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棋逢对手

“不亲。”言放拒绝。

“亲个脸颊而已，你在A国呆了这么些年，不会没亲过别人的脸颊吧？”那非问。

“没亲过。最多就是贴面，从来不亲脸。”

“......你这可够高冷的。”

“那总实在不想投资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不叨扰您了，麻烦那总把门打开，我要回去了。”言放冷着脸说。

“哟，这是真生气了？”那非凑到言放面前，说，“这么不禁逗呢。”

“我不是将军，可以让那总随便逗弄。”言放说话的声音无波无澜，“那总谈生意的方式，恕我不敢苟同。”

“啧啧，气性还挺大？”那非笑着问，“真不想让我投资了？”

“我想什么有用吗？”言放面色平静地说，“我想的事情多了，总不可能都成真吧？”

“这小脸拉的，”那非好笑地看着言放，说，“不亲就不亲吧。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去我卧室拿了趟衣服，就突然变卦了，而且还特别针对我，难道真的像程简说的那样，吃醋了？”

“呵，我和那总也只不过是见过几面的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况且我们都是男人，真不知道何来吃醋一说？那总，您和您的助理都是妄想症吗？”

程简无辜躺枪。

“连朋友都算不上？”那非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言放，说，“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以为我和言总起码已经是朋友了，却原来，言总的眼界太高，不想交我这个朋友。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给言总面子，你要知道，得罪我，别说李导的电影，就是你言放的飞鸟，可能都不会太好过。”

“......”言放不可思议地看着那非，问，“所以，那总要利用自己的权势来打压我？”

“我只是想要告诉言总，作为朋友，你在我面前口无遮拦，我可以惯着你；可如果言总不想交我这个朋友，只拿我当商场上竞争对手的话，你就要掂量掂量，自己之前在我面前的言行，会不会不太妥当？拉个脸对着我冷嘲热讽，谁给你的底气？是我平时对你太好了，所以你就觉得，我那非是个纸老虎？”

那非靠在椅背上，话说的不紧不慢，面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就好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整个人看上去也懒懒散散的，可散发出来的气场，偏偏却很强，让人喘不过气来。

车内的气氛很压抑，言放在那非面前，第一次体会到强大的压迫感。

“原来真的如外界传言的那样，气场强的有点儿吓人。”言放此时内心还不忘小小的吐槽一下，吐槽完，言放再一次自嘲地笑了。

“那总，对不起，是我逾越了，说话太口无遮拦，我跟您赔个不是。”言放说，“商场上，谁不想交那总这个朋友呢。我之所以说‘连朋友都算不上’，是不敢高攀那总的意思。既然那总拿我当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拒绝？”

“言总又想交我这个朋友了？”那非嗤笑一声，“不好意思，可我现在不想交言总这个朋友了。”

“......”言放深吸一口气，他直勾勾地盯着那非看了半晌，然后假笑着回道，“那总，您随便。我可以走了吗？”

“言总，请便。”那非也回了个假笑，下车，拿遥控器打开了大门。

言放一脚油门，开出了那非的家，一路上，言放的心，都闷闷的，堵得慌。回到家，下车时，看到后车座上的那兜水果，他犹豫了一下，觉得没必要和吃的过不去，于是拎上水果，进了屋。坐到沙发上，言放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一些，他躺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不该动心的，”他自言自语道，“像个无理取闹的傻子。”

冷静下来，他有些懊恼和后悔，谈好的电影投资黄了，他觉得有点儿对不起李导。虽然这部电影飞鸟有能力投资拍摄，但后期的发行和上映，却是绕不开天空公司的。天空影视公司，是目前国内最大的影业公司，天空影院在全国各地的影院中，占了60%以上，而且目前大部分的影片发行，基本也都通过天空影视发行，当然也有很多其他的发行公司，但效果相对于天空来说，就会差很多。现在自己得罪了那非，即便电影能拍出来，之后的发行和上映也都是很大的问题。

