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村子的基础建设终于全面完成了。
三族搬迁那天,村里举办了盛大的宴会,连一些大名都派了使者来观礼。
同时面对忍界最强大的三个忍族,就算是代表贵族的使者们也很客气,来自火之国大名的使者在席上更是友好,而且这位使者有个绝活,那就是能喝。
所以他在席上一个劲的劝瑛二等人喝酒,说今天是“大好的日子”。
战国时代,忍者们大多经受过抗毒训练,但他们喝酒的地方就不多了,毕竟酒味霸道,很容易留在口腔中和衣服上,不利于隐蔽和潜伏。
而且喝酒会使肌肉松弛,令思维不清晰,所以一般来说,战国时代警惕心强烈的忍者们都不习惯在有生人的场合喝酒。
但千手柱间是个例外。
原因自不必说,木遁使的仙人体百毒不侵,什么毒物酒物都奈何不了他,区区几杯酒而已,一眨眼就代谢掉了。
所以以往这样的场合,千手扉间都会把这个便利(???)的大哥推出来挡酒。
不过今天,不等千手柱间出来挡酒,羽衣瑛二就主动接过了这个重担。
或者说,他完全就是自己想喝。
在这个代表忍村正式成立的日子里,羽衣族长大人肉眼可见的高兴,嘴角几乎咧到耳根上,被使者一劝就超嗨的兴奋起来,一瓶瓶酒咕咚咕咚的直接往下灌。
看得一边的斑心惊胆战,过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上手就把他手里的酒瓶按住,蹙眉道:“你喝的太多了,瑛二!”
“不多不多!我还能喝!”羽衣瑛二笑着摆了摆手,神态和平时毫无区别,甚至连脸都没红。
就在宇智波斑犹豫着想放手的时候。
羽衣瑛二一把搂住了他,豪放的举起了酒瓶,哈哈大笑道:“我瑛二大人可是跟柱间一样的仙人体!是比他还强的木遁使!我是千杯不醉哒!啊哈哈哈哈!”
宇智波斑:“……”
得了,看样是醉的不轻,都开始说胡话了。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在恋人软软的发顶上摸了摸,神色平静的向面露惊疑的火之国大名使者点头致意:“让您见笑了。”
大名使者到底见多识广,虽然多少猜出了什么,但他很快就整理好了表情,笑着打了几句哈哈,然后便扯开了话题:“说起来,瑛二先生,你们的这个村子到底叫什么名字?”
“这可不是我们的村子。”刚刚还笑哈哈的瑛二瞬间一脸严肃,身上散发出惊人的气势,“这个村子是属于所有木叶忍者的,我们只不过尤其爱护它而已。”
被那股煞气吓到的大名使者:“……”
眼看着大名使者被吓得脸都白了,千手柱间连忙出来打圆场:“啊哈哈哈,瑛、瑛二你就是在涉及村子的事上太认真啦!大人您不要在意哈!”
他给旁边负责接待的下属打了个眼色,让他带着使者去外面休息一下,然后才转回头来,有些好奇的问道:“不过瑛二,‘木叶’是什么?”
——木叶是什么?!
羽衣瑛二猛地瞪眼,手上一个用力就要起身(被斑及时按住了):“啊?!什么叫木叶是什么?!你怎么能问我木叶是什么呢?!”
千手柱间豆豆眼:“哎?我、我应该知道木叶是什么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要是连你都不知道木叶是什么,那不全乱套了吗?!”瑛二义愤填膺的抬高了声音,看起来几乎有些伤心。
“诶诶诶?!”千手柱间慌了,甚至在宇智波斑射过来的眼刀下觉得自己简直罪无可恕。
就在这时,一直若有所思的扉间开口道:“瑛二,木叶难道是村子的名字吗?”
“啪!”
瑛二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两眼放光的看向他:“没错!是不是很好听!!”
好听……嗯,也就一般吧,没什么内涵,但是很顺口。
千手扉间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则毫不犹豫的点头:“好听。是你取得名字?”
“不是我取得啊!木叶就是木叶嘛!”瑛二一听到那声“好听”就满意了,身上的气势也收回去了,还撒娇一样乖乖巧巧的冲他傻笑,“我就知道扉间肯定懂我!嘿嘿嘿……”
千手扉间挑了挑眉,装作没有感觉到那两道立刻向自己射来的冰冷视线,平静淡然的说:“我最近又有新想法了,过两天来我实验室?”
“好啊好啊!我正好也有几个新想法!”瑛二闻言立刻双眼发亮,放开斑就想去黏着他,被斑黑着脸抓住后衣领:“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啊?没有啦!我都说了我没有喝醉!”
瑛二挣扎着想让他放开自己,还眼巴巴的看着扉间,“放开我!我要扉间!我要跟扉间去实验室……我有扉间就可以!不要抓着我!”
