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顾海洋经常光顾“俏男人”,每次去他都点名要华正昕为他服务,华正昕只要在俱乐部,倒也没拒绝过他的要求,但他却始终没能要到一张贵宾卡。越得不到越想拥有,“俏男人”的这张贵宾卡,简直就成了顾海洋的魔障。而现在,这个魔障,就静静地躺在那个精美的包装盒里,魅惑地对着他在招手。
“顾总,对这份礼物还满意吗?”言放问。
“非常满意,谢谢言总。”顾海洋也不再客套,将卡拿在手中,问,“言总也喜欢去‘俏男人’吗?”
“有时候会去打理头发,华正昕是我的好朋友,贵宾卡我说要送人,他就直接给了我一张。”言放笑着说。
“能和华正昕那种毒舌男交上朋友,想必言总也不容易。”顾海洋有些咬牙切齿地说。
“......”言放好笑道,“毒舌?我觉得还好吧。”
“华正昕是我见过的嘴最毒的人,当然也或许是他看我不顺眼的缘故。”顾海洋顿了一下,转移话题说,“听我的助理说,你今天要跟我谈合作?不知道是哪方面的?”
“李成,李导,有一部电影正在筹拍,我看了剧本,觉得很不错,所以想跟海洋公司合作一起投拍这部电影,不知道顾总有没有兴趣?剧本我带来了,如果顾总有兴趣,您可以看一下。”言放从随身的包中拿出剧本,双手递给顾海洋。
“电影啊?”顾海洋只是看了言放手中的剧本一眼,没有接,懒洋洋地说,“最近我们公司投拍了不少的电影电视剧,资金方面不太宽裕。”
言放笑了笑,将剧本放在了桌上,说,“如果海洋方面不宽裕的话,可以少投一些,其他的飞鸟来投,利润分成方面,飞鸟愿意多分一成给海洋,顾总觉得这样如何?”
“无功不受禄啊,言总。”顾海洋眯眼一笑,说,“海洋也算是国内资深的影业公司,怎么可以随便占便宜呢?这不符合海洋的公司理念,传出去了也不好听,以为我们以大欺小呢。”
“顾总,言重了。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言放微笑道。
“话是这么说,但你我都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不敢冒这个险啊。”
“富贵险中求,我听说这一向是顾总您的座右铭。”
“我的座右铭一向是富贵稳中求,谣言不可信,言总。”
“顾总说的对。”言放的星眸微转,笑道,“险中求稳,稳中带险,做生意不都是这样嘛。我觉得顾总也不用着急拒绝我,您可以先看一下剧本,看完咱们再商量,可以吗?”
“剧本我就不看了。”顾海洋面有难色地说,“剧本好不好的,海洋最近都不准备再投资其他电影,不好给了言总希望再让你失望。而且我听说,言总的这个剧本最初要找天空的那总合作,但被那总否决了。既然那总都觉得不挣钱,我觉得我也就没什么看的必要了。”
“......”言放略一思索,说,“其实,天空的那总,觉得剧本很好。”
“那他为什么否决了这项投资呢?”顾海洋看着言放,促狭一笑,问。
“谣言不可信,顾总。”言放笑道,“那总并没有否决这项投资,他看完剧本后说,剧本很不错。但他提出的要求令我和李导有些为难,所以和天空的合作才没有谈成。”
“哦?”顾海洋来了兴致,“提什么令你们为难的要求了?”
“无非就是投资人对演员和导演的一些比较过分的要求呗,”言放意有所指地说,“大家都懂得......”
顾海洋“噗”的一声,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他弯腰“咳咳咳”的咳了半天,才停下来喝了口水,顺了顺气。要不是他对那非太了解,言放给那非泼的这盆脏水,他肯定就信了。他心中有些好笑,暗道,那非看上的人果然不一般。
“你这么说,不怕得罪那非吗?”顾海洋问。
“我说什么了吗?”言放笑得一脸的无辜。
“......”顾海洋乐了,“言总,虽然我很欣赏你,但电影的合作,我是真的无能无力,你见谅。”
言放若有所思地看着顾海洋,笑了笑,说,“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顾总。我听正昕说,‘俏男人’明晚要举办一场Party,只有贵宾会员才可以参加,不知道顾总明晚有没有兴趣一起去‘俏男人’热闹热闹?”
