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登门道歉

王翠莲再三鼓起勇气，最终还是试探地问道：“文文，你有张五树的消息了吗？”

张文文本不想提起张五树，怕王翠莲心里受伤，但她也知道自己肯定绕不开这个话题，与其逃避，还不如直接告诉王翠莲真相吧。

张文文说道：“妈，我去找张五树了。他在外面……有新家了。”

“什么？”王翠莲只觉得五雷轰顶，一时间脑袋空白。

张文文有些心疼王翠莲，其实村子里的人早就传言张五树在外面有新家了，但任凭谣言满天飞，王翠莲始终不相信。

她始终抱有一丝期待，认为那一切传言都是假的，张五树还对她和女儿有旧情。

只是如今听到女儿亲口所说，王翠莲不得不相信了，原来村子里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张五树在外面早就有家了。

她给张五树的爹妈养老送终，她守着张五树的家，她一个人把他们的女儿拉扯大，她心里还有一丝侥幸相信他会回来……

可是现在残酷的现实彻底打破了王翠莲所有的幻想。

王翠莲不想在张文文面前哭的，可她的眼泪还是克制不住地往下掉。

她一开始只是强忍着抽噎，后来情绪实在克制不住了，王翠莲便伸出一双榆树皮一样干枯的手，捂着脸放声痛哭起来了。

看到王翠莲哭得这么伤心，张文文眼眶也红了。

她温柔地抱住王翠莲，任凭她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在自己怀里放声哭泣。

哭吧。

有很多委屈哭出来就好了。

二十世纪的张文文很清楚，向来只有痴情女儿负心郎，男人这种生物哪有长情的？

只是可惜了王翠莲，大好的青春守着一份自以为还存活的爱情，独自一人，一等就是十数年。

王翠莲哭了很久，情绪才平静下来了。

她用干枯的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自嘲地笑道：“文文，你看妈都这么大了，还这样哭，真是让你看笑话了。”

张文文安慰她道：“妈，你说啥呢？我理解你的委屈。张五树是个负心汉，他配不上你，咱不要他了。”

王翠莲点了点头，十几年来第一次发狠儿道：“对，咱不要他了。咱家里没有他的位置了，就算他回来咱也不要他了。”

她把张五树放在心里十几年，现在她终于可以彻底地把这个男人从她的心里清理出去了。

只是会有一点痛苦罢了。

张文文轻轻地替王翠莲擦拭掉眼角的眼泪，柔声安慰她道：“妈，你还年轻，你值得更好的人来爱你。以后就咱们就把张五树给忘了吧。开始新生活吧，妈。”

王翠莲点头道：“对。闺女，以后妈再也不会在你面前提起这个人了。咱们娘俩以后都不提他了。”

张文文知道王翠莲得知这个消息以后肯定备受打击，怕王翠莲一个人晚上难过，所以张文文主动要求晚上和王翠莲一起睡。

母女两个睡在同一张床上，又闲聊了半天话，到了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

张文文因为昨夜睡得晚，还在睡懒觉赖床，王翠莲早就起来忙碌了。

因为今年是大年初一，王翠莲一大早起来下饺子，第一碗饺子先敬天地祖先，第二碗饺子是她和张文文的。

往常过年家里也不会来人，因此王翠莲饺子也没多下，就煮了两碗。

饺子还没捞出来了，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热热闹闹的声音，都吵嚷着似乎向自家的方向来了。

王翠莲隔着窗子向外一看，只见男男女女、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有说有笑地朝她家来了。

她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来的正是张二树、张三树、张四树还有这三个树的老婆并孩子。

几家子都拎着大包小包，行军队伍似的，竟然都来她家走亲戚了。

张三树从解放年代起就开始在县城做生意，这些年家里积累了不少钱；张三树带着二哥张二树和四弟张四树跟着自己一起干，这么些年来，张二树和张四树也赚到钱了，都在镇上买了房子，平常很在张家庄住。

过年走亲戚几个树都是去张三树家聚，绕过张五树家。

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几个树不知道怎么商量的，竟然都带着年礼来张文文家了。

王翠莲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招架这几个人，赶忙跑回去把张文文叫醒。

张文文隔着窗户，看到几个树都已经来到自家院子里了，几个树的孩子也都满院子跑。

张三树喊了一声：“家里有人吗？翠莲，文文，来走亲戚来了！”

张文文扒拉了一件衣裳穿上，走到院子里，见几个大爷脸上都挂着笑容，比平时和蔼可亲多了。

平时这几个大爷都是鼻孔看人的，像是不认识她这个侄女似的，今年却一个比一个笑得和蔼，看着她的眼神慈爱极了。

张文文裹上羽绒服，走到院子里，却并不打算接待来客。

不请自来，非奸即盗。

家里穷的时候这几个树从来不来往，提防着她们娘俩像防贼似的，日子好起来了这几个树又来了？

这次得换她提防着了。

张文文看着几个大爷大娘，微微一笑，道：“二大爷，二大娘，三大爷，三大娘，四大爷，四大娘，从我记事起你们都没来过，我还以为你们过年都不来走亲戚的呢，哪想到你们今年全来了？我和我妈不知道几位大爷大娘要来，只做了两口人的饭，就不留几个大爷大娘吃饭了。家里地方小，装不下人，也不请几个大爷大娘到屋子里坐了。”

二树、三树和四树都是做生意的，不憨不傻，听侄女这意思，是要“送客”了。

二树和四树都觉得很尴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最后还是三树解了围。

只见张三树笑呵呵地说道：“文文，三大爷知道你心里恼恨我们，怪几个大爷平时没有帮你们娘俩。但是话又说回来，前几年我们几家子过得也不容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我跟你大大爷还有二大爷商量了，你是咱们老张家最有出息的孩子，不管怎么说这份亲情不能淡薄了，这不，我带着你两个大爷还有你的几个表哥表姐表弟表妹亲自登门道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