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车的女人都跟着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见自己成了众人的笑柄,这下子孔爱秋脸上更加挂不住了,挣扎着从马车上站起来,发了疯一样,也不管自己是长辈了,也不要什么老脸了,扑上来就来抓张文文的脸。
几个胆子小的女人怕马车翻了,毕竟马这种生物很容易受惊,于是赶忙拉住孔爱秋,把孔爱秋死死按住,不让她和张文文打起来。
王翠莲见自家闺女和孔爱秋要打起来了,也赶忙用双手把自家闺女紧紧箍住。
一时间,马车上尖叫的,吵架的,拉架的,劝架的,乱成了一团。
“驭——”车夫张国栋刹住马车,从马车前头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刚才他就故意不停住马车,就想看看马车上这群女人什么时候能消停下来,没想到她们非但没有要消停的意思,反而越吵越厉害了。
看来他不说话是不行了。
“都别打了,都给我助手!”张国栋沉着脸喝了一声,马车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孔爱秋被左右两边的两个女人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心里的一口恶气没有撒出来,只能用一双愤怒的眼睛瞪着张文文,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
张文文倒是很冷静,她向来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的原则行事,人家要是欺负她,她就加倍地回击回去,但她绝对不会为了孔爱秋这种人动气。
生气就是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她才没那么想不开呢!
张国栋心里一直有些偏向张文文,因此虽然是张文文和孔爱秋两个人吵架,张国栋却只盯着孔爱秋一个人,话里有话地斥责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跟一个孩子打架,丢不丢人?这事儿要是说出去,国佳和国丽以后怎么嫁人?人家听说国佳和国丽的妈这么孬,谁还敢娶?”
孔爱秋只耷拉着一张脸,不吭气。
张国栋揪着孔爱秋训斥了半天,因为张国栋是村大队张国富的弟弟,虽然他跛了一条腿,但在村子里也算是颇有威望,他训话时一车人没人敢吱声。
在张国栋的控场之下,失控的场面总算又慢慢恢复了平静,马车又继续向镇上出发了。
因为闹了这一出儿,现在女人们都知道王翠莲有个不好惹的闺女,因此也都不敢再乱说话了,一路上都特别安静。
只有孔爱秋,一路上憋着一肚子气,只恨自己今天没带她那两个闺女当帮手来,差点儿没被张文文母女俩给气死。
总算到了镇上。
女人们依旧四散而去,张文文和王翠莲也下了马车,两个人去镇上的国营理发店。
见四周没人了,王翠莲才忍不住数落闺女道:“文文,你说你跟孔爱秋计较啥?她说啥就让她说去呗,咱就当没听到算了,你一个晚辈,跟她一个长辈打起来了,说出去多不好听呀。”
王翠莲拉扯着一个闺女不容易,闲言碎语听多了,也就养成了逆来顺受的习惯。
女儿这次反常的举动,确实把她吓了一跳。
但她也知道女儿是个有主意的,不会贸然行事,所以当着众人的面儿王翠莲并没有批评自家女儿,免得伤了女儿的面子。
只是现在没人了,王翠莲才忍不住说上几句。
听王翠莲这么说,张文文解释道:“妈,就是因为你平时太隐忍了,她们才敢这么嚣张。但凡闹上几次,她们就不敢这么蹬鼻子上脸。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咱们家里本来就没个男人撑着,我要是再这么软弱,她们还不得骑到咱们脖子上欺负咱们?我就是要让她们明明白白地知道,就算咱家没有男人,那也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王翠莲看着女儿强硬的眼神,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这个闺女是和她截然不同的性格,她也不知道怎么的一种方式才是对的,毕竟在她心里已经自认为自己这一生失败的,就像其他女人所说的那样。
要不然五树怎么会离开她?
一定是那个女人各方面都比她好吧!
见王翠莲眼神中的落寞,张文文知道王翠莲又被那些恶言恶语戳中了内心深处的伤口,便拉过王翠莲的手,耐心地安慰她道:“妈,你不要听那些女人胡言乱语。你一个人把我养这么大,还供我读到高中,考了大学,已经很成功了,村子里有几个女人能做到这样?她们没了男人,只能哭天抢地,更别说自己拉扯一个孩子了。你做得非常好,比她们都要好。”
女儿这一番贴心的安慰让王翠莲心里豁然开朗了不少。
她叹了口气,努力用笑容驱散脸上的雾霾,说道:“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你不是要带我来理发吗?咱们别耽误时间,赶紧去理发吧。”
张文文点了点头,带着王翠莲来到了一家国营理发店。
理发师是个年轻的大男孩,张文文特意叮嘱道:“一定要给我妈剪一个适合她的发型,价格高一点没问题。”
王翠莲听了心里一紧,这傻孩子,怎么不跟人讲价反而还抬价呢。
理发师爽快地答应道:“放心吧,我肯定给大姐设计一个适合她的发型!”
张文文又说道:“对了,我妈剪下来的头发不要扔,收集起来。”
这个要求很奇怪,还是第一次有人提这么奇怪的要求,但理发师也答应了。
王翠莲理发需要一点时间,张文文安顿好王翠莲,便趁着王翠莲理发的时间,独自一人来到了镇上的黑市对面的薛红家里。
到了薛红家附近,她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从淘宝上下单了一些白面、鸡肉、猪肉、油、红糖、大米、小米、罐头等各种紧俏物资。
除了吃的,张文文还特意下单了一些各种颜色的羊毛线团试水。快入秋了,家家户户都要织毛衣,织毛裤,想必毛线团肯定也是少不了的。
张文文一口气下单了三百多块钱的东西,把整个桶装的满满当当的,随后才抱着沉重的桶来到了薛红家里。
薛红正在院子里逗小孙子,看见张文文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很快惊喜地叫了起来:“姑娘,你可算来啦!”
这些天,薛红的那一拨儿老姐妹们都来问了好几回了,钱和票都准备好了,就单等着张文文人来了。
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小姑娘却再也不来了。
这可把薛红郁闷坏了,还有那一众老姐妹,也都十分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