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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 88 章(捉虫)

作者:张佳音 字数:6560 更新:2022-06-05 23:05:12

相同的码头,相同的站位,五日前是叶家人来接谢家人,今日是叶家人为谢家人送行。

大人们互相道别,颇为稳重有礼,场面平静。

小孩子们就不同了,依依不舍,紧紧相拥。

主要是谢策,单方面跟叶小郎君结下了深情厚谊,此时要分别,抱着叶小郎君不撒手。

叶小郎君先前因为祖父对谢策的夸赞,确实是有些不服气的,加之叶四夫人屡次叮嘱他要让着谢策,难免有情绪阻隔。

不过谢策确实很乖巧,两人这几日在一处处得也算和谐。

小孩子,感情纯粹,此时乖巧的弟弟就要走了,叶小郎君面上也不舍起来,回抱了谢策。

谢策:“叶哥哥,写信。”

叶小郎君认真地点头:“好。”

大人们看着两个小孩子如此,纷纷露出慈祥的笑意。

叶四夫人还笑道:“瞧这两个孩子,相处得多好。”

姑太太也附和:“这几日策儿都更爱读书了,若能相伴读书,也是相辅相成的佳话。”

尹明毓瞧着两个孩子亦是眼含笑意,脑子里想的是谢策那些小心思,现下已是这般,再大些,叶小郎君这个年长的哥哥恐怕要被谢策牵着鼻子走都不知道。

而叶大儒传道授业多年,最喜见天赋出众的学生,这几日教导谢策,越发心喜,爱才心切,便对谢老夫人感叹道:“老夫人,我极想收谢策为学生,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学问。”

他也就是一说,世家子的教养与寻常人家的子弟不同,谢家也不可能将继承人留在齐州求学,只是借此表达他对谢策的喜爱罢了。

两家大人皆有数。

谢老夫人回复他时,也是语带遗憾地表明对叶大儒的赞誉肯定,“策儿只得你教导几日便受益匪浅,若是能长随,定然更有进益……”

谢策人小,不懂得分辨长辈们话里的其他意思,只听曾祖母话便以为是要留下他,顿时一惊,倏地看向曾祖母,眼睛瞪得溜圆。

随即,他飞快地撒开叶小郎君,急匆匆喊了一句:“我不留下!”

小身子冲叶大儒一折,动作太快险些栽过去,往前踉跄几步,又稳住小身板儿,转身就往船上跑去。

童奶娘等婢女们本在谢策身侧静立守着,他差点儿跌倒,纷纷伸手去护,待到他又跑走,赶忙也抬步跟上,生怕他磕碰或者上船时出现意外。

然而谢策跑出去几步,骤然停下,又往回跑,跑到银儿身边,从她手里拿走羊绳子,然后拽着羊一起往穿上跑。

羊喜欢陆地,不爱上船,慢慢腾腾地跟在他身后。

谢策的速度比方才慢了很多,但是脚步很是坚定。

坚定的,连方才依依不舍的叶哥哥都没回头看一眼。

叶小郎君:“……”

其他人:“……”

该夸赞他礼数周全,也没忘记羊吗?

尹明毓忍着笑,轻咳一声,提醒众人回神。

谢老夫人哭笑不得,瞧见谢策稳稳当当地上了船,回身对叶大儒道:“读书万卷有益,行路千里别有所得,若是日后有机会,定要教他多出来游学,再来拜访求学。”

叶大儒抚着胡须点头,“老夫人说得是,随时恭候诸位。”

谢家人登船后,船起锚,谢策彻底放下心,站在甲板上冲码头上的记叶小郎君欢快地挥手。

叶大儒垂头,瞧见孙子看着船上的谢策眼带羡慕,若有所思。

尹明毓一行人重新出发。

谢策惦念着叶小郎君,想要写故事给对方,尹明毓闲来无事便讲给他,然后打发他去写信,随他小孩儿一个记多少怎么写。

姑太太看见他那纸上前言不搭后语的鬼画符,还说:“他一个小孩子,折腾的什么。”

