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废土65

正好现成的空间,在自己的领域里，维拉尼亚一点都不担心会被窥视，当下拉上黑龙就进了梦境世界。

她跟梦魇相争,有自己的底气也得到了相应的效果,至少她不必入睡后被动进入梦境，也不必担心忽然被排斥出来，而是自主决定何时何地进入与离开,甚至清醒地进入其中——没错，她找到了灵魂中的标记，或者说，这就是梦魇所掌控的一个规则之力。

虽不能更改规则,但利用总还是可以的，顺便消弭掉梦魇借此摆弄她的可能。

若是在神圣年代,梦魇未必不能借此塑造新的神格从而成神,但是世事总是相对的，那时的梦魇在诸神的追杀中狼狈奔逃、苟延残喘，也没有时间精力乃至机缘窥探到这一点，待到它逃脱一劫，有能耐窥探法则并且构建出如此庞大的斗兽场,将诸世的强者玩弄于鼓掌，它也永远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了。

当然,打死梦魇也想不到，自己的地盘现如今会被人玩出这种花样！

维拉尼亚一向擅长借用一切自己能动用的力量,当下,守望者要塞自然不必管了,黑龙的出现就相当于已经割裂了红龙帝国与风暴联盟之间多年塑造的屏障,红龙必将更加疯狂,联盟也失却了秩序的庇佑，新的战争会比想象中更快也更惨烈地爆发，不管她在不在场，不管瓦格里奥特会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都无所谓，她的首要目的，还是遮蔽黑龙这突然跑过来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少说也得把自己先给摘出去。

“宝石之龙”的再度现世，在异种世界也会是一种震撼，全盛时期的巨龙，连神祇都不敢触其锋芒，更别提神祇消失之后的如今，真龙种所能带动的能量绝非常人所能想象；行走于大陆的龙种是有，但都为了消释影响而采用人身，像是黑龙瓦格雷这样直接真身撞过来的情况绝无仅有，再加上一方天地的秩序因之而崩溃，黑暗年代的侵蚀程度更加上升，这已经是全大陆都关注的重点——黑龙的目的，也必将成为窥探的中心。

维拉尼亚在梦境世界搅出何等的风波，黑龙也在其中占据了不小的份额，一切梦境中的参与者都知晓，黑龙与她存在一定的关联，维拉尼亚不想就此暴露于前，她还没做好准备应对整个马亚拉大陆，如何拖延被窥见的时间就是个问题了。

她是没有类似的能力，但梦魇有啊！

梦境世界存在的规则中最显著的一条就是隐蔽！

不仅隐蔽于现世，也隐蔽于命运，浩瀚的集体无意识海洋为其遮掩，庞大的生灵集体作为其误导——维拉尼亚先拉起了死亡的领域保护自身，取出死亡镰刀切割空间使之成为独立的限阈，再用梦境隔绝注视——想来梦魇绝料不到梦境可以成为她在现实中掩盖行踪避免窥视的道具！

虽说黑龙已经被梦境排斥，祂无法定位梦境的位置，但得到了一部分梦境权柄的维拉尼亚能将祂再度拉进去啊！

梦魇是创建者没错，但维拉尼亚却混成了管理员，并且还是对方无法任意取消资格的存在！

连黑龙都没想到梦境这场战争中，她竟然还能处在上风。

做完这一切，维拉尼亚手握白骨巨镰，平静地看向黑龙，先阐述清楚利害关系：“阁下要先知道，现实中，我无法回避他者的注视，但梦境中，也回避笼罩在头上的阴影……你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有被那臭虫窥视的危险。”

“无所谓，这不是它能干涉之事。”在梦境中黑龙倒是能随意控制自己的体型了，祂扇动翅膀缩小身形，似乎想要抖落了那些沾到身上的沉重的秩序之力，“我所要说的，关系到大陆的命运。”

大陆命运这样大的话题她一点也不想掰扯，她目前只关心自己被对方牵连到的关键：“先说绿龙被困在何处？”

肯定不在大陆上，非要借用她的力量，难不成在地狱？

或者说死神的神国？

又或者哪一位神祇坠落的神国？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黑龙找上她，毕竟她是确定的死神的继位者，她不但得到了死神的权柄、神力，没准还继承了祂隐蔽的神国。

黑龙道：“深渊。”

维拉尼亚：“……”

她拿镰刀柄敲击地面，毫不犹豫地拒绝：“这我帮不了。”

她知道黑龙不会无的放矢，也知道越大的风险一定有越大的利益，但她真的不愿意介入这么麻烦的事，她连风暴联盟都没走出去，顾虑不可谓不多，让她去搞深渊，就算扯着命运这种大旗，她也只愿意当没听见。

而且，那是深渊！深渊！！

维拉尼亚冷笑：“真要谈到深渊，为什么不寻求冰雪之主的帮助呢？”

黑龙摇头：“深渊的守门人足够强大，但是也存在足够的桎梏。祂与深渊互相维持着平衡，一旦祂介入，对深渊来说就是战争的信号，它会加速狂暴。”

深渊是活的，虽说没有证据表明深渊有思想，有智慧，但恰恰就是不能交流，才存在更大的恐怖。

“抱歉。”维拉尼亚仍是拒绝，“这个风险我无法承担。”