“明晚吗?”顾海洋的心蠢蠢欲动,但表面却不动声色地说,“我得跟我的助理确认一下行程,才能答复你。”
“没问题。明晚8点,顾总有兴趣的话,可以自己过去。”
“好。”
“那我就不打扰顾总了。”言放站起身来,说,“顾总您忙,我先告辞。”
“今天让言总白跑一趟,实在不好意思,我送送你。”顾海洋也站起身说。
“顾总哪里话,能认识顾总这个朋友,我今天这趟就没白来。”言放客气地回道。
“能和言总交上朋友,也是我的荣幸。”
“顾总留步。”
“言总慢走。”
回到公司,言放仰靠在自己的座椅上,闭目思索。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那非真的在打压自己,打压飞鸟,这么一来,事情就很棘手了。
“言总,有个坏消息。”张助理推门进来,说。
“什么消息?”言放睁开眼,问。
“这两天外边有传言说,咱们飞鸟投资的第一步电影被天空的那总打压,要夭折了。现在基本没有其他的影视公司愿意跟咱们合作。咱们这第一部电影的投资是不是考虑先撤了?”
“撤?”言放冷笑一声,说,“现在撤的话,不正向外界证明咱们真的被天空打压地抬不起头来了?”
“不撤?”张助理有点儿着急地问,“天空如果一直打压咱们,不撤的话,这电影咱们就算拍了,也有很大的可能在院线排不上片。”
“不能撤。”言放冷声说道,“如果这次撤了,飞鸟以后就很难再打开影视市场了。而且无论是咱们的合作方还是竞争者,都会觉得飞鸟在天空的打压下,肯定要走下坡路,甚至会被天空收购也不一定,飞鸟之后的路会很难走,老的合作伙伴不仅维持不住,也很难再寻求新的合作伙伴。”
“咱们可以对外声明,根本就没有打算投资什么电影,也没有被天空打压,外边的传言只是谣言。”
“现在的任何声明在外界看来,都只是我们找的借口。毕竟天空的地位在那儿摆着呢,如果天空不澄清没有打压飞鸟这件事,咱们的声明就只是个笑话,明白吗?”
“那怎么办?那总为什么突然打压咱们?之前您和那总的关系,我感觉还挺融洽的。”
“什么原因现在很重要吗?”言放皱起眉头,说,“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现在打电话给李导,向他解释一下,并告诉他,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让他不要着急寻求别的投资方。如果他现在寻求了其他的投资方,更是坐实了我们被打压的事实。”
“好,我这就去打电话。”
说完,张助理转身出去了。
言放从21岁成立飞鸟到现在,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和不服输的精神,在商场上可谓是游刃有余,遇到过很多的困难,但都一一化解了。他深知,在商场上有太多背景深根基厚的竞争者,也有太多笑面虎和伪君子,表面光明正大,底下龌龊见不得光的交易也不计其数,所以他在坚守自己底线的同时,无论说话做事,都会给人留三分余地,避免得罪不该得罪的人,给自己和飞鸟招来祸端。而那非却成了那个唯一的例外。或许是太想接近那非了,也或许是第一次怦然心动时那非曾经给他的印象太好了,他把那非摆在了一个可以仰望的位置,却忘了那非在商场上狠辣果敢的作风也是可以用在自己身上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得罪了那非会有什么后果,对于他来说,那非是他仰慕和崇拜的人,而对于那非来说,他可能就只是个认识了几天的不太陌生的人而已,他得罪了那非,那非要打压他,无可厚非。
冷静想一想,言放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太任性了。无论从飞鸟的发展来说,还是从李导的这部电影来看,自己都不该得罪那非,这对自己可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想通这一点后,言放自己乐了,为自己那点儿可怜的小心思感到好笑,为自己以为在那非心中有一席之地感到可乐。
想通是一回事,可还是不想就这么低头,就当是为了自己那点儿可怜的自尊心吧。他给自己一周的时间,如果一周后,还不能谈下和海洋公司的合作的话,他就只能屈服在那非的淫威之下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如是也。
第二天晚上,“俏男人”俱乐部。
言放和华正昕是大学同学,华正昕比言放大一岁,今年27岁。华正昕22岁大学毕业后,回国就创立了这家“俏男人”俱乐部。没见过华正昕的人,以为能创办这么一个俱乐部的男人,肯定是个非常爱美爱打扮的男士,其实不然,华正昕长得阳光俊朗,但活得还蛮糙的,更是从未在自己的俱乐部里做过保养。
言放到俱乐部的时候,刚7点钟。俱乐部三楼的大厅,今晚尤其的热闹。抬眼望去,一水的男色,甚至有个别的男人还化了浓妆,穿了女装,有点儿雌雄莫辨的。大厅的中间搭了个高台,高台上还竖着一根钢管,可能过会儿有人要表演节目。酒水和小食则分放在大厅的四个角落,没有服务员,自用自取。
看到言放进来,华正昕抬手叫了他一声,“言放,这边。”
言放走过去,跟华正昕一起坐到角落的沙发上,笑着说:“很热闹。我看还搭着个高台,一会儿是不是有节目看?”
“嗯。这些贵宾们,之前就跟我提要求了,说要表演节目,让我准备好场地。有人要唱歌,有人要跳舞,有人好像还想说相声,这不,我就给他们搭了个台子。”华正昕将一杯红酒递给言放,说。
“这不挺好吗?上一天班,都累了,唱唱歌,跳跳舞,在这儿还能放松放松。”
“你要不要也表演个节目?”华正昕打趣道。
“你饶了我吧。你还不知道我,唱歌跑调,跳舞摔跤,我就没有这艺术细胞。”
“你进来前,门童没发给你张扑克牌吗?”华正昕问。
“发了。”言放回道,“这个扑克牌是抽奖用的吗?”
“美得你。没有设置抽奖这个环节。”
“那这是干嘛用的?”
“每个进来这里的人,都给发一张扑克牌,但你手中的牌,在另一个人手中也有一张。一会儿抽中牌的两人要一起表演个节目。”
“我手中的这张牌,现在能还回去吗?”言放开玩笑地问。
“不能。”华正昕乐了,“言放,从上大学开始,你就把自己绷得太紧了。现在你的公司也步上了正轨,你别把自己逼得太凶,要学会劳逸结合。你今天既然来这儿了,就别想着工作,全身心的放松一下,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别忘了,你今年只有26岁,而不是62岁,活泼一点,OK?”
“让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自己这么的无趣呢?”言放笑道。
“你以为呢?”华正昕说,“你自己说说,你整天除了工作,吃饭,睡觉,你还干什么了?”
“还真是。”言放点头说道,“我这么无趣的人,一定很不讨人喜欢吧?”
“这倒不至于。单凭你这张脸,你就不用怕别人会不喜欢你。”
“那就好。”言放幽默地回了一句,“还好有这张脸。”
华正昕“噗嗤”一声乐了,他摇头叹道:“你真的不知道你这张脸多招人吗?大学的时候,多少老外对你虎视眈眈的,你自己整天除了学习,就是打工,对其他的事情基本都无动于衷,不知道伤了多少男男女女的心呢。”
言放笑着喝了口红酒,没说话,眼睛在大厅巡睃了一圈,没看到顾海洋。华正昕被一个下属叫走了,言放一个人坐到角落中,有点儿无所事事。一口喝净杯中的红酒,他正准备再去倒一杯时,喧闹的大厅突然静了下来,言放抬头往大厅门口一看,愣住了。
那非和顾海洋有说有笑地并肩走了进来。
两个人的视线,再次在空中交汇,那非戏谑的一笑,晃花了言放的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