谢老夫人却没管,忠孝礼义,先生皆会教导,但有些长进,潜移默化地发生,不真切地走出家门看见,他们是很难察觉到的。

而且这么小的孩子,按理忘性是极大的,可谢策一直记着给叶小郎君写信,跟先生读书的兴头也高了一些,就为了信里能够多写几个字。

连老先生也说,谢策灵慧,多加教导,绝对不会差。

谢老夫人每每看着谢策生机勃勃的眼,便觉得谢家未来可期,也不在乎一些钱财的损耗,每次停靠,皆会派人为谢策送信。

齐州叶家——

叶小郎君每次收到谢策信,都是一副极茫然的神情。

好在尹明毓会以谢策的名义随信附送一篇故事,多少弥补了他收到谢策信的迷茫。

而谢策在齐州时,也写了一封信,连同谢老夫人、尹明毓的信一同送往南越。

谢钦是南越刺史,整个南越州的父母官,有任何政令,皆可发布给治下几个县的县令实施,但是很大可能,不会太顺畅。

褚赫一开始发现南越复杂,没打算掺和,毕竟他本身无权无势,既不是县令那样掌管一县、有实权的地方官,也不是什么紧要官职,更不受上官重用。

但现下谢钦过来,整个南越都当他们上下一体,褚赫免不了替谢钦忧愁。

谢钦来此又不为争权夺利,只是想做些实绩,“无论是民风开化、修路通商,还是在农事上对本地百姓有所帮助,事无大小,皆可为。”

是以他极有耐性,不厌其烦、慢条斯理地摸索南越的情况,甚至亲自在治下走访,记录各地的情况。

褚赫作为刺史大人的长史,又是好友又是亲信,自然只能随行。

山清水秀之地,却也危险重重,这时谢钦带过来的大夫以及在当地又找到异族大夫,便有了极大的用处。

但也有教人啼笑皆非的时候。

愿意跟着谢家外放岭南的大夫,除了为谢家的权势和报酬之外,为的便是医术的精进和岭南漫山遍野的药材。

有时候众人遇到个毒蛇毒虫,京城来的大夫和医童生怕落后一步,教岭南的大夫抢先取走了药材,冲得极猛,不小心被咬到,就自行处理,处理不了还得等岭南的大夫帮着解毒。

因为他们的以身试毒,谢钦和褚赫这两个书生,还有谢家的护卫们迅速掌握了许多毒蛇毒虫的解毒办法,也是意外之喜。

不过每每发生,褚赫皆要调侃谢钦两句:“你们谢家如此家大业大,还不能供养几个大夫吗?”

谢钦颇为平和,“医者入此地,便如同你我见一室绝版的珍本古籍,情不自禁也是人之常情。”

褚赫想象不到,怀疑地问:“你谢景明会记为珍本古籍情不自禁?”

“自然。”

谢钦甚至还赔了一条金鱼,高价租书。

只是这些,便不必与好友分享了。

谢钦看向前方,侧身问向导:“前方便是蝴蝶谷了吗?”

向导恭敬地回答:“是,这条路尽头,便是大路,大路直通蝴蝶谷,里头一座蝶仙庙,香火不断,周遭常年有人来拜蝶仙。”

谢钦与褚赫对视一眼,随即褚赫吊儿郎当地好奇询问起蝴蝶谷和蝴蝶仙。

向导像是说了千百遍那般,滔滔不绝地说起整个南越都极为熟悉的蝴蝶谷的传说。

“百年前,蛮族和侥族还不如现在势大,但已是势同水火,时常为了各种大事小事发生争斗,常有伤亡。

后来侥族族长的儿子对一位蛮族少女一见钟情,两人悄悄生情,私定终身。”

褚赫摇摇扇子,笑着插言:“后文该不是私奔不成,备受责难吧?”

