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那非问:“言放,我带你去后边的果园转转?”
言放:“好。”
俩人一人拿着个小筐,溜达着去了后边。后边的果园和菜园比言放想象的还要大。果园里,果树的品种还挺多的,有苹果树,梨树,桃树,李子树,樱桃树等。在樱桃树的旁边还搭着个葡萄架,上边结满了葡萄。
“来的不巧,樱桃的成熟期刚过,你如果上个月来的话,就能吃上了。不过,现在正是葡萄和桃的成熟季节,你看,那大桃,粉红粉红的,一定很饱满多汁,还有那葡萄,又黑又紫,肯定很甜,你要不要都来点儿?”那非问。
“好,正好我都喜欢吃。”言放也不客气。
“我种的这些果树,都是上好的品种,味道也都是一流的,你吃过就知道了。”
“嗯。”言放笑着说。
“一提到吃的,我发现你就特别乖。”那非笑道。
“有吗?”
“有。昨晚吃上龙虾后,你那一脸的幸福状别提多乖了。”
“可能是在A国吃西餐吃够了,所以回国后哪怕只吃一碗普通的炸酱面,我都觉得很幸福。”言放笑道。
“你不是自己会做饭吗?为什么不自己做?”
“飞鸟成立后,就一直忙于工作,根本没时间做饭,偶尔做一次还是言远强烈要求的。”言放解释道,“言远是我姐姐的儿子。”
“言远?你一定很疼他吧?”那非问。
“嗯。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就像是我亲儿子一样,我很爱他。”
“他父亲呢?”
“我姐未婚生子,我从来没见过小远的父亲,我姐也很少提。”
“你姐很勇敢。”那非说。
“嗯。我姐当年怀孕的时候就说过,肚子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怎么可以因为他的父亲是个渣男,就可以剥夺他生存的权利呢?所以,虽然小远的父亲是个渣男,但我还是很感激他,给了我和我姐一个小天使。小远真的长得又漂亮,又可爱,还特别乖。”
“肯定跟你长得很像吧?”那非问。
“应该也有一点儿像我,但更像我姐。言远其他地方长得都像我姐,除了那双眼睛,我和我姐都是单眼皮,只有言远是双眼皮,可能更像他的父亲吧?”言放不经意间看了那非一眼,然后愣住了,他定定地盯着那非的眼睛看了半晌,不确定地说,“言远的眼睛跟你的眼睛居然很像。”
言放本来想说“一模一样”的,但没能说出口。
“你不会想说,言远是我儿子吧?”那非开玩笑地问。
“可能只是凑巧长得像而已。”言放摇头叹道。
“还可能?”那非乐了,随后说,“不是‘可能是’凑巧长得像,而是‘肯定是’凑巧长得像,我从来没有跟女人上过床,哪来的可能?”
“哦?”言放松了一口气,放心了,“那就好。”
“那么紧张干嘛?我是始乱终弃的那种人吗?”
“这谁知道呢?”
“你会知道的。”那非深深地看了言放一眼,说道。
“......”
言放的心乱了一拍,他干咳一声,转开视线,说:“不是要摘水果吗?”
两个人摘完桃和葡萄,回到屋的时候,程简正在吃早饭。看到他们进屋,程简打了声招呼,然后对言放说:“言总,您做的饭简直太好吃了,您将来的老婆一定很幸福。”
那非阴恻恻地看了程简一眼,程简连忙改口:“也不一定是老婆,是老公也不一定。”
“......”
言放有点儿无语又有点儿好笑地看了看程简,没说话。
“收拾一下,我带你去买耳钉。”那非说。
“好。”
言放去那非的卧室拿上自己洗完澡换下来的运动服,装好,出来的时候又看了一眼床头柜上谷一凡和那非的合影。昨天没注意,今天细看才发现,谷一凡的左耳戴了一颗粉色蓝宝石的耳钉,衬得他整个人更加的白皙漂亮。
言放突然就不想戴耳钉了,或者说,不想戴那非送给自己的耳钉了。
那非看到言放拎着衣服下了楼,笑着说:“走吧。让老五开车送我们去,商业大厦那边都是珠宝的奢侈品牌,咱们去挑挑?”