知道越多越危险，她甚至连问绿龙到底为什么这样重要都没有。

“你不想知道我说服你的把握在哪里吗？”黑龙眼疾嘴快，知道眼前这位瞧着美丽无瑕，实则手黑心黑，在她准备抬起镰刀划破空间强行将祂排斥出去之前，连忙喊道，“如果深渊即将泛滥成灾呢？”

“……不可能！”扯上阿拜斯她自然要犹豫一下，维拉尼亚知道这话的利害，冷静道，“阿拜斯看守着深渊之门！”

黑龙一噤。

刚才还用“冰雪之主”这个代称，现在马上就叫出对方的真名——以她与对方的关系，这么一叫，阿拜斯马上就会定位到她！

明显是不相信祂，也不能确定祂所说的信息真假，于是让阿拜斯亲自来分辨！

有点不自在，但就算顶着冰雪之主的威慑，祂还是得揭了对方老底——必须揭！

维拉尼亚是祂万万年来唯一找到的有希望破解困境的存在，祂绝不可能放弃！

正因为清楚地知晓不放大招她绝不可能成为助力，黑龙直接砸出了惊雷。

“冰雪的力量不在白昼，而在永夜！深渊泛滥，必须是叫祂以身镇守门户，以神压制深渊——但祂已经不敢沉睡了！”黑龙笃定地说，“黑暗年代的灾难包括深渊，也涵盖了所有种族，包括泰坦！祂已见到你，有了牵绊，祂已与亘古的冰雪之主有了区别！祂已经不甘心一觉醒来，见证大陆覆灭，一切化为虚无！”

“对于祂来说，谈感情太过离谱，但祂待你确实与众不同——泰坦毕竟是这世纪而生的种族，你与此世共存亡，但祂不是！”

“谁都不能保证一定能度过黑暗年代，但祂可以！”黑龙低吼，“因为祂已度过了一个黑暗年代……祂是创世前的遗留！”

老底揭开的威力大到怎么一个地步？

饶是维拉尼亚都被这些秘密砸晕了头。

梦魇快被逼疯了。

他真的要疯了。

彻底疯掉。

“谁让你忍不住偷听的？”渡鸦连同情自己的主人都做不到了，“这种秘密也是你能听的？”

知道越多越疯狂。

“梦境没有维系的必要了，无意识海洋也不安全了，”渡鸦极其理智，也极其刻薄，“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弃这些无用的挣扎，别把时间折腾在这里了。”

“你要我等死？！”梦魇尖叫。

“不然呢？”渡鸦冷笑，“这个所谓的黑暗年代，搞不好是以灭世作为终结的，那还挣扎什么？”

灭世之际，生灵陨灭，这片集体无意识海洋也将随之破灭，建立在其上的梦境就算届时仍在，也会随之一道灭亡，绝无幸免的余地。

“夹上你的尾巴，藏起你的野心，拿出你在众神的追杀下依然能成功逃命的本事，怎么在法则的罅隙间生存就是你需要考虑的最大问题。”

梦魇愤怒道：“我已做够了阴沟里的老鼠，缝隙里的臭虫！如果注定是诸世的大清盘，我再挣扎都只是笑话！”

“但是冰雪之主能活过黑暗年代！”渡鸦冷笑。

“那是因为深渊！祂是深渊的光，是深渊的影，与深渊抗衡却也共生！”梦魇咆哮，“如果祂是上一个世界的遗留，那么深渊也该一同存在于上一个创世纪！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借鉴的余地！”

渡鸦诡异而幽深的眼神直勾勾地盯了自己的主人片刻，继续嗤笑：“你就不想想，你自恃隐秘之主，认为没有秘密能瞒过你，可你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上一纪？”

梦魇的身影都扭曲了一下。

此世竟然不是唯一的？

竟然还会有上一个创世纪？

而上一纪唯一的存留只有冰雪之主阿拜斯？

这是何等离谱的事！！

但梦魇相信了黑龙所说的秘密，祂不可能放着阿拜斯的面说谎话！

法则凝就神格，神力创造神域，所有的神祇都与诸世捆绑，按理说，法则是构造一个世界的基本，是最难被撼动的事物，有固定的神格在，神就算死了也会再度复生！

所以神祇无止尽无终结！

但是黑暗年代的到来，确实以对神祇出手作为开始！

神消失，神格破碎，与之相对应的规则全部散落，由此带来了整个马亚拉大陆的不稳定，一切的崩坏本来就已经是可以被预见的事实——梦魇曾经以为，旧世界崩溃，新规则必将重新演化新世界，大陆仍为大陆，构造世界的基石仍维系世界的表象，只要真实界仍在，他总能找到偷生的方式！

但如果真有上一纪的存在，为何只有阿拜斯幸免于难，为何他从未窥探到任何讯息？

连曾经那些神都不知道吗？！

或者说，上一个创世纪已经彻彻底底覆灭，荡然无存的毁灭，连任何讯息都毁坏，所以才不为人知？

但黑龙为何知道这个秘密？！

梦魇颤抖又扭曲地尖叫：“深渊！困住绿龙的深渊——答案必定在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