向导讨好的奉承:“长史大人说着了,确是如此。”

褚赫转向谢钦,笑道:“景明,你不喜玩乐,许是不知,这话本子千百年来都是这般写得。”

满书房都是尹明毓的话本子,她看到兴起还有品评几句。

谢钦便道:“若是要引人入胜,需得再有前情,其中一人被逼订婚,几番反抗不能,方才决定铤而走险。”

向导一惊,“诶呦,又教刺史大人说着了!就是这样!”

褚赫一笑,稀奇道:“刺史大人真是博闻强识,连话本如何引人入胜都知道。”

谢钦神情淡然,并不回复他,吩咐向导:“你继续说。”

向导便接着两人的猜测,继续说:“两人第一次私奔,被族中发现抓回,两族皆强烈反对,甚至要强逼那侥族族长之子完婚,否则便要动族规。

两人情深,无论如何皆不愿意低头,受尽苦楚。

族中有长辈心疼二人,就悄悄放了他们,希望两人远走高飞,可惜还未走远,看守的人就察觉了,两族迅速组织人手追捕,终于在蝴蝶谷追到两人。”

正好他们走上大路,向导便指向南边道:“就是从这里一路追到前面的蝴蝶谷,蝶仙庙就是那对儿有情人坠亡之地。

两族悔恨极了,后来为了纪念二人,便建了这座庙,并且两族尽释前嫌,皆搬到了这蝴蝶谷附近居住。

再后来蝶仙灵验的传闻传开来,附近的其他族也开始来拜蝶仙,香火就越来越盛。”

谢钦和褚赫的视线皆在面前宽阔不亚于官路的路上扫过,最后碰在一处,又移开,看向路上渐多的行人。

向导满脸自豪地说:“三月初三是南越最重要的节日,每年三月,蝴蝶谷都有盛大的祈福活动,大人们明年三月初三可以来观看。”

褚赫有些惋惜道:“我今年来晚了,竟是没赶上这样大的庆典。”

谢钦的视线在地面上繁多且深的车辙印上扫过,说道:“明年可一道来观看。”

褚赫笑了,“咱们两个郎君出来有何趣,待到弟妹过来,与你一道不是更合心意?”

谢钦也说不准尹明毓何时会到,并不答复。

褚赫骑在马上,无趣地摇头,举起折扇,遮在头上向前看去。

他们沿着路向前行,越往前行人越多,并且闻到越来越浓郁的花香,这时众人走到弯道,方一绕过山,眼前蓦然是漫山遍野姹紫嫣红记,而百花之上,又有无数的蝴蝶翩翩起舞,如同仙境一般。

众人满目惊艳,皆不由自主地勒住缰绳,停在原地观赏。

褚赫赞叹:“蝴蝶谷名副其实。”

谢钦微微颔首,心念之间,是尹明毓一定极喜欢此地。

随后便打算将此景尽收于眼底,回州衙后便将景色呈现在画上,送去扬州。

众人走到庙前,确实是人来人往,香火不断。

谢钦抬头,此处山谷平缓,足有几十里,远处甚至还有耕地,除了他们方才绕过的山,山皆在更远处,蝴蝶仙坠谷而亡之地建庙,显然是传说而已。

向导殷勤地问:“两位大人,可要进去拜一拜蝴蝶仙?”

谢钦下马,缰绳交给护卫,缓缓踏入庙中,打量着这蝶仙庙和前方供奉的一男一女两座高大的石像。

男子是侥族模样,女子是蛮族模样,不过衣袂飞扬,带着些许飘逸之感,底下又香雾缭绕,确实有仙灵之气。

褚赫在一旁,摇着纸扇,忽而问了向导一句:“这蝴蝶仙更灵的,可是姻缘?”

