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偷听的学生眼里浮出失落遗憾与不甘。
这番话的意思太明显, 几乎不会有人到了现在还觉得邬景山和江昭的关系一般。
江昭眼里是明显的疑惑,声音几乎是气音,“你是不是说少了什么……”
邬景山的目光落在他面上, 眼底残存的那丝冷意在瞥见他时彻底散了个干干净净。
“快上课了。”他忽然道, 径直忽略掉了江昭的问题,自然得好像完全没听见似的。
“走吧。”
话罢, 邬景山伸手,自然而然地拉住了江昭的手, 带着他朝他们班上课的教室走去。
先前问话的男生失落地在原地站了好半晌, 一咬牙,又远远地追了上来。
陈子青姗姗来迟, 仗着身高腿长两三步就追到了这个男生身边, 随口问道:“小赵, 你们刚刚说什么呢?”
被他称作小赵的男生回头看了眼, 发现是熟人后舒了口气, 失落道:“是你啊会长。”
“你是……看上江昭了?”
男生一顿, “他叫江昭。”
陈子青点头,问道:“你们刚刚发生了什么,一下子就变安静了,我离得远没听见。”
男生三言两语和他转述了下过程, 犹且不死心地问道:“我怎么觉得他好像不是自愿的。”他刚才离得近, 自然听见了江昭方才压低的问话。
陈子青往前走的动作一顿, 面色严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劝你别想了, 江昭不可能喜欢上你的, 你也别做多余的事啊。”
他说这话时没压低音量, 周遭的不少人都听见了。
这当然是陈子青刻意的,他虽然没听见,可他看见了啊,那么多人看江昭的视线都像灰狼看软绵绵的小羔羊似的,恨不得把江昭生吞了。
陈子青想了想,又是重重地拍了下该男生的肩膀。
“以后走夜路小心点。”
男生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陈子青耸耸肩,“没什么意思,就是夜路走多了,保不齐得遇到鬼呢。”
话说到这里,他迈开腿朝前小跑,三两步便跑到了阶梯教室。
这是节公开课,来的人多,此时离上课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教室内大半的椅子都坐满了人。
他的目光在教士里梭巡了一阵,最终落到中排靠后的位置。
江昭坐在那儿。可能是害羞,他左右两旁的位置都空着,几个男男女女围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然后互相推搡了下,似乎想和江昭坐,但又不好意思。
陈子青可没放过这个机会,径直坐在了江昭身边。
他余光瞥见不远处两个男生眼里浮出的失落。
“江昭同学。”陈子青打了下招呼。
青年很有礼貌地回了个点头,轻轻“嗯”了声。
陈子青没话找话道:“你和邬学长的关系挺好哈?”
江昭有些疑惑,陈子青不仅是班长,还是学生会的副会长,在学校的权利不可谓不大,追捧他的人应该不少。
可对方怎么这么闲?
在学校外八卦也就算了,怎么在学校里也这么八卦,还专门坐在了他身边?
陈子青的目光看向不远处长身玉立、站地笔挺的男人,目不斜视道:“不好意思,只是有些好奇,我之前还以为是单方面的,现在看江昭同学的样子,似乎是双向?”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其他人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说话的这点功夫,走道上的几个男
生决出了胜负,赢的男生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江昭身边坐了下来。
他有些紧张地,越过江昭先和陈子青打了招呼,“副会,这么巧啊。”
他咳了声,才像是顺带一提地和江昭道:“同学你好。”
江昭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他不太喜欢别人和他搭讪,回应的态度都是淡淡的。
也正因此,他每次上完课就会径直离开教室,多一点时间都不愿意耽误。
以往搭讪他的人也有,但都被他提前察觉,在对方还没靠近之前便撒丫子溜了,今天的这个只能用言语推脱。
江昭盯着原木色的桌面发呆,丝毫没注意到,讲台上邬景山的视线若有似无地往这边看了好几眼,扫过他时是满满的蜜意,在扫到他身旁的男同学时,却是满眼冷意。
陈子青伸手做了个相机的姿势,不着痕迹地把江昭框了进去,面上浮出若有所思。
一堂课的时间,明里暗里有不知多少道视线盯着江昭看,大多数不太明显的都被他忽略了。
好容易撑到下课,江昭从座位上起身,走到邬景山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等下还有课吗?我有点事要和你说。”
邬景山翻开课程表看了下,“今天没课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宿舍说,正好中午了,先去食堂?”
