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非心下一沉，问：“老三还说什么了？”
“老三说，杨子诚打电话给他，说想和您谈谈。”程简回道。
“看来，他早就知道老三和老八在跟踪他。既然这样，那我也的确该会会他了。”那非冷声说道，“给我定一张下午去s市的机票，然后通知老二和老五，开车回我家，将我放在书房中的那把匕首拿上，告诉他们，让他俩开车去s市，帮我把匕首带过去。”
“是。”
下午三点，那非独自一人到达了s市。
和老三汇合后，那非问：“老八还在监视杨子诚吗？”
“是。”
“打电话给杨子诚，我要和他通话。”
“好。”
电话拨通后，老三将手机给了那非。
“杨子诚？”那非淡声问了一句。
“是我，那总。”对面的杨子诚笑着回道，“好久不见。”
“听说你想见我？”那非坐到沙发上，冷声问。
“是。”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昨天。”
“哦？”那非眯起双眼，问，“被发现了为什么不跑？”
“即便您不派人跟踪我，我也有事相求，为什么要跑？我希望您能给我个赎罪的机会。”
“机会？”那非面沉如水，“当年，你给一凡机会了吗？”
“”杨子诚默了默，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一凡，您如果答应我的条件，我会给您和一凡一个交待的。”
“交待？”那非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除非你死，否则，没法交待。”
“死又何惧？”杨子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惨淡，“自从一凡死后，你以为我还想活吗？”
那非没说话，只是嘴角叼上烟点燃，皱着眉狠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那口烟雾，他起身站到酒店的落地窗前，沉默半晌，说：“明天上午10点，天空公司分部，三楼会议室，我等你。”
“谢谢那总。”
电话挂掉后，老三问：“您答应他了？”
“嗯。看在一凡的面子上，我就给他个解释的机会。一凡虽然不在了，但我并不希望一凡曾经全身心付出的爱情，是一场骗局和笑话。”那非对着落地窗喷了一口烟雾，沉声回道。
翌日上午，s市天空公司分部，三楼会议室。那非坐在主位上，老三，老五分别站在那非的两侧。看到杨子诚被带进来，那非面无表情地拿出一支烟捻了捻，随后叼在嘴角，用牙齿轻咬一下，舌尖顺着烟头的过滤嘴打了个转，抬起下巴，那非拿打火机点着烟，浅浅地嘬了一口后，随手将打火机扔在了桌子上。
杨子诚个头大概有183，身材威猛，长相阳刚俊朗，双目很有神采，留了一头的板寸，给人一种又糙又痞的感觉。
那非看了杨子诚一眼，弹了弹烟灰，吩咐道：“老三，老五，把他给我绑了。”
“是。”
杨子诚没有反抗，被老五反手拧住了胳膊，老三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来一条绳索，和老五一起将杨子诚的双手绑了个结结实实。
“押过来，让他站好，我要好好地和他谈谈。”那非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中，站起身离开座位，慢条斯理地说。
“是。”
老三把杨子诚押到那非面前，那非面无表情地看了杨子诚一会儿，然后飞起一脚，将杨子诚整个人踢飞了出去。以那非的身手，这一脚踢得很重，但杨子诚却只是咳嗽了两声，弓着身体趴在地上缓了一会儿，随后抬起头来
，冲那非一笑，说：“爽！”
“是吗？”那非也笑了，只是眼神冰冷，笑意并未到达眼底，“一会儿还有更爽的。”
说完，那非从桌子上拿过那把匕首，抽出匕身，蹲到杨子诚面前，问：“还记得这把匕首吗？”
杨子诚注视着那把匕首，眼中闪过怀念的光芒，他直楞楞地盯着匕首看了一会儿，才沙哑着声音说：“这是我送给一凡24岁的生日礼物，让他防身用的。”
“记得就好。”那非手指抚过匕身，说，“可惜，一凡到死也没能用上。”
杨子诚神色涩然，痛声说道：“是我害了他。”
