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潜藏在半机械人的装甲里,一路走来,对封锁区内的情形已经基本了解。
天知道斯缇卡都是怎么搞到那么多半机械人信徒的,她倾向于这个邪-教组织把正常人洗脑之后,蛊惑对方心甘情愿做了人体机械改装手术,才凑起了这样一支半机械人军队——恐惧也能成为一种信仰,更何况被奉为神明的又是“罪恶熔炉”这种超现象级的存在,在人的精神彻底崩溃、理智荡然无存之时,恐惧力量便足够成为驱使行尸走肉的核心。
再说了,这些信徒的机械化程度如此之高,几乎就是保留了大脑、心脏等人体重要器官以通过审核、延续其帝国公民身份,有些人甚至连心脏都换成了机械制品,毕竟动力炉完全能取代原有工作器官,与其说他们还是人,不如说只是战争机器,而且这种极端的改造方式,如果说幕后之人没有在改造过程中输入关键性指令都说不过去,凭借着这个指令,一个大脑完全能够操控所有的半机械人,这支军队就会完全变作其组织有用的工具,可以说是丧心病狂到了极点。
当然,这也是斯缇卡都的常规操作了,它永远会做出超越你认知极限乃至三观下限的事。
由于有x帮忙作弊,现场局势又十分混乱,负责监控这些半机械人的上级大概是对于组织的技术很放心,并没有仔细探查的准备,加上天网的断绝同样让他们没办法掌握所有下属的准确位置,所以千叶的游走并没有引起上面的关注。
“x,能不能破解指令?”千叶很快就想到这个问题,“将控制权抢过来?”
既然明知这些半机械人没脑子,现在又有x这种超级智脑在手,自然就想着搞点事了。
“正在尝试,”x很兴奋,“有加密,但是不算很厉害。”
在x面前,人工智能就是人工痴呆,它是堪与主脑匹敌的存在,就算目前只是一部分复制体,算力与行动能力也足够吊打所有智脑,再说了,没有主脑在后监控,它要干点非法勾当简直是明目张胆了,这种环境对于x来说简直如鱼得水,自在非常:“等我把密码弄到手,换上新的指令,这个军团就妥妥易主了!”
千叶抱着对它的期望,继续收集情报捉摸半机械人军团的行动模式。
唯恐提前暴露,她不敢有太大动作,此时此刻并不能阻止半机械军团屠杀平民,但对于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还是能悄悄做的——半机械人连自主意识都少得可怜,只知道执行命令,虽然会判断敌我,但并不会提防同类,千叶仗着自己披的外皮,做了不少小动作——只不过她实则并不能操控装甲,x又在全力破解指令,对于她临时的指示往往要慢上慢拍,所以不着痕迹干扰局面的机会并不多。
过了一会儿,x说话了:“有点小麻烦。造这个指令的人一定是个疑心病极重的变态,为了杜绝密码会泄露的风险,才能想出这么糟糕的加密。这些半机械人分批次会被植入一个程序,这个程序直接关联控制中枢,而同一个批次的半机械人会轮流变成母版,母版程序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自动变换,组合出一个密码,并向同批次还存在的所有程序发送,就相当于用一把钥匙去开锁,开锁成功,就意味着对方还在自己的掌控之内,反之,开锁失败,代表对方的控制中枢出现问题,无论是被敌方控制还是说失去了行动能力,都不是好事,所以即刻就会启动半机械人体内的自爆程序。”
千叶都情不自禁感慨:“果然变态。”
“所以说,破解密码并不是关键,因为它是动态的,而且同一批次轮流变成母版,就意味着要袭击就得袭击全部,更重要的是,母版程序还连通控制中枢,废掉它等同于废掉半机械人本身。”虽说不合时宜,但千叶还是觉得有点意思,“看来是很清楚半机械人的劣势,所以宁可毁掉也不给敌人控制的机会,真是绝了。”
她叹完之后又说道:“x,现在是需要时间吗?”
这种理所应当的语气就足够显示出她对于x的信任了,她一点都不觉得它没有办法,只是说肯定要耗费多一点时间而已。
x笑了:“对,那个变态估算得不错,在天网断绝的前提下,就连主脑本身都没办法破解这种密码链,但是我一向对建模很有一套,我完全可以在它的基础上紧急再造一种类似的总控程序去替换它——当然,替换也需要时间,总有一些来不及替换成功的半机械人会被爆掉,而且大规模失联会让我们的行动有被察觉的风险。”
千叶想了想:“这个没关系,我们完全可以造一些事故,让斯缇卡都的高层以为是自然损耗。”
“可以,”x说道,“还有一点,暂时不知道这些半机械人有多少个批次,我得一个批次一个批次地去控制,我现在的算力有限,如果我认真去搞这个,对于你这边肯定会有些疏漏。”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千叶现在全靠x苟命,她又不准备在事态不明的时候提前暴露自己,如果失去x的配合和掩护,那她就得非常谨小慎微——这也不是不能接受。
快速斟酌了一下,她马上拍板:“你去吧,能控制多少半机械人就多少,不过最好随时向我汇报进展,由我来判断下一步动向。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这次行动的设计者,在关键时刻被反水的工具刺上一刀,会是什么表情了!”
x也很期待:“我也是!!”