江昭没有异议,大学的两堂课都是连在一起的,他习惯把两节课并在一起,如今这堂课下课正好是中午午休的时间。
买好饭回去的路上,邬景山微微垂眸,余光始终若有似无地盯着一旁的江昭,向来冷硬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了点温柔。
“还真是少见你有事主动找我,方便我问问是什么事吗?”
江昭对他没有丝毫戒备心,直白道:“和你有关,是别人告诉我的,具体事宜等到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再说好了,外面人太多了。”
“涉及隐私么?”邬景山脑子转得飞快,不置可否想到了在江昭身边听见的那些声音。
能让江昭这么注重隐蔽,且主动找他说的事……明朗成了鬼这件事似乎很符合。
还是明烨躁郁症的事?
又或是那个不长眼的陈子青?还有那些喜欢偷看江昭的人?
江昭要和他说什么?
不知想起什么,邬景山眼底浮出讽刺。
这情绪出现在他身上实在突兀得紧,完全不符合他对外的形象,无论是对待普通人的冷硬,还是对江昭的温柔。
——邬景山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从小生活在纸迷金醉之地,早早地便被浸泡进了豪门夺权的染缸中,总不可能要求他是张天真单纯的白纸,没有一丁点手段和心计。
事实和他所表现出来的恰好相反。
他整颗心呀,都黑透了。
——温柔也只对一个人。
邬景山心里充斥着冰冷的讽刺,明家两个孩子,一个死了,一个疯了。
不仅如此,这两兄弟哪怕死了、疯了,也依然爱争锋相对,更是爱上了同一个人。
偌大的明家怕是要……后继无人了。
明朗不会复活,明烨的病也好不来。
——因为,江昭最后只会是他的。
回到宿舍,江昭随手锁上了房门。他不想等下有人会来打扰到他。
“说吧,找我什么事?”邬景山在江昭桌上放下好几个装满了的塑料袋,脱下外套,慢条斯理地卷起了衬衣两边的袖口。
他侧头挽袖口的动作严谨又认真,两边袖口被他挽得一般高低,露出覆
了一层薄薄肌肉、线条修长的小臂,随手撑在了江昭所坐的椅背上,像是以往给江昭讲课时的姿势一般。
江昭伸脚勾到一张转椅,示意他坐下。
他自己也坐直了,纤弱的脊背挺得笔直,两只无措的手也搭在了膝盖上,模样看着像个有些幼稚的小朋友,但那张还不及巴掌大的脸上满是认真。
“是这样的,我这么说可能会有些唐突,不过我想,我和之间有什么想说的应该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不想对你有所隐瞒、吞吞吐吐的,我希望你对我也是这样。”
邬景山面上浮出些微恰到好处的疑惑,背部向后轻轻靠在了转椅上。
这张转椅是江昭自己买的,上头还有个鸭子形状的靠背,他这一靠便正好枕在了这上头。
江昭鼓起勇气道:“关于你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
邬景山动作一顿,“……什么事情?”
江昭没有抬头,目光有些局促地克制在了膝盖上方的一亩三分地上,声音一如往常的清透绵软。
“就是……你自己心里知道。”
他加重了几分语气,严肃道:“不管你想不想让我知道,我都已经彻底知道了。”
“——我认识的一个人已经把所有你做的事都告诉我了。”
邬景山身形彻底僵住了。
江昭低着脑袋,并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
宿舍里骤然陷入到了死一般的沉默当中,好半晌没有人开口。
大约几十秒后,就在江昭已经紧张得心里止不住开始打起小鼓时,邬景山才直直得向后一靠,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漫不经心。这几分所以的散性让他像变了个人似的。
“所有的事,你都知道了吗?”他着重问道。
江昭不明所以地点了下头,以为他是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忙道:“所以我想和你谈谈。”
“……”
邬景山盯着江昭看了许久,垂在身侧的手指腹略微抽搐了下,猛地向前逼近,一手接着另一只手缓慢地撑在了江昭所作的那张椅子的扶手上。
骤然的逼近让迟钝的江昭动作一顿,下意识抬头。
他这一下正好同邬景山的双眼对上,这是江昭第一次看清那双眼的眼底藏着什么,呼吸微滞。
“我在你手机上安装软件、跟踪你、调查你……这些事,你都知道了吗?”邬景山直视着他,像是不打算再隐瞒下去,张嘴便将暗地里做过的事悉数说了出来。
江昭大脑一片空白。最近弹窗厉害,可点击下载,避免弹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