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查官阁下正在整理“彩虹计划”学员的资料,看着看着就走神了。
将军进来的时候,他还坐在那儿发着呆。
联盟已经将整个计划中符合要求的学员信息档案发过来,不出现意外的话,这就是初期特训的对象,因为参训学员太多、素质很高,卡伦特得拿出比对待以往学员更多的精力来审查,先予以审核,划分班级,回头再与将军商议确定教官人选——现在的工作就是认真查看学员的信息,挑出明显的刺头,尽量保证计划能顺利进行而已。
但手上这些富含价值的精英档案完全无法吸引他的注意,他满脸都是如梦似幻:“我给堪底士邀来一位强大的女士,我指望她在所有人面前戴上她应得的王冠,身为众人必须竭力追赶但无法企及的女武神……可我没想到,两天,就两天,她就完成了她的任务。”
将军闻言挑了挑眉,对此倒是毫不怀疑:“所以你对格斗专家、军械专家这两个称谓有什么错误认知吗?”
潜台词是说,正常情况下,她征服堪底士简直是理所应当的事。
军队是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崇尚强者的存在,堪底士的教官又是精英中的精英,强者中的强者,一旦被折服,那就会是真正的尊崇。
更何况这位女士还美丽、正派,涉猎广泛,与大多数领域的人都有共同话题,虽然过分高傲了一点——但这也是强者的通病,能被人理解,再加上她尊重人——与西蒙斯,那个霸道、自我,以强大来侮辱他人,甚至恶劣到会玩弄对手尊严的家伙,完全是不同的类型,那就更受欢迎了。
卡伦特忍不住揉了把脸,再抬起头的时候,就又是那种温和的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我得想个办法……这样的人才,做什么自由雇佣兵,就应该留在堪底士才对嘛!”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拍了拍手掌,高兴地说:“我送了阿黛尔肉干,她还为此向我道谢,既然她喜欢,可以再送一点啊……一来二去,关系就更熟络了!”
连将军都忍不住屏住呼吸,干巴巴地说:“你确定?”
他对那又干又柴还硬得要命的袋鼠肉干完全没好感,由于与卡伦特多年战友的缘故,他年轻时一度吃到反胃,乃至于嗅到那股咸味都控制不住要呕吐的地步,奈何他的好友是一个对自己家乡特产几十年如一日的狂热爱好者,他在创立堪底士基地的时候邀请对方来做自己的搭档,双方配合良好,唯一美中不足的依然是阴魂不散的袋鼠肉干。
想想全堪底士多少猛汉,都会闻肉干而色变。
将军都按捺不住心虚:“那只是礼貌吧……”
“你不懂!”卡伦特阁下自信道,“我会让她在堪底士感受到家庭般的温暖!”
千叶在堪底士的生活步入常轨。
日常训练只占据了教官一部分的运动量,她有足够的时间熟悉环境。
堪底士的精英培训涵盖的范围很广,项目种类之全面、仪器设备之先进、操作训练之高端,确实在全世界都是顶尖的,而这就意味着,千叶能玩的东西多了——她的职业生涯,无论是做军警、教官,还是雇佣兵,合起来都还赶不及生活在堪底士的好玩。
每天都有人来找她对练、打枪、开炮、跳伞、攀岩、玩无人机、玩装甲车、玩直升机,甚至钓食人鱼、狩猎……
她跟同事们的相处也很快脱离了较量的范畴,而是一种愉快的切磋,开心的互相学习,她甚至成了一种衡量的标杆,来衡量他人的能力程度。
因为她本身实力强大,学习能力还离谱,很多事物就算没有接触过,也是一上手就会,就像一个埋在地底的巨大宝藏一样,谁都想挖一铲子,看看底下究竟还能挖出什么宝石来。
千叶对于这种紧张又舒适、自由又快节奏的生活适应良好,她每天都过得很愉快,在这种心态面前,就连情绪问题的困扰都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阴魂不散的西蒙斯。
这家伙实在疯得很。
那点子伤压根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关禁闭更是家常便饭,心理素质早就被锤炼得刀枪不入,想想,能从生死边缘找刺激的人,也不可能正常到哪里去。
常人可能只是专精一个领域两个领域,就连千叶这样所谓的“十项全能”,什么都能玩玩,但真正专精的也就格斗与军械而已,能玩与能玩得很精是两种概念——可是这家伙是后者,什么都玩得很精。
你难以想象会有人涉猎如此广泛,还是完全精通的那种。