向导点头。

褚赫便不拜了,安静站在谢钦身侧。

而他们一进到蝶仙庙中,庙里便有人仔细打量他们,随后从蝶仙庙退出去报信儿。

谢钦余光注意到,又绕了一圈儿,便带着护卫们出了蝶仙庙,绕去后方。

蝶仙庙的位置颇巧,就在蝴蝶谷的前方,而一到蝴蝶庙后,先是一条宽阔的路,随后便是一座巨大的石屏,石屏将路一左一右分开。

石屏之上,左右皆刻着巨大的符号,根据谢钦近来查阅册籍所知,这便是当地的文字,代表蛮、侥二字。

褚赫也识得,随口问向导:“这便是两族居地?”

向导应道:“正是。”

谢钦和褚赫向右走了走,石屏后并行两条路,中间有各种蝴蝶形状的石像阻隔,远远能瞧见两个泾渭分明、风格不同的村子。

而路的尽头,两个村子中间有一座高大古朴的建筑,依山而建。

褚赫靠近谢钦,轻笑道:“如此看来,也不见得就真的尽释前嫌了。”

“毗邻而居,不好说。”

两人正说话时,侥族那头匆匆走出一群人,正是先前谢钦在接风宴上见过的侥族族长和少族长。

那侥族族长一见谢钦便学着汉人行礼,笑容满面道:“刺史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谢钦颔首,淡淡地说:“本官只是走访时路过此地,族长不必客气。”

侥族族长闻言,笑容更盛,邀请一行人进去稍事休息。

谢钦稍一思量,婉拒了,只随口问道:“樊族长,不知尽头的建筑是……”

侥族族长轻轻瞥了一眼便收回来,笑道:“那是我们两族的族庙,不瞒大人,其实那里才是我们族里祭祀蝴蝶仙之地,不便外人入内。”

谢钦颔首,便告辞离去。

侥族族长再三挽留,见他坚持离开,便携子一同送谢钦等人离开。

而谢钦他们离去之后,蛮族族长才得了消息,匆匆赶来,一见新刺史已经走了,顿时便满脸扫兴地往回走。

侥族族长瞥了一眼他纵欲过度的脸,冷嗤道:“胡族长,两族大事为重,莫要误了事。”

蛮族族长面色不愉,反讽:“此话也提醒樊族长,莫要贪心不足,害了记两族。”

两人不欢而散。

蛮族族长回去之后,便又一脸□□地扑向床榻上的绝色侍妾,他那侍妾早知他的德性,甚至衣服都没有穿,只木然地躺在薄锦下,任他施为。

侥族族长带着儿子樊柘回到他们的家中,少族长樊柘问道:“阿爹,您说那谢刺史真是路过此地吗?”

侥族族长面色冷峻,沉思。

少族长又急躁道:“阿爹,先前咱们不是收到了京中的来信,王爷不希望谢钦碍事,不若……”

侥族族长皱眉,训斥道:“沉不住气!不说没有谢钦,也有旁的刺史;他的身份,若是出事,能善了吗?”

“那怎么办?总不能放任吧?”

少族长神情一转,又有了提议,“阿爹,您还记得王爷信中提过吗,让咱们想办法拿捏住那谢刺史,好挟制京里的谢右相,听说那谢刺史的家眷也要到岭南来,不如……”

侥族族长思考。

“阿爹,那个戚节度使就想混到致仕,根本不管事儿,姓谢的在岭南,山高皇帝远,求救无门,咱们若是握住他妻儿,肯定让他投鼠忌器。”

少族长极力劝说:“阿爹,老皇帝身体不好,也就这两年的功夫,咱们可是要成大事的,不能瞻前顾后。”

侥族族长一听,也下定决心,冷厉道:“阿柘,这事儿便交给你了。”

少族长立时露出志在必得地笑,“阿爹只管放心。”

·

谢钦等人快马加鞭,赶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回到了南越州衙。

褚赫回去休息,谢钦一入后宅,青玉和红绸便迎上来,边服侍边道:“郎君,少夫人他们来信了。”

谢钦眼中露出一丝喜色,摆手教两人退开,便大步走向书房。

他在书案上瞧见三封信,有些意外,随即一一看过,见其中一封竟是谢策所写,虽语不成语,可尹明毓的信中有补充之言。

谢钦将三封家信平铺在书案上,嘴角微微上扬。

青玉端着水盆面巾,红绸端茶进来。

谢钦起身梳洗,忽而问起那南梦女子:“可有异动?”

