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收龙

六月廿九，立秋。秋季的第一个节气，而酷热的天气并未马上结束，湿热的天气让人昏昏欲睡。

“老板，帮我当了这条金链”一个穿着皱巴巴褐色风衣，头发乱糟糟的男人火急火燎地拿着条手链走进来。

“哦好，放这里”一个20岁出头的男子熟练地拿出一个铁碟，让男人将手中的手链放在碟上。

男人松开手，手链清脆地落在碟子上。

手链通体呈暗黄色、毫无光泽，以年轻男子的经验来看，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唯一特别之处是这条手链构造独特，手链一半是由是不可活动的龙构成，雕工细致入微，栩栩如生。

被称作老板的年轻男子抱着试试的心态，将手链放入机器进行测试，短暂数十秒过后，年轻男子眉头轻皱，将手链放回碟子上跟那男人说：“手链不是金的，是铜来的。”

那男人顾不上额头不断滴落的汗珠，大叫道：“不是吧！是我爷爷留给我的喔。”

“是啊，骗你干什么，验金机结果写着了，铜百分之七十七。”一旁的年轻女子接过话来。

这年轻女子是年轻男子的女朋友，二人在这里开了一家回收贵金属的店铺，因为两人社会经验不足，常常有一些不怀好意的社会人士来尝试以次充好卖给他们，现在他们觉得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也是想在这里占便宜的人。

那男人仍不死心，“老板，帮忙用焊枪烧一下，看看里面是不是金，我爷爷留……”

“外面是铜，里面怎么可能是金啊！听过金包铜，没听过铜包金。”女子心急，不等男人说话，就立刻出言打断了男人。

“你帮忙试下啦，我是真的需要用钱，如果真的是铜就没办法啦，你试试先啦。”男人哀求道，像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就帮下他咯，说不定里面真的……”年轻男子对女友说。

“傻啊你，铜熔点那么高，白费那么多氧气、煤气帮他，无聊！”女子呵斥完男友后，又凑到男友耳边补充道：“等下熔了，他硬说里面是金，赖我们熔坏了怎么办？”

年轻男子也担心惹上麻烦，面露犹豫，正准备开口拒绝男人，但那男人似乎看出来他们在担心什么：“你们放心熔吧，不会让你们负责的。”

“那讲好先啊，是你叫我们熔的，我们这里可是有监控录像的”年轻男子指着角落的监控摄像头对着男人说道。

男人看到年轻男子肯松口帮忙，立刻打蛇上棍道：“是的、是的，你放心熔下吧。”

女子见男友还是心软应允帮忙，也只好由着男友了。年轻男子手脚利落地用焊枪开工了。

“咦，奇怪。”年轻男子喃喃自语道，那链子左边可以活动的部分很快便被熔成液体,而右边的龙却越烧越亮，始终熔不透。

年轻男子正打算取下护目墨镜一看究竟时，店里灯猛地一闪，随后灯光与焊枪的火焰一同熄灭了，头顶上嗡嗡作响的抽风机也在霎时间沉默了。

一瞬间，店里的声光只剩这条发亮的龙和焊枪仍在输出氧气的气压声。

“轰!”

熔金窝中始终熔不透的龙顿时金光大作，竟升起一条双眼发金光、鳞片上附着青色火焰的龙。它体型不大，但张开的血盆大口却有着吞天的气势，从熔金窝里串出，直奔年轻男子的面门。

“啊！”年轻男子大叫起来，把女友跟男人吓了一跳。

“你刚刚有没有见到一条龙飞出来啊？”年轻男子望向女友呆呆地问道。

“跳个电闸而已，你怪叫什么啊？龙不是熔掉了吗，快点倒出来，叫你不要熔的了，平时都不会跳闸的……”女子拍了拍胸口，一边不满地说道一边打开手机电筒照亮店铺。

年轻男子看向熔金窝，那只始终融不透的龙项链此刻确实已熔成了一滩液体，可以倒成一块“圆饼”出来了。

年轻男子摇摇头心道：“应该是刚刚焊枪太耀眼，一时间花眼了。”

“啦，验金机屏幕给你看啦，是铜来的，给回你拿着吧。”女子验完圆饼后，便把机器屏幕转向男人，并将“圆饼”放到男人面前的碟子上。

“不是吧，那这铜能卖多少钱啊？”男子哭丧着脸问道。

“铜是按吨来计价的，我们这里不收的。”

“老板，是这样，我现在做生意资金链出现了问题，只要你借我几万块钱，让我缓过这一阵……”男人厚着脸皮开口借钱，再看看他虽然一身大牌，但都已是皱巴巴的咸菜状了。

此刻年轻男子终于不再心软，坚决道：“不行啊，我们这里不借钱出去的。”

“爷爷，你留下一条铜链有什么用啊。唉……”说完，男人叹了口气，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是金也不是很多钱呐，这手链估计十几克重吧，就值个六、七千吧。”

“你说这手链是不是他爷爷留下的？现在的人，个个演技都可以拿奥斯卡。”女子向男友说道。

“不知道啊，几千块在急用时也很重要啊。”

“这些都不重要，你刚刚真的没见到有条龙从熔金窝里飞出来，就那样唰一声直接撞我额头里，你快看看我额头上没有伤口，那条龙不会飞进去了吧？”年轻男子将脸凑到女友面前问道。

女友用手推开男友的头，然后催促道：“看到啦，快点去看看气阀关好没有。”

“真的看到了？那条龙是不是全身都燃着青色的火焰？”年轻男子激动起来。

“是啊，我还知道你是得了侏儒症的巨人族，还是外星世界派来毁灭地球的，你讲过很多次的啦。”

“……”年轻男子无语，平常喜欢贫嘴的他，此刻用亲身经历深刻体会了狼来了的故事。

夜晚，年轻男子回家后，拆了几个写有“邝享收”的快递后，觉得要比平常疲惫得多，就提早上床休息了，在打了个长长哈欠后很快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