家见任伟国家自己插秧都没事,也都纷纷开始打理自家自留地里的庄稼,至于这些庄稼怎么突然出现在自留地里,他们渐渐也不去追究了,反而像是自己弄的,理所当然一样。
大概半个多月后,段国昌派人拉来一批新的粮食,主要是玉米渣和小米之类的,给大队的人们补充煮粥的储备。
自打开春以后,山上河边各种野菜也多了起来,大家还可以在粥里加些菜叶子,改善一点伙食。
这次段国昌来,又组织大家开了个会,会上除了说一些完全没用的屁话外,还宣布吴军军暂时代理大下发通知和上传意见建议,真正成了段国昌的代理人。
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震惊不已,一阵哗然后最终又闭了嘴,毕竟没人敢公开反对。
段国昌还列了很多条吴军军的优点,都快把人夸上天了,反正除了他,没有人更适合这个传话筒。
由这么个不靠谱的人代理,大队以后会怎么样可想而知,等段国昌说完,芮宇辰就要反对。
俞思宇及时用手肘碰了碰他,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才没提出反对意见。
散会后,芮宇辰找机会问俞思宇,“思宇,提反对意见有什么问题吗?”
“没必要,”俞思宇道,“提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总得有人反对,不能总是这么消极纵容下去吧。”芮宇辰不气愤是不可能的,“以后大队会变成什么样,你想过吗?”
“想过,”俞思宇不慌不忙道,“以后大队肯定不会像你想的那样遭,即使有,那也是暂时的,我对未来很乐观。”
芮宇辰真有点急了,“哪里乐观了?我怎么看不出来?”
他看不出来太正常了,可俞思宇重活一回当然就能看得清楚,同时也幸好没告诉他吴军军对女知青的非人行径,不然他肯定忍不了。
“你别着急,”俞思宇又把劝伍蕊琴的话跟他讲了一遍,“现在你再着急也没用,你想一下,让吴军军代理是段国昌决定的,段国昌不但是兼职大队长,还是公社社长,你反对有用吗?公社上面你现在能去反映吗?”
“所以就要当缩头乌龟了?”芮宇辰气得直摇头,“咱们还有那么多大队里的农民兄弟呢。”
“我让你冷静!”俞思宇也有点不高兴了,“你情绪这么激动怎么跟你讲?你不保持冷静怎么思考问题?不能正常思考问题,你能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吗?”
“好,是我激动了。”芮宇辰深呼吸一口,调整了一下情绪,“那你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我听着。”
“很显然,段国昌和吴军军毫无疑问是坏人,至今也不知道他把雷昌顺弄哪里去了,说不定哪天还会把他放出来,给他洗白罪名,以现在的形势,咱们硬碰硬只会得不偿失,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作不理不睬,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保留一切他们干坏事的证据,总有一天有机会治他们。”
俞思宇认真讲了一大通,芮宇辰认真听着,听完想了一阵,点点头表示认同,“行,你说的也有道理,冲动确实不是办法。”
“就是,这就对了。”俞思宇笑了笑,好在他能听进去。
“不过有一点,”芮宇辰提了个要求,“有什么事大家一定要第一时间信息对接,不能有事自己扛。”
“那当然了,”他可能有所察觉,觉得自己有什么事瞒着他,俞思宇又补充道,“一个集体怎么可能各自为战呢。”
半夜,俞思宇再一次进到空间里,她有一种预感,段国昌会找机会放掉雷昌顺,他们这些人狼狈为奸,应该早就是一伙的了,上次只不过事情闹得比较大不少收场,才顺势把雷昌顺抓了,现在说不定还好吃好喝供着他。
所以她得再进去,到空间里的雷昌顺家看看,能不能再搜到一些其他东西,最好是让他不能短时间翻身的猛料。