它与千叶都觉得,像是这样的大场面,斯缇卡都必然要派出一个能扛压的重量级人物,这个人物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大手笔的设计者,他虽然至今仍未现身,但已经拉够了千叶的仇恨。
“半机械人军团正在清理外围,并且将重要人物往黑魔总部的方向驱赶,等到它控制住局面,估计就会向帝国提出自己的诉求……所以接下来我也会设法向那个方向靠拢,我会尽量潜伏观察事态。”
“袭击我跟建立封锁网的间隔时间太短,叛军肯定不能确定阿黛尔是否进入封锁区。”提亚算计得很明白,“现在他们清理外围,很有可能是在寻找阿黛尔的踪迹……”
他喃喃自语:“必须再做点什么,吸引火力,拉大仇恨,让他们没有空闲再搜寻目标……”
这句话出口,直播外的众多观者都已经风中凌乱:“不不不,岳父大人,您已经做得够多了啊!”
“别做了别做了,保存点有生力量吧!”
“正反是不是颠倒了——岳父大人拜托您就别抢反派的活了?!”
“军部的参谋老爷们都是这样恐怖的人吗!”
一个能在军部最高指挥部门占据一席之地的人,火力全开是什么何等可怕之事,再没有比这短短几个小时的画面更能直观地见证这点了!
他说想要逼出叛军的底牌,就完全不是什么大话。
甚至在说完这话之后没多久,整个帝国的人都跟着他完成了一场精密的布局——他先是用如簧巧舌拉拢盟友。
在之前与无人机封锁网的对抗中,展示实力最为厉害的那几位大佬都是他拉拢的对象,不答应的视后续战斗的策略要不被无视要不就重点关注。
最后被他标注为被算计对象的无一不是那些不仅不为平民提供庇护场所、反而嫌其累赘驱逐他们甚至以其为盾牌转移自身的家伙,而且他说服了自己的盟友提供足够的火力,强行制造陷阱吃没叛军的战斗力,要知道那都是些很愿意“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主,马上就通过这项试探的决议。
那些私军们还以为他是来增员帮忙的,没想到这家伙下手会比叛军还要狠辣,叛军只是做出威胁武器库的架势,以驱赶防守的有生力量,没打算直接掀底牌,可他是实施爆破,将整个棋桌都给掀翻了——由于多数大佬的私军与佣兵都留守在武器库与实验室附近,这些地点的半机械人数量也极大,所以只是爆了几个武器库而已,半机械人损伤的数量已经超过了叛军忍耐的极限。
同时,天网上也吵翻天了。
“他这样做不会上军事法庭吗?!”
“军部参谋就能罔顾人命吗?!”
“这就是战争???我只看到了屠杀!!”
如果单纯只是杀那些半机械人,或许还不会有如此多的反对意见,但这是以无视敌我为代价换取伤亡,雇佣在财阀手下的佣兵也是帝国公民,为财阀工作的私军也是敌国公民,这幅操作就显得极为残酷。
更何况策谋者提亚与执行者克劳德做得太理所应当,以至于不能接受者甚众。
提亚还在观察自己试探的后果,忽然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穿透,他所有的感知都像是离自己而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瘫坐在地上,强烈的恶心感叫他几乎把自己的胃给呕出来。
并不止他一个,那一个瞬间,所有人都像是被袭击了一样,尽数瘫倒,有一些人甚至七窍都流出了血。
“怎么了?”
“究竟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叛军发动了声波武器?”
透过提亚的视野,可以看到接下来的后续,人类的血肉之躯在这样的攻击面前不堪一击,而半机械人却毫无反应,甚至很快就开始屠杀眼前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的敌人。
这样的屠杀更残酷更恐怖,也更令人沉默。
“战争”——没有比这个词眼更深入人心。
这可就比虚星赛还要刺激太多了!
机甲战与星战毕竟还是比较脱离普通人生活的事物,可提亚·塞斯若德经历的却是完全真实可怕的危机,所有人都可以带入他的角度感受到那种叫人窒息的战争的张力,由于镜头完全跟着他,作为观众其实也没有上帝视角,这样一步一步所经历的岂止是震撼。
“上帝啊,有谁能结束这一切……”
白枭总部,针对于是否截断这个直播程序与继续放任这个程序之间,经历了一番激烈的争吵。
但很快,争吵就不是重点了。
所有人都可以透过提亚·塞斯若德的视野看到奇怪的一幕,那是一个立在近三米高的半机械人身上的青年,金发灰眼,神情淡漠。
在画面中所有人类都仿佛承受着巨大折磨之时,他的完好无损就显得格外怪异。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应当就是叛军的高级首领,按理说既然他已经暴露,那么斩首就是必然的战术,但问题是,看上去,除了半机械人,已经没有人还拥有行动能力了。
与此同时,斯缇卡都终于提出了它的诉求。
那个青年在提亚的视野里开口说话:“萨列·墨菲,交出‘圣体’;加罗·安德里昂,说出柯卡特事件的真相。”
矛头直指关键性人物!
全帝国都听到了这两句话,因此在短暂的哑然之后彻底爆炸。
他提到的是银星元帅与白枭的传奇警督!!
提亚并没有想到还有定位剂跟直播这种事——这谁能想得到呢?
他在黑魔总部底下的收藏室,透过工程师架构的监控画面看到青年,对方就像是知道他的摄像头在哪里,主动走到他的画面里……他目前就以为那个青年有什么办法能够将自己的话语与这副屠杀的画面传输给外界,以逼迫白枭或者军部答应自己的诉求。
他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处在将要崩溃的边缘,理智岌岌可危,更别提维系原有的思维力。
提亚捂着自己的脑袋,所有清醒的可控的思维都在重复一个名字:“阿黛尔……”
作者有话要说:101
1娃感冒限制了我的发挥……
2是的,她,带着瓜,和修罗场,向我们走来了!
全帝国:好可怕哦。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