这家伙的技能范围甚至还不局限于军中,而是还包括毒品鉴定、赌术、厨艺、地质学……匪夷所思,但确实如此。
千叶都无法想象他曾经做过什么任务,又从哪些角落学来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她所遇到的任何老练年长的雇佣兵王一生所能涉及的经验,都没他那么深厚。
以至于她都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确实得天独厚。
命运在创造他之时,像是将无数人一生都难以企及之物一股脑儿掺杂着赋予他——堪底士私底下都要以“魔鬼”来称呼他,除了他确实心性恶劣如魔鬼般叫人难以容忍外,就实力碾压而言,确实也如魔鬼般叫人无法理解。
……而这个混蛋对于千叶有着异乎寻常的热衷。
他几乎就是在以挑衅她并看到她情绪异常为乐,但又每每踩着她的底限来回蹦跶,不至于过分,但也阴魂不散。
整个堪底士都惧怕他的前提下,他要做任何事都没有人会拦阻,反正不违规的不能奈他何,违规的自然有相应的惩罚措施,全堪底士都坚持一个宗旨,能避则避,跟他对着干是真要被打的,只可惜堪底士的最高惩罚禁闭——关小黑屋——对他来说已经跟吃饭喝水一样频繁,唯一的用处就是强制限制他的人身让他人间蒸发几天而已。
也只有千叶时不时跟他打一架。
心理准备做得再充分,让自己别跟这个混蛋计较,有时候也会控制不住会被他激怒,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只能看谁的拳头更大了。
这也是唯一她有把握发泄的途径,多半是西蒙斯被打,主要她下手可狠,而西蒙斯完全游戏形态,舍不得打伤她的脸、她的胸、她的腿——顶多每次打架过程中顺手揩点油而已……这个宁愿挨打也要揩油的人渣!
相较于其他有贼心没贼胆只敢偷看的家伙,他就放肆得太过了。
可她总不能真杀了这混蛋!
特别是当卡伦特长官忽然殷勤地往她那里送了很多肉干,并且三天两头询问她“零食”的食用进度时……西蒙斯忽然有了无法替代的作用。
那天她抱着一只袋子进医务室的时候,梅格医生还好奇这是什么,没等她拆开,他就忽然像是嗅见什么恐怖的味道一样,大惊失色道:“那是什么?!”
他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整个人都往后靠,全身戒备,一副你把这东西拿过来我就跳下去的模样,就差攀在窗子上直接威胁了:“别打开!拿走!!快拿走!!”
千叶:“……”
她试探性地把袋子放在桌面上,梅格医生真的抱窗尖叫了:“不!我的上帝啊,快把它带走!!”
“你想做别的什么都可以!但是就行行好!别让这东西出现在我面前!!”
千叶面无表情地拿回袋子,继续提在手上。
医生警惕地看着她,唯恐她强行把这玩意儿留下。
千叶也不能强人所难,反正祸水东引失败,只能提着袋子又灰溜溜回去了。
这造孽的袋鼠肉干啊……
她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过市面了,馋肉馋到发昏的时候掏蚂蚁窝熏知了猴都干过,却真没吃过那么难吃的东西。
当地土法熏制的,要干不干,要湿不湿,不是硬到塞牙,就是韧到压根啃不下来,为了保质还加了大量的盐与香料,但细细闻起来还是掩不住那股膻臭味……简直糟糕透顶。
然后回去的路上撞见了西蒙斯。
正好在白楼挨完一顿训的家伙交叉着腿靠在一棵树下点烟,夏日午后燥热的气浪环绕在他周身,好像将空气蒸腾出扭曲的波纹——这么灿烂的天气也似乎能挥散他身上几分阴影——那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在看见她的瞬间忽然就亮了。
“呦~阿黛尔!”
千叶本来应该当没看见扭头就走,但她现在一手挟着纸袋,一手叉腰,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西蒙斯何等聪明的人,看清那袋子的瞬间就知道她现在陷入了什么麻烦,顿时笑得前俯后仰,连嘴巴里的烟都差点没叼住。
千叶看了他一会儿,慢条斯理放下纸袋,起身转了转手腕,整个人都是“先打你一顿出出气”的肃杀之意。
西蒙斯顶着杀气毫无反应,蹲在地上把烟擦灭,顺手一指头把烟蒂摁进土里,还在哈哈大笑:“你也会有这种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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