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只有一盏台灯照在摊开的故事书上,孩子抱着一个棉花玩偶乖巧地躺在床上,认真地聆听父亲讲述的睡前故事。
外面是呼啸的冷风,漫天纷飞的雪花会落在房顶上、阳台上……更多的是飘落在地上。
布鲁斯的余光看到窗外落雪的场景不禁有些恍惚,他仿佛只身回到了过去,看到一个小男孩抱着泰迪熊躺在母亲的怀里,一边享受母亲的拍抚一边凝听父亲讲述的故事。
同样是下雪的夜晚,同样是昏暗的房间,布鲁斯听到自己与父亲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他们缓慢又富有情感地说:“最后,坏脾气的小熊体会到了帮助他人的快乐,它再也不会孤单一个人了,它得到了所有小动物的喜欢。”
故事讲完,布鲁斯轻轻地合上故事书,抬头一看,和他女儿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对上了。
“…………”老父亲倾斜想要起身的身躯又稳稳坐回了椅子上,他清咳一声开始讲这篇故事想要表达的寓意。
“助人为乐?所以……这就是你们喜欢做那些事的原因吗?”
布鲁斯心里咯噔一下,眼神微动露出不解的神色,“什么?”
莉莉安见他面露不解自己也跟着疑惑,“迪克哥哥做了警察行侠仗义,达米安见到不好的事情喜欢出手帮忙,父亲您资助了很多公益项目……你们做这些难道不是像小熊一样喜欢助人为乐吗?”
“当然!”布鲁斯放松身体倚在靠背上,他看着莉莉安认真地说道:“当我们有能力帮助别人的时候,就没有权利袖手旁观。莉莉安,我希望你也能像小熊一样成为一个助人为乐的好孩子。”
莉莉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布鲁斯也没指望靠一篇小故事就教化她,孩子还小又没有暴虐倾向,潜默移化下的教育才是最好的。
“父亲,您能不能和我讲讲蝙蝠侠的故事?”莉莉安捏了捏怀里蝙蝠侠玩偶的尖耳朵,祈求道:“蝙蝠侠是义警,我想听听他行侠仗义的故事。”
布鲁斯垂眸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既然女儿都这样恳求了,他也不好直接拒绝………
“那就讲上个月蝙蝠侠将毒藤女……”
“我听过了!”
“两个月前猫女盗窃了……”
“我也听过了!”
“半年前稻草人新研究的……”
“您是不是要讲他新研究的毒气是怎么差点蔓延哥谭的?”莉莉安嘟着嘴用力拧玩偶的尖耳朵,“那些新闻报道出来的危机,迪克哥哥都和我讲过了,我想听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故事。”
老父亲为难了,他之前都在说和蝙蝠侠的关系并不亲密,怎么可能会知道不为人知的秘密行动?
他想了想,打算讲正义联盟拯救地球的故事,这方面家里的臭小子们了解不深,肯定没和莉莉安讲过。
…………肯定也没人和老父亲讲过,在晚上给孩子讲睡前故事的时候不要挑那些情节跌宕起伏、紧张刺激的内容,因为那会使孩子越、听、越、亢、奋。
半个小时过去了,删减版的超级英雄故事也讲完了,布鲁斯将杯子里冷掉的咖啡一饮而尽,和丝毫没有睡意的小女儿四目相对。
老父亲抬手看了看手表然后盯住莉莉安,无声地告诉她时间已经很晚了。
莉莉安抱着蝙蝠侠玩偶坐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无声地请求他再来一段。
“…………”
莉莉安已经领会过她父亲的沉默之力了,所以对视半分钟后她垂下头低声询问:“父亲是急着要去陪哥哥吗?”
说完又仰头让自己笑起来,弯弯的眼眸里没有了刚刚快乐的神采,“那父亲快去吧,今晚能和您相处这一小会儿我已经超开心超满足了!”
莉莉安抱着玩偶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哽咽地对怀里的蝙蝠侠玩偶说悄悄话:“我只是一个女孩,怎么可以和哥哥们比呢?只有像麦特先生那种真正爱女儿的父亲才会在孩子睡着后离开,我、我……”
从被子里传出来的声音很小,如果不是布鲁斯有过这方面的训练肯定听不到,可见这孩子不是有意说给他听。
“莉莉安,不要蒙头睡觉,这样不好。”布鲁斯将她的被子拉下来,“既然你还不想睡,那你想不想听大战结束后超人和闪电侠比速度的小故事?”
“想听的,只要是父亲讲的我都想听。”莉莉安含泪的眼睛又有了笑意,这种黏爸爸的小棉袄谁能抵抗?就连蝙蝠侠也不能!
“晚睡对身体不好,所以这个故事讲完后你就要睡觉,好吗?”
莉莉安乖巧地点点头。
温馨的亲子时光一分一秒的过去,布鲁斯调整自己说话的音量与速度,立求在接下来的20分钟内把自家女儿哄睡成功。
认真听了几分钟后,莉莉安的注意力就不在集中,开始在被子里蹬腿,布鲁斯见状停下来问:“怎么了?”