眼瞧着兄长的脸色越来越可怕,而被拽住的那个醉鬼还对此毫无所觉,宇智波泉奈垂了垂眼帘,主动起身道:
“还是我去送瑛二先生吧。不能让使者大人回来后发现哥哥和瑛二先生都不在了。”
原本坚持要自己去送瑛二的斑这下迟疑了。
泉奈说的其实是对的。比起两个族长都提前离席,当然是由身为副手的泉奈去送瑛二比较合适,更别提瑛二现在就住在宇智波族长大宅里。
——至于按照瑛二自己说的,把喝醉的他交给千手扉间?
呵,想都别想。
宇智波族长和千手副手的眼神碰了一下,又各自飞快的移开,心里不约而同的冷哼一声。
虽然嘴上从来没说过,但斑其实对瑛二和扉间在某些方面比跟自己还要契合这一点,一直耿耿于怀。
比如说,当他们说起研究、忍术开发、医疗技巧以及一些政策的制定时,他往往是插不上话的。
但是千手扉间,却是无论瑛二说什么都能跟上他的思路,还能经常用一些理论或发明让瑛二眼前一亮,甚至赞叹不已。
他们一旦聊起来,便总有种其他人都插不进去的氛围。
就好像他们才是精神和心灵上真正情投意合的恋人。
所以宇智波斑厌恶千手扉间。
再加上扉间差点杀了泉奈这一茬,他对扉间的厌恶就更是几乎翻了一倍,达到了“要不是顾忌着瑛二,就算建村了也要杀了你”的程度。
不过千手扉间显然也很讨厌他,平时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就绝不会出现在他面前,就算出现了,也总是冷漠的跟他保持着互相无视、不欲争锋的状态。
只除了一种情况。
除了涉及到瑛二的情况。
因此,在从柱间那里得知扉间居然是他们几个里最早认识瑛二的人,又听说了许许多多“千手扉间对他如何如何冷酷,对瑛二又是如何如何宠溺”的事后,斑就再也无法轻视扉间了。
他总觉得,这个白毛说不定……
千手扉间冷着一张脸,从泉奈站起来之后就收回了和瑛二对视的眼神,也没有看宇智波斑一眼,自顾自举杯小酌。
他不是没感觉到斑那里传来的敌意,但他管斑去死。
他自己对斑还有敌意呢!
无论过去多少年,瑛二在他心里都是他独一无二的珍宝,是唯一能理解他的一切的挚友,又是比挚友和兄弟更亲密的存在。
这样好的瑛二,斑那个偏激又阴暗的家伙怎么配得上?!
更别提他还杀掉了瑛二的弟弟,让心灵柔软的瑛二受到了那么大的伤害!
至于宇智波泉奈……哼,那就更是不可饶恕!
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宇智波泉奈就是“宇佐木奈奈”,是夺走了瑛二最后的重要之人的罪魁祸首!
体内的查克拉因为情绪的不稳定而波动起来,扉间闭上眼睛压下涌上心头的杀意,手里的酒杯却悄无声息的出现了裂痕。
他复又睁开眼睛,看了眼向瑛二走去的宇智波泉奈,又看了眼很轻易就同意了泉奈的提议,真的打算让他送瑛二回去的斑,心里不由自主的冷笑一声。
在他看来,世上再没有比这对兄弟更厚颜无耻的人了。
带给了瑛二最深刻的伤害的他们,到底是怎么好意思继续把“爱”挂在嘴边,不知廉耻的乞求瑛二的怜惜的?!
宇智波泉奈倒还算有自知之明,至今为止都把自己那点恶心人的小心思藏的很好,但是宇智波斑?!
他凭什么让瑛二接受他?!
每次千手扉间一想到这里,就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他暗暗的咬着后槽牙,眼神阴冷的看着那两个宇智波围着自己的珍宝,假惺惺的对他嘘寒问暖。
如果可以,他真想不管不顾的上前去把瑛二抢回来,由自己把他送回羽衣族长大宅里……不,不对,他要把瑛二放在那对狼心狗肺的兄弟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好好的守护他的一生。
如果是他,他一定会让瑛二拥有快乐的生活,让他能够和真正值得共度终生的人相遇相知,让他从此再也不会伤心。
……但是他不能。
千手扉间垂下眼帘,遮挡住眼里翻滚的情绪。
正因为他比谁都要了解瑛二,所以才更不能真的上前,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硬塞给他。
他是最早认识瑛二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一直站在瑛二身边的人——他兄长那个时不时倒向宇智波斑的白痴才不能算数——所以没有人比他更明白,瑛二对他的梦想到底有多看重。
这个名为“木叶”的村子,对瑛二来说就是一切。
只要是为了木叶,扉间甚至偶尔会觉得……瑛二简直可以变得像机械一样冰冷而无情。
比如说,瑛二对斑的感情。
他并不觉得瑛二有多喜欢斑——和对待小村就也相比,瑛二对斑的态度多了一分热烈,和热烈带来的虚假;也少了一分真诚,和真诚带来的温暖。
然而即便不喜欢,瑛二还是接受了斑,不——应该说他是主动出击。
为什么?为什么要主动去接纳一个杀亲仇人?