言放站起身，在客厅来回踱了几圈。在言放的字典中，没有放弃这两个字。这么些年的经历告诉言放，遇到再大的困难，只要不放弃，就能挺过去，他既然想要朝影视方面发展，就绝不退缩。即便得罪了那非，得罪了天空，言放仍然相信，还有别的办法能解决。灵光一闪，他想到了海洋影业公司。

海洋影业公司，是国内老牌的影视公司，已经成立有三十多年了。天空发展起来之前，海洋公司一直是国内最大的影视公司，近十年才被后来者居上的天空赶超，屈居到第二的位置。海洋影业公司跟天空公司不一样，海洋只做影视。如果能争取到海洋的投资，那么影片的发行和上映就都不是问题了。

海洋公司的现任总裁是顾海洋，三十五岁，据说当年他父亲成立公司时，顾海洋正好出生，于是海洋影业公司就这么跟着顾海洋一起诞生了。言放没有见过顾海洋，只是听说，顾海洋家和那非家是世交，顾海洋和那非的关系之前一直都很好，但自从几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俩人的关系慢慢地疏远了，现在的俩人很少见面，但在公事上，那非倒从来没为难过顾海洋，海洋公司投资的电影在天空影院的排片率一般都很高。

言放打通自己助理的电话，说：“张助理，帮我打听一下，海洋公司的顾总，平时都有哪些喜好。明天上班，给顾总的公司打个电话，看能不能约个时间，面谈一下。”

“好。”

挂掉电话后，言放把刚才在那非那儿的那点儿不痛快统统地抛到了脑后，心想：“我还就不信你能一手遮天了？！”

言放走后，那非牵着将军回了屋。一人一狗，都坐在沙发上发呆。

程简看看那非，看看狗，然后又看看那非，再看看狗。那非被他看得心烦，问：“来回看什么呢？对比我和将军长得像不像呢？”

“都说狗随主人，所以我看看到底随不随。”程简欠扁地回道。

那非没理他，只是拍了拍将军的脑袋，说：“去，玩去吧，不用陪我。”

将军拿头蹭了蹭那非的手心，“嗷呜”一声，跑出去了。

“那总，你把言总气走了？”程简问。

“我气走他？”那非乐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莫名其妙地生什么气，自己给自己气走了吧？”

“那总，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说。”

“你喜欢言总？想追他？”

“嗯。喜欢，想追。”那非坦白地回道。

“那总，我跟你这么些年，第一次听到你说喜欢一个人，还想主动追人家，我真的是太感动了。”

“你感动个屁？又不是追你。”

“那总，你别是第一次喜欢人，第一次谈恋爱吧？”程简问。

“是又怎样？”那非说，“这么多年，就看上了这么一个，结果人家看不上我。”

“那就难怪了。”程简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那总，你没谈过恋爱，所以你不了解对方的心思也可以理解。”

“呵，程助理又成恋爱专家了。”

“那总，我觉得言总说不准也喜欢你。”程简眨了眨眼睛，说道。

“喜欢我？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喜欢我了？他刚才还说跟我连朋友都不是呢。”那非说。

“咱们分析分析啊，如果言总不喜欢你，那么你在言总心中，肯定就是想要结交的朋友，对不对？毕竟，商场上，谁不想跟你攀上关系啊，他刚回国内，如果能攀上天空这棵大树，是前辈子修来的福啊，讨好你都来不及，傻子才想着要得罪您呢。可言总呢，总爱跟你处处作对，他这就是想要引起你的注意啊。刚才更是直接甩脸子走了，你说他要只是拿你当朋友，他敢给你甩脸子吗？所以，我感觉他也喜欢你。我刚才就说过，他吃醋了。只有吃醋的人才爱说那种阴阳怪气的话，真的。至于吃谁的醋，你去你屋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他可是从你卧室出来后才走的。”