只要撑到返城通知下来,撑到上面的领导来,她就可以对段国昌和雷昌顺的胡作非为告一状。
她进到空间,一刻没停留,第一时间来到雷长顺家,记得上次搜了堂屋、卧室和楼上的粮仓,还剩下一个小储物间没看。
她用斧头砸开储物间的门,里面还真有一只箱子,是一只有点生锈的铁箱。
她毫不客气砸开,打开箱子的一瞬间,一堆东西哗啦啦滑出来。
零零碎碎的是一些老物件,其中有老式怀表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杯子和碗,大概是收藏的东西。
俞思宇暂时不感兴趣,一把把这些东西扒拉到一边,露出一个小皮袋子,打开看,居然是一只相机。
这相机是个老款,比他们当知青的年代还要早十几二十年。
俞思宇把相机拿出来,打开按了下快门,居然还能用,里面还有一卷胶卷,电池也有电。
她把相机拿在手上,这东西放出去好像对雷昌顺没什么坏处。
她顺手把相机揣进兜里,又在雷昌顺家搜了一阵,没有其他收获。
时间差不多了,现在伍蕊琴又很警惕敏感,她得赶紧出去。
回到家里的院子中间,念口令出去。
双脚站在任伟国家围墙外的一瞬间,她惊讶地发现衣服口袋怎么沉沉的?
伸手摸了一下,竟然是那只相机!
这相机能带出来?俞思宇像护宝贝一样把相机护着,小心翼翼回知青点。
当时她没想太多,没想到这玩意带出来了,相机录音机之类的东西对她来说简直是无价之宝,可以记录很多事情的东西,自然就可以用它来收集坏人干坏事的证据。
回到房间,俞思宇把相机塞到床底下藏着,现在不能打开箱子放,很容易把伍蕊琴吵醒,只能等白天的时候再找机会把它拿出来放进箱子,这样到时候别人问起就可以说是从城里带来的。
第二天,俞思宇趁伍蕊琴上厕所的时候,把相机放进了行李箱。
接着,就听吴军军通知,说段国昌又要来了。
大家从房间走出去,没多久段国昌就来到院子中间。
这次他们让所有人来开会,只简单说了一个通知,面对的也只是八个知青。
“知青同志们,”他笑眯眯地开口,好像要说什么喜事似的,“今天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马上五四青年节了,公社要搞一个文艺晚会,组织决定,从你们中间抽四个知青同志,去公社排练节目,到时候要参加演出。”
还没等大家问怎么抽,他又开口了,“人选嘛,我也决定了,你们这里只有把个人,选起来也不难,吴军军和何燕燕两个,再加两个女同志。”
他点名要了那两个女知青,大手一挥,“好了,你们四个准备一下,一会儿就跟我走,其余四人照常,跟平时一样,到时间了出工干活。”
俞思宇的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借着排练的名义,干他们的勾当事情吧?伍蕊琴也皱着眉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眼,没说什么。
芮宇辰和杜华不知道上次的事情,还没觉得有多大事,只觉得是这段国昌本来就对他们有意见,所以不选他们四个也正常。
反正劳动光荣,他们也不在乎干农活还是参与文艺演出。
四个被选中的知青很快收拾完行李,在院子里站成一排,准备跟段国昌出发去公社。
根据惯例,俞思宇他们得给他们送行。
他们也站成一排,恭喜他们被选中,同时祝他们一切顺利,为国争光。
俞思宇专门看向上次遭遇坏事的那位女知青,只见她愁眉苦脸,脸色特别难看,显然意识到了此行的不安全。
俞思宇用眼神给她打了打气,也让她注意安全。
对方投来感激的神情,不过忧愁的表情并没有丝毫改变。
一行人走了,俞思宇他们四人坐到一起,伍蕊琴先忍不住开口,“思宇,你觉得这件事情怎么样?”
俞思宇知道她这指的是什么,为了不让两个男同志知道上次的事件,她只能这么问。
“咱们也得去一趟公社。”俞思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