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秀宫。
萧晴雪已经笑了好一会了,她缓过惊吓后,越看越想笑,特别是诏书上的遗笔不知用什么墨写成,几百年过去了仍然清晰可见,那些英文字母有些凌乱,偏偏一个个都是浓墨色彩,一笔一划,特别是最后的大写感叹号,简直要戳破了圣旨一般,其中的激愤在诏书上喷薄而出。
“有这么好笑吗?”萧洛兰见女儿笑得快直不起腰了,不是很懂女儿的笑点,虽然细想下来,是有点好笑的。
“阿娘,就是很好笑啊。”萧晴雪擦了擦眼泪,又揉了揉自己笑得通红的脸颊,将圣旨给阿娘:“我们那个老乡简直太逗了,刚登上皇位一年吧,还没怎么做呢,刚准备大开科举,就被那些世家联合嘎了。”
萧晴雪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我能理解他临死前肯定非常生气又憋屈,但是,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留下这样的遗诏,噗,笑死我了。”
萧洛兰被女儿说的也笑起来,但是想想历史上的仁宗去世也不过才十九岁,不管是言行举止都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未成帝时就有史官记载宁王甚轻佻,也就是不稳重的意思,
“我以前怎么就没想起看大楚史记呢,这里面的老乡也太好玩了。”萧晴雪翻开大楚史记,哗啦啦的翻到仁宗那篇,继续看着,又发现了新大陆。
“嗯?”萧晴雪摸着下巴:“这有点猫腻啊?”
萧洛兰看过来,史记有点难懂,大意说宁王小时不得宠,生母只是一个宫女,也无母家势力,很少说话,像个小透明似的,史记只用一笔帝幼时寡言少泄,带过了。
等稍微长大一些,便被踢到了偏远的贫苦封地,身体更不好了,连续几年缠绵病榻,眼看要去了,突然有一天,他也不抑郁了,身体也好了,等得知自己几个兄长争皇位争的互相残杀,他啥啥香,身体倍棒!
萧洛兰眼神忽然凝住,仁宗上位以后,产生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如何与群臣交流,大概这事太离奇,史记用了一些笔墨,猜测仁宗可能在偏远的地方呆久了,不熟悉中原口音了。
仁宗上位以后表示自己听不懂那些大臣说的话,觉得那些大臣口音怪异,让他们好好改改,又说自己的语言是高大上的雅言。
此言一出,引得当时士族纷纷呵呵一笑,大臣们顿时觉得这是一个山沟沟出来的,没见过世面的皇帝,心下甚鄙夷,本就瞧不起了,皇帝老婆更不可能从大世族里面选了,就随便选了一个普通的。
至于君臣相处那怎么办,就半拉不拉的相处着呗,互相瞧不起,仁宗堪称大楚皇帝里的奇葩,上位没多久就下令把重臣们的小儿子小孙子时不时的都召来自己身边,让他们和他玩耍,一时有昏君之相。
不出两三月,大臣们就发现自己儿孙口音咋变了,仔细一打听,仁宗要求身边人和那些和他玩的人一律用雅言。
大臣们算是捏着鼻子认了仁宗的乡下雅言。
毕竟他是一个皇帝,而他们总不能不和皇帝说话吧。
后来就是召集匠人让他们尽量改良印刷术以及看重科举的一系列行为了,又下令轻徭役,结果自然是突然病重了,后面的皇帝也是世族一举推上去的,更为年幼,但是性情极为残暴不仁,这么一比较之下,仁宗顿时变成一个好皇帝了。
再加上仁宗他实际颁了不少惠于天下的好处,英年早逝,渐渐的变成了白月光般的存在,很多人怀念他。
他的那些乡下口音摇身一晃又变成了众人趋之如骛的雅言,京中追逐模仿者众多,被仁宗教导过的几个成名老者又推动了这一发展。
京中雅言一直风靡至今。
萧洛兰和女儿面面相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普通话了,史书上他的一生短暂又精彩。
“我们这个老乡好倒霉啊。”萧晴雪心有戚戚,古代皇帝不好做啊,一不小心就噶了,气的老乡都飙脏话了。
萧洛兰全部看完以后,疑惑道:“仁宗他不是我们那边的人吗?为什么他前面表现和后面相差这么大?”
萧晴雪拍了拍额头,笑道:“他估计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整个人都到了这里,而他不是。”
萧洛兰更加迷糊了:“那他怎么到这里?”
萧晴雪见阿娘不明白,便道:“我们是整个人都穿到这个古代了嘛,仁宗估计是魂穿吧。”
“看这一段,原本的仁宗要死了,后来一个人的灵魂穿越过来,他活了下来,便是魂穿,后面的那个人才是我们那边的人。”
一阵大风从敞开的窗扉吹进宫殿内,纱幔随风飘荡,萧洛兰足足愣神了好几息,忽然打了个寒颤。
这世上真有灵魂吗?
那她和女儿最终会去往何处呢?她心有恻然,可见女儿对仁宗换魂接受良好,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顿时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落后了。
萧晴雪趴在史记上看着仁宗这一段,越看越觉得好笑,又觉得亲切,就是太倒霉了些,便想着有空召一个精通史书的小官给自己好好讲解讲解。
萧洛兰见夜色已深,让女儿不要看太久,注意眼睛,想了想还是告诫了女儿不要将此事透露给他人,便披着保暖的大氅离开了揽秀宫,刚出门外,便见外面落雪满地,安静无息的跪了一地的人。
萧洛兰心里一惊。
一个黑暗的人影站在廊下不远处,雪色月色露白,那人的脸半隐半现,周遭的宫人竟无一人通报。
萧洛兰忽的想起女儿先前所说的魂穿之说,周郎听到了吗?应该没有吧,距离这么远,她终究是生性谨慎,古代如何能容得这种骇人听闻的魂穿一说,堪比鬼神显灵。
不知为何,萧洛兰手心有些发麻。
“夫人为何不过来?”周绪站在台阶下,微举高手中的伞,似有疑惑:“雪下的愈发大了,我来接夫人回宫。”
萧洛兰稍稍放下心,她下了台阶,柔声道:“你那边的事处理好了吗?”晚上时候,谢大人带着一帮朝廷老臣欲求见周郎,周郎便去处理公事了。
周绪牵着夫人的手,伞倾斜向她那边,大雪下,他的声音低沉:“差不多已经好了。”谢家找他自然是催他择吉日登基,顺带着归顺的老臣表表忠心。
萧洛兰原先有些冰冷的手被这人暖乎乎的掌心一包,热意源源不断的传来,好像一个自动暖手宝,她不觉握紧了些,有种无法言喻的心安踏实感,她侧头道:“仁宗诏书上的意思和女儿说的差不多,就是他的词语略显粗鲁了些,当时我不是不愿说,而是不知该如何启齿,并非有意瞒你。”
她顿了顿,又轻声道:“你信我。”
周绪见夫人解释的十分认真,深怕自己不信,捋了捋她鬓发上的薄雪,叹道:“我信的。”