“看来那总对珠宝奢侈品牌很了解嘛。”言放似笑非笑地说,“我自己有耳钉,也买得起,不需要那总送,那总还是送给别人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先走了。”
没等那非回话,言放就头也不回的走出屋,来到临时停车库,将自己的车倒了出来。
那非懵了。
“刚还好好的,这是受什么刺激了?”那非诧异地问程简。
“一般电视剧中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表明对方吃醋了。”程简难得地靠谱了一回。
“吃醋?吃谁的醋?这屋也没别人啊?”那非更懵了。
“谁知道呢。男人的心,海底的针啊。”程简幸灾乐祸。
那非拎上摘回来的水果,出了屋。看到言放的车被堵在了大门口处没办法出去,那非又有些想笑。他走过去,打开车门,上了副驾驶坐好,反手将水果放到了后车座上。
“走那么快干嘛?我不给你开门,你以为你走的出去吗?”那非逗他。
“麻烦那总帮忙开一下门,我有急事要处理。”言放冷着一张脸,硬邦邦地说。
“开门可以,但你得告诉我,你怎么了?”那非讨价还价。
“我很好啊,说了有急事要去处理。”
“很好?”那非靠在椅背上,嗤笑一声,慢悠悠地说道,“不想说啊?那就别走了。”
“那总,”言放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非,冷声讥讽,“您就只有这点儿伎俩吗?”
“什么伎俩不重要,管用就行。现在你还不是乖乖地呆在这儿走不出去?”那非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
言放靠在车座上,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站在那非的角度来看,自己的确过分了。他没想到自己会为了一个小小的耳钉吃醋,对,就是吃醋,还是吃一个已经过世的人的醋。谷一凡跟那非从小认识,所有认识的人都说谷一凡是那非心中的宝,是那非不可触摸的底线,而自己跟那非才认识几天,就因为那非这两天对自己撩了几句骚,就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有一席之地了,真是可笑。
言放自嘲地笑了笑。
言放记得,自己第一次见那非,是18岁刚读大一时,那一年校庆,那非作为优秀毕业生回学校演讲。
那非毕业之后,对于维斯特大学的很多学生而言,那非就像是一个传说一般。不仅人长得帅,学习好,而且各方面都很优秀,那非作为少数的东方面孔,在一群身材高大的白人和黑人中间,无论是篮球,网球还是足球,甚至击剑,射击,马术和跆拳道,都完全碾压他们。21岁时,那非以金融专业第一名的成绩毕业。维斯特大学的校长也曾经说过,那非是维斯特大学近十年来最优秀的毕业生,那非的照片也一直在学校的优秀毕业生栏中高居第一位。言放入校的第一天,就听说了那非的名字,同为中国人,言放与有荣焉,同时也一直以那非为榜样,希望自己将来有一天也能像那非一样的优秀,也能让更多的人看到中国人的优秀。
校庆那天,言放坐在观众席上,听到那非的名字时,他还特意端正了自己的坐姿,好似那非能看到他一般。那非走上台时,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打了一根灰色的领带,身材高大,面目英俊,鼻梁高挺,眼神深邃,犀利中还带着一丝的不羁与懒散,不说话时气场很强,无形中会给人一种压迫感,让人不敢亲近。
言放盯着那非,看直了眼。言放永远忘不了,自己的第一次怦然心动,是在第一眼看到那非的那一刻。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言放的眼中都只有那个人,容不下别的。
整个大厅都静悄悄的,落针可闻。那非走到台中央,拿起话筒,笑了一下,这一笑,仿佛春暖花开,温暖了言放的心。
“大家好,我是那非。”那非用英语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如美酒一般,让人沉醉。
“听说我的照片一直挂在学校的光荣榜上,虽然是彩色的,但我还是觉得很不安,整天风吹日晒的,万一变成黑白的了呢?所以,能不能趁这个机会,给母校提个要求,照片先撤了吧,给别人也腾点地方。”那非一上来就幽了自己一默,底下的学生和老师们都笑了。
言放也笑了。他没想到看似气场很强很不好亲近的人,原来这么的幽默。
那非那天的演讲,严谨中不失风趣,严肃中又不失活泼,令人印象深刻。