这个问题千手扉间思考了很长时间,又花了更长的时间来观察瑛二和斑的相处,最后得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隐隐令他心底发寒的结论——
他觉得,瑛二其实和自己一样,是知道宇智波斑有多危险的。
他知道宇智波这一族的人有多感情用事,知道宇智波斑这个人有多么偏激和不稳定,更知道如果宇智波斑受了刺激,会做出什么可怕又不受控制的事。
所以他答应宇智波斑,用自己本身,用自己的梦想和夙愿,来作为拴住宇智波斑的锚点,让斑心甘情愿的为了他的心愿而奔走。
——羽衣瑛二为了木叶,连他人的感情,甚至是自己的感情都算计到了,也利用到了。
对他来说,到底还有什么是算不到的?是无法利用的?
为了木叶,又到底还有什么是他无法牺牲的?
只要一想到这些,千手扉间就不由自主的感到胆寒。
他宁愿是自己想错了。
但是毫无疑问,这便是唯一能解读瑛二的行为的结论。
这让他怎么再去一厢情愿的“守护”瑛二呢?
他单方面的、想由自己来保护瑛二的决心,又怎么能和瑛二为了理想,连自己的恨意和爱意都可以残忍无视和操纵的觉悟相匹敌呢?
所以千手扉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是沉默的坐在那里,端着酒杯沉默的听着泉奈将满嘴胡话的瑛二劝走,一直等到听不见他们的声音,才抽动了一下僵硬的面部肌肉,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羽衣瑛二这样委屈自己……
让他怎么能对他的苦心视而不见,任性的和斑、泉奈起冲突?
又让他怎么能对木叶的事不尽心?
还是说……他难道连自己此刻的心理都算到了吗……
因为族人都去参加庆典而一片空荡的宇智波族地里,响起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瑛二先生,请小心脚下……”
宇智波泉奈拘谨又小心的虚扶着羽衣瑛二,眼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走不成直线,终于忍不住小声劝着。
“嗯?”羽衣瑛二眯着眼睛扭头看他,直勾勾的眼神让泉奈一阵紧张:“瑛、瑛二……先生——”
“佐助!”羽衣瑛二忽然一脸惊喜的抓住了他的胳膊,几乎将全身的重力都压在他身上,“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不对,你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啊?”
“……”本来因为他突然靠近而心惊肉跳的泉奈默默扶稳了他:“猿飞族长不在这里,而且他是成年人……算了,你喝醉了,瑛二先生。”
“不不不,我没有喝醉!”瑛二豪放的一挥手,语气颇为得意,“我——千杯不醉!”
都走蛇形步了,还千杯不醉……
饶是之前再紧张,此刻泉奈也忍不住勾起唇角,难得在面对瑛二的时候放松了下来。
或许是没得到回答很不满,瑛二扯了他一下,一本正经的嚷嚷道:“我是说真的!我跟柱间一样!千杯不醉!”
“好好好,千杯不醉,千杯不醉……”泉奈只当哄小孩子一样好声好气的顺着毛,加快脚步将喝醉之后格外可爱的瑛三岁搀回了家里。
他把这会儿稍微变乖了一些的瑛二按在榻榻米上,摸了摸他因为酒精而稍微变暖了一些的手,想想还是不放心,转身取了一床被褥把他裹起来,又煮了醒酒汤来喂他。
——如果是以前的他,肯定是不会这么周到的照顾人的。这些都是他这些年苦练家政学会的东西,本以为除了哥哥以外不会有其他用武之地了,没想到今天意外的派上了用场……
泉奈这样想着,嘴角不由得牵起了一抹带着苦意的微笑。
一碗带着酸味的醒酒汤,在瑛二莫名乖巧的配合下很快喝完了。泉奈松了口气,起身准备去刷碗。
就在这时,一直乖乖坐在原地看着他的瑛二突然从身后扯住了他,在他惊讶回头的时候突然暴起,将毫无防备的他扑到了地上。
带着冷意的紫藤花香扑面而来。
宇智波泉奈浑身僵硬的瞪大眼睛,瞳孔一瞬间缩小如针尖。
没有内容物的碗滚落在地,但此刻没有人会关心这种事。
泉奈整个人被笼罩在瑛二身下的阴影里,在他眼神发直的注视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汹涌的心动感如潮水般涌来。
太近了,太近了,太近了……
近到四肢交叠,寂静的夜色里传来那人的呼吸声。
“瑛……”
剧烈的心跳几乎冲破鼓膜,宇智波泉奈的嘴巴徒劳的张了张,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瑛二——”
“就也……”
轻盈的,叹息般的声音传入耳中。
羽衣瑛二轻抚着这个在家中细心照顾自己的人的脸,微微低头,轻轻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