听了程简的分析，那非觉得还真挺有道理。他站起身，上了楼，进自己的卧室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可吃醋的。不经意地一撇，他看到了谷一凡的照片。

“难不成在吃一凡的醋？”那非拿起相框看了看，发现谷一凡的左耳戴着个耳钉，闪烁着粉色的光芒。

放下相框，那非若有所思地笑了：“小醋精。”

下了楼，在沙发上坐好后，那非笑着说：“你猜对了，他可能真的在吃醋。这么一想，还挺可爱的。”

“那你准备把他哄回来吗？”

“不着急。我得让他主动回来找我。”

“我感觉言总是个顺毛驴，回来找你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吧？”

“昨晚谈好的电影投资，我反悔了。他要还想他投资的电影能上映，就肯定还得回来找我。”

“那总，你也太阴险了吧？”

“言放很聪明，胆子也很大，平时看着挺精明，在商场上好像也挺八面玲珑，如鱼得水的，但他骨子里的性格应该是特别纯粹正直的，不服输，还有点儿拧，特别看重自己的底线。这样的性格和人品，我很欣赏。但如果没人护着他点儿，他保不齐将来会吃什么亏呢。而且他的长相太过耀眼，一旦碰上对他不怀好意的人，他就得吃大亏。商场上那些黑暗肮脏的手段都不会摆到明面上来，一旦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有的是人想用下作的手段阴他。今天，我也就是想让他长长教训，免得他以为自己碰上的笑面虎都是纸老虎。在商场上，没人能惯着他，这点他自己必须要认清楚。等碰了壁，他就能明白了，还是太年轻，需要多磨练磨练。所以这几天，他不主动找我，我就得晾晾他。而且我和他刚认识一星期，虽然我喜欢他，想追他，但也得慢慢了解，慢慢来，不着急。”那非慢悠悠地说。

“那总，您这哪是让他长教训啊，明明就是想护着他吧？而且，你和言总谈个恋爱，怎么有种高手过招的感觉啊？”

“呵，没办法，谁叫我喜欢上的是个智商上跟我旗鼓相当的人呢？”那非有点儿炫耀的回道。

“呵，陷入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这话一点儿都不错。”程简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嘟囔什么呢？”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如果您不投资电影了，言总肯定要想别的办法吧？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以他的个性，肯定要找海洋公司去谈合作，但顾海洋那个人，我还是很了解的，言放能谈下来的可能性很小。保险起见，你放个风出去给顾海洋那边，就说言放和李导找我谈合作，被我否决了。”

“那总，你这是在使阴招啊？”

“对，就是要使阴招，反正言放也以为我一定会打压他，那我就如他所愿。商场如战场，我这是在教他成长。”

“......”程简说，“您就不怕他宁可不投资电影，也不来找你吗？”

“......”那非无语地看着程简，说，“刚我就说了，他的性格既不服输还特别拧，你觉得言放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吗？”

“可这只是你以为的性格啊，说不准言总这次就放弃了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就再放出个风声出去，说飞鸟准备投资的第一部电影，因为天空的打压，要夭折了。这下我看他还怎么放弃？”

“我靠！”程简忍不住彪了句脏话，“这相爱相杀的剧情，太特么的带感了！我迫切的想知道后续的剧情，所以，我要赶紧去放消息了。”

程简说完，就拿着自己的手机，散播谣言去了。

那非心情很好地站起身，上了楼，然后进了言放昨晚睡的客房。客房的床上，放着言放昨晚穿过的那件T恤，那非拿起T恤，放到鼻子下边闻了闻，只闻到了一股清香的沐浴露的味道。那非将T恤拿进自己的卧室，放在了床头，他决定今晚睡觉就穿它了。

从卧室出来，那非喊上老五，决定去商业大厦的珠宝店看看，挑副耳钉，找个合适的机会送给言放。

刚要出发时，程简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您好。请问是那总的助理，程简，程先生吗？”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听筒中传了过来。

“对，您哪位？”程简问。

“我叫柳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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