“脚趾甲长了有些难受~”莉莉安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见老父亲已经知道了就爬起来找脚趾甲刀。
一根脚趾甲需要花费2分钟去慢慢修剪,在花费3分钟去慢慢磨平,赶时间的老父亲耐心等她剪完一个后连忙表示想帮忙。
“不要,我要自己剪。”莉莉安把自己转到另一边,“万一您剪得不好看怎么办?”
“…………”这回老父亲不是沉默,他是无语了,脚趾甲要什么好看?现在大冬天还能光着脚吗?
漫长的15分钟过去了,莉莉安开始剪她的第四根脚趾甲,布鲁斯生怕她又要说父亲只有耐心陪男孩看书什么的,只能坐在椅子上安静等待……
在布鲁斯仔细打量完房间有多少个蝙蝠侠玩偶,又有多少张蝙蝠侠海报之后,莉莉安搞定了一只脚……
被迫陷入无聊又不能表现出来的老父亲开始拼桌子上的拼图,拼出一个蝙蝠侠在比划国际友好手势的图片后,他欣赏了一秒钟就把中指的那块拼图扣下来放到自己口袋里,再把拼图打乱恢复原状。
看到莉莉安终于爬回床上躺好,他悄悄地呼出一口气接着讲超人和闪电侠比赛的故事,几分钟后莉莉安又开始磨蹭腿,布鲁斯只好又停下来问:“怎么了?”
“我刚刚洗了脚没有涂身体乳,阿福爷爷说过要涂的,不然会……”莉莉安慢吞吞的话还没有说完,老父亲就已经从洗漱间里帮她拿来了儿童乳液。
接下来的10分钟,他就站在床边看着她挤出一丁点乳液慢慢地打圈涂抹腿脚……再挤出一丁点乳液慢慢地打圈涂抹双腿……
精致的女孩完成精致的日常护理后满意地钻回被子里,布鲁斯为了防止她又要这个那个的拖延时间,就把剩下的剧情浓缩成几句话讲完了。
莉莉安不满意地抗议道:“怎么前面那么精彩,后面那么平淡无奇?他们俩最后谁赢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只是个资助人,他们可不会什么事都和我说。”布鲁斯起身给女儿盖好被子,然后俯身亲吻她的额头,“你该睡觉了宝贝。”
“父亲~”
“嗯?”布鲁斯看向小女儿,等她和自己道晚安。
莉莉安眨眨眼,“我想喝水。”
“…………”
总之布鲁斯从莉莉安房间出来后,迪克都已经化身成蝙蝠侠跟着红罗宾出门夜巡回来了。
拖马赛克人的福,最近的哥谭风平浪静,别说他们这些义警了,就连警局里的警员都闲到只能去处理情侣吵架这种小事。
有了昨晚的经验,这次老父亲做足了莉莉安睡前小准备,陪她回卧室后检查水壶里是否还有热水……
然后在检查她的手指甲是否有需要修剪的必要……
最后在她上床前主动去拿儿童乳液,挤了一坨在掌心揉搓晕开就往她脸上,胳膊和腿上涂……
仅用了两分钟就被塞进被子里的莉莉安皱着小眉头,上面明晃晃写着三个字“不高兴。”
老父亲拿着睡前故事一脸不知所措,他忐忑不安地问:“是我哪里没做好吗?”
“您是不是不耐烦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老父亲微微愣住,“我只是想为你做些什么,昨晚你什么都不用我帮忙,我感到很难过……”
“对不起父亲,是我误会您了。”莉莉安满眼的愧疚,嘴上在道歉,心里却嘀咕她父亲可真会忽悠人。
心安理得接下女儿歉意的老父亲摊开故事书,给她讲了一篇有关生命意义的小故事。
之后又在她的恳求下讲了超级英雄拯救地球的故事,莉莉安听完后将怀里的蝙蝠侠玩偶拿出来放到外面,然后捧着脸说:“超人可真厉害~”
老父亲:“???”
他为了迎合女儿的喜好,通篇故事都以蝙蝠侠为主,其他英雄简略描述,就这样她还能把关注点放到超人身上???
莉莉安仿佛没看到她老父亲满脸郁结的神色,继续捧着脸颊说道:“昨晚您讲述的故事里每个英雄都好厉害,所以我今天特意在网上找了他们的资料看,没想到超人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不仅长得帅,还会救树上的小猫猫。”
“…………”救猫算什么,前几天蝙蝠侠还从马赛克人手里救了鳄鱼呢!
“父亲,我长大后能嫁给超人吗?”小女儿天真无邪的话让老父亲的脸彻底黑了下来,他真想问问这个花心的女孩还记不记得前晚那束玫瑰花!
“那个老家伙的孩子都比你大一岁了,你还是继续喜欢蝙蝠侠吧!”
“唉……这是遗憾。”莉莉安揉揉因为害羞而泛红的脸颊,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超人的儿子长得和他像不像?”
这一晚,莉莉安听完故事乖乖地睡下了。
这一晚,蝙蝠侠站在蝙蝠洞某个特制的小仓库前久久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