校庆结束后,那非就回去了。言放虽然有些失落,但自己的奋斗目标却更明确了,他希望将来有一天,优秀的自己能站到那非的面前,对他说一声:“你好,我是言放,很高兴认识你。”
校庆后的一个月,言放第二次见到了那非。那天,他去,回学校的时候,被几个混混给截住了。天气很冷,他带了口罩和帽子,只勉强漏出来两只眼睛。那几个混混想要言放身上的钱,言放拒绝后,被混混们围住正要教训时,那非出现了。
“哟,打劫呢?”那非用英语问那几个人。
混混们一看又来了个东方人,还挺美,他们觉得今天的运气不错,可以劫双份儿了,却没想到,来了个“李小龙”,三五下就把他们几个打趴下了。混混们狼狈而逃。
“你怎么样?没事吧?”那非用英文问言放。
“没事。”言放用中文回答。
“中国人?”那非惊讶道,“维斯特大学的学生?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言放有些紧张地说。
“那以后出门要小心点儿,”那非上下打量了言放一番,说,“太瘦了,得练练跆拳道什么的,哪怕健健身也好啊,免得在异国他乡被人欺负。”
“刚才你不出手,我自己也能解决,我跆拳道黑带呢。”言放忍不住怼了一句。
“呵,还是我多管闲事了?”那非笑了,“行,既然你那么厉害,我就放心了。黑带学弟,我走了,再见!”
那非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言放张了张嘴,想叫住他,却没能发出声音。
“紧张个屁啊,人家救了你,你连个谢谢都不说,也太没礼貌了。”言放心中有些懊恼,“还好今天我捂得严实,他肯定没看清我的长相,不然留给他的第一印象一定很差。”
言放有点儿小确幸的同时,也有点儿小失落,毕竟第一次对话,却没能彼此好好的认识一下,还真的蛮遗憾的。
那非看到言放闭眼靠在椅背上,长长的眼睫毛盖住了眼睛,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沉思中。好半天,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言放再次自嘲地一笑时,那非才觉得现在的言放的确不太对劲儿,好似有一些颓丧和悲伤。
那非的心有一些酸软,他妥协道:“算了,想回就回吧,我帮你开门。”
言放睁开双眼,转过头来看着那非,然后哂笑一声,说:“那总,真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失礼了,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耳钉呢,我家里还有好几个,就不给那总破费的机会了。多谢那总您昨晚和今天的款待,有机会我一定回请您。今天的确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说出来的话客套而生疏,昨晚好不容易撬开的一条感情的缝,又被言放给堵上了,那非心里很不爽。
“呵,”那非阴沉沉地笑了一声,问,“言总,昨晚答应了,今天又反悔,这算不算言而无信?”
“......算。”
“言总既然承认自己言而无信了,那么礼尚往来,我觉得我也应该回馈同样的言而无信给言总,不然我岂不是亏大了?”
“那总的意思是?”言放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昨晚我答应投资的电影,我现在决定不投资了。”
“......”言放暗骂一声,说,“那总,这个不能混为一谈吧?我言而无信是为您省钱呢,不让你买耳钉,你不是还赚了我一个耳钉吗?我这么为您着想,您不能恩将仇报,对吧?”
“一谈到工作上的事情,这小嘴就叭叭的,忒能说。”那非暗忖。
“言总看我像是缺一个耳钉钱的人吗?”那非问。
“您是不缺钱,但小钱它不也是钱吗?谁还嫌钱扎手啊?那不成傻子了。”
“我是傻子?”那非有点儿想笑。
“我就是打个比方。”言放四平八稳的继续说道,“而且,我请您投资电影,也是为了让您挣钱,您肯定不能跟钱过不去的,对吧?”
“嗯,我的确是不想跟钱过不去。”那非点头说道。
“那您的意思是?”
“电影呢,想让我投资也不难,可言总你得拿出点儿诚意来才行。”
“什么诚意?”
“很简单,”那非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谑笑着说,“亲一下。”
“......”
言放想骂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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