青玉摇头,“没有,始终待在屋子里。”

红绸也道:“她一句话不说,饭也不怎么吃,木头人似的。”

谢钦微微皱眉,吩咐道:“莫要饿瘦了。”

青玉和红绸对视一眼,应下来,然后退出郎君的书房,便走到关押南朵的厢房外。

红绸有些不喜地看了厢房门一眼,低声道:“饿瘦了不好看,得让她多吃些,否则少夫人来了看见,还以为咱们心眼儿小呢~”

青玉好笑地瞥她,“谁跟你是咱们?”

红绸哼道:“那也不能教少夫人以为郎君诳她。”

青玉点头,“是得多吃些。”

屋里,南朵虚弱地伏在竹榻上,隐隐约约听见外头传来的话——

“饿瘦……不好……吃……”

“少夫人……”

“心眼……多吃……”

她听不真切,只听到这些字,稍一琢磨连到一块儿,忽地惊恐抬头看向门,嘴唇惊惧地颤抖。

她们少夫人……竟然吃、吃……

南朵脸色煞白,跌跌撞撞地跑到床上,抱着腿挤成一团。

过会儿,青玉和红绸带这个婆子进来,叫她吃饭。

南朵捂住耳朵,在床角瑟瑟发抖。

记青玉便让婆子端过去,但南朵一见她们靠近,便疯狂地摆动手臂,直接便掀翻了碗碟。

红绸顿时发火,“爱吃不吃,什么毛病?”

南朵吓得一抖,小脸更白,眼里满是恐惧。

红绸:“……”

怎么忽然从木头人变受惊的兔子了?

但是,被一个柔弱美人这么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也有些硬不起来,只得教婆子收拾了,她们两个先出去。

两人研究一番,也不知道她到底犯了什么毛病,但又不好拿这样的小事儿麻烦郎君,便私底下琢磨怎么让那个南朵多吃些。

但她们俩想尽了办法,甚至都让人硬喂下去了,可那个南朵就是奇奇怪怪的,还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瘦。

红绸看着她惊惧的眼睛,都快要绝望了……

千里之外,谢家的船上,前几日下了一场雨,水流湍急,有些水段甚至得靠纤夫拉船稳固。

尹明毓在船舱里躲了几日,终于等到天晴气清,水面平静,方才钻出船舱,站在船头眺望广阔的天水一色,两岸风景如画。

人嘛,在这种情景之下,自然会觉得胸中朗阔、舒畅。

尹明毓鼻尖闻着雨后清新的气味儿,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拂面。

谢策迈着小步子,走过来,疑惑地问:“母亲,你要作诗吗?”

尹明毓倏地睁开眼,回头,莫名地问:“我作什么诗?”

谢策歪着头,道:“先生作诗。”

尹明毓想起晨间时,那老先生一身广袖长袍,也是站在此处,捋着胡须豪情万丈地吟诗,再一想想她方才的形象,顿时噎住。

谢策又兴高采烈地问:“母亲作诗,教我!”

尹明毓:“……”

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逗小孩儿归逗小孩儿,她那诗要是教谢策,纯粹是误人子弟。

是以,尹明毓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母亲只能以身作则,教你心存仁善、遇事豁达,读书作诗这些学问,需得求教于老先生,去让先生教你背诗吧。”

谢策挠挠头,“哦”了一声,转身回去。

尹明毓再面向河岸景色,想起老先生那不羁狂放的样子,也无法直视自个儿站在船头的样子了,悻悻地走下去,换了个地方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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