“的确是你害了他。”那非说，“如果不是因为你，一凡说不准现在正躺在床上追他的动漫番剧，或者坐在他的画室里，画动漫作品，而不是躺在冰冷的地下，长眠不醒。”
“是，他最喜欢的就是动漫和漫画，可当年我却剥夺了他最爱的兴趣和工作。”杨子诚沉痛地说，“是我对不起他。”
“哟，忏悔呢？”那非面色森然，“你的忏悔能换回一凡的命吗？”
“换不回来，”杨子诚面上浮上痛心的表情，黯然说道，“再也换不回来了。”
那非转了转手中的匕首，冷不丁猝然一刀插到杨子诚的左腿上，痛斥道：“别他妈的假惺惺了，好好的一条命，因为你没了，你现在装什么深情痛苦？”
杨子诚闷哼一声，头上的青筋暴起，血顺着伤口流了下来，染红了会议室的地板，他深深地喘了口气，笑着大喊道：“爽！”
那非将匕首拔出，随后一刀又扎在了杨子诚的右腿上，眼神中带着一丝的狠厉：“那就让你爽个痛快！”
杨子诚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淌了下来，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但他却只是咬紧牙关，未哼一声。
那非拔出匕首，冲老五吩咐道：“老五，帮他止血。”
“是。”
老五拿出医药箱，帮杨子诚包扎好伤口。
那非转身坐回座位，将匕首扔到杨子诚跟前，拿湿纸巾边擦手边说：“匕首还给你。这两刀我是替一凡扎的，为你当年对他的欺骗，你服吗？”
“服。一凡有你这么个朋友，我替他高兴。”杨子诚忍着疼，咧嘴笑了一下。
“既然服，那就说说吧。”那非拿出烟，在手心磕了一下，说。
“现在跟我住在一起的那个男孩是我的弟弟，今年刚23岁。”杨子诚说。
“你弟弟？可我记得你并没有弟弟。”那非点着烟，吸了一口，问。
“我父母早亡，我是被我姑姑抚养长大的，我弟弟是我姑姑的儿子，虽然是表弟，但我一直把他当亲弟弟看。我弟弟8岁时，我姑姑姑父离婚，我和我弟弟随我姑姑生活，可没多久，姑姑就因病去世，我弟弟也被人领养，我和我弟弟的联系就比较少了，所以你们不知道他的存在。我入伍当兵后，只偶尔会给我弟弟打个电话，很少见面。可六年前，我刚认识一凡不久，张德昌突然找上我，说他囚禁了我弟弟，并诱骗他吸了毒，以此来威胁我，让我慢慢地接近一凡，然后再接近一凡的家人，希望能找到一凡爷爷受贿的证据。”
“谷爷爷？”那非皱起眉头，问，“张德昌和谷爷爷有私人恩怨？”
“应该是，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张德昌说，如果我不帮他办成这件事，他就杀了我弟弟。我别无选择，为了我弟弟的命，只能帮他。”
“所以后来，谷爷爷被双规，你也出了力？”
“是。我通过一凡，查到了一些谷爷爷受贿的证据，并交给了张德昌。后来谷爷爷被双规后，我以
为张德昌就会放了我弟弟，可张德昌这个老东西，却出尔反尔，不仅没放我弟弟，还逼着我帮他贩毒。”
“我不想走上贩毒这条不归路，本想偷偷地救出我弟弟后再报警，可他却又以一凡来威胁我，说一旦我报警的话，我弟弟和一凡都得没命，我不敢拿我最在乎的两个人的命来冒险，所以我只能答应张德昌。”
“一凡，单纯，善良，可爱，漂亮，干净的似一张白纸，我爱他，可我又愧对于他，面对他时，我总是很内疚，很矛盾，所以我就经常挑他的毛病，说他看动漫幼稚，说他画的画难看，就是希望他受不了我后能主动离开我，可一凡却包容了我所有的不满，傻乎乎地一直舍不得跟我分开。”
“后来，我就一面帮张德昌贩毒，一面暗中打探我弟弟的下落，可始终却没什么线索。五年前，一凡出事之前，我被张德昌派去g市验货，回来后，一凡就已经没了。”杨子诚眼圈微红，沉痛说道。
“范四进了看守所，张德昌告诉我说，范四因为和我的个人恩怨，所以趁我不在b市时害死了一凡。我并不相信他说的话，但我却不得不装作信任他，忠诚于他。后来我暗中调查得知，范四碍了张德昌的眼，张德昌想要除掉他，又不好自己动手，就来了个一箭双雕，既利用一凡报了谷爷爷的私仇，又能把范四送进监狱去。他知道我和范四的恩怨已久，于是他不仅鼓动范四抓了一凡，还暗示范四给一凡注射毒品，想趁机让一凡变成瘾君子，没想到的是，一针下去，一凡因为体质问题，就这么没了。范四是为了看我痛苦，才害死了一凡，所以一凡的确因我而死，这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痛。”
“这五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替一凡报仇，可我一直都没找到我弟弟被囚禁的地点，所以我只能继续为张德昌卖命，为了取得他的信任，我做了很多的错事，但好歹，他终于相信我了。前段时间他说他要金盆洗手，移居国外，我弟弟被他囚禁这么多年，他觉得挺对不起我的，所以前几天他终于大发慈悲，把我弟弟送到了我手中，只是我弟弟的身体也基本已经被毒品掏空了。”
“8月12号，他要我最后再帮他运一次毒，这次毒品交易，我可以做卧底，协助警方办案，之后我也可以作为污点证人，指控张德昌。只要能把张德昌绳之以法，为一凡报仇，警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的条件呢？”那非问。
“我弟弟。”杨子诚说，“他被张德昌囚禁了整整六年，跟这个社会脱节的时间太长，目前来说他自己根本没办法生存。而且他还吸毒，我希望我进监狱后，您能派人将他送到戒毒所去戒毒，戒毒成功后，您安排他读书也好，工作也好，都行。等他能自立后，你就可以不用管他，但吸毒者戒毒后复吸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您如果能派人经常去看看他的话，我会更感激您。”
“行，我答应你。你弟弟我会叫人好好照顾的。”
“谢谢那总，这样我也能走的放心一些。”杨子诚幽幽一笑。
那非感觉杨子诚笑得有些奇怪，但当下他也没有多想，而是说：“你呢，让人先把你弟弟送过来，我派人好好照顾着。我会联系方明，将你的情况告诉他，等8月12号，你协助警方办案成功后，我再安排人送你弟弟去戒毒所。”
“可以。能不能先给我松绑？”
那非拿眼神示意了一下，老五上前，解开了杨子诚的双手。杨子诚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打完后，杨子诚从裤兜中掏出来一张银行卡，递给那非，说：“这张卡是拿我弟弟的身份证办的，里面有不少钱，我弟弟戒毒成功能够融入社会后，你扣除一半，算是你照顾他的报酬，剩下的一半给他。密码是一凡的生日。”
“行。”那非接过卡说，
“卡我先替他收着，他将来的路我会帮他安排好的，等你以后出来了，一定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弟弟。”
“谢谢你，那总。”杨子诚神色中带了一丝的悲伤和解脱，说，“我弟弟就拜托您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杨子诚的弟弟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一直在监视他弟弟的老二和老八。杨子诚的弟弟叫李子文，瘦瘦高高的一个男孩子，长相倒还白净，只是看着没什么精气神，给人一种颓废和麻木的感觉。
一进到会议室，他先是胆怯地看了那非一眼，随后就吓得低下头，走到了哥哥旁边，叫了一声“哥”，然后就再也没敢抬起过头来。
“子文，以后你就跟着他们一起过，哥哥有事要去办，估计好几年回不来，你要乖乖的，懂吗？”杨子诚温柔说道。
“哥，我和你一起去，不行吗？”李子文喏喏地问。
“傻瓜，那个地方你去不了。”杨子诚拍了拍弟弟的头，劝道，“他们都是好人，你跟着他们一定不会受欺负的。而且你一定要听他们的话，尤其要听中间坐着的那个人的话，他叫那非，你可以叫他非哥，知道吗？”
“好，那哥哥你要早点儿回来，我会想你的。”李子文乖巧回道。
“好。”杨子诚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他将弟弟紧紧地搂在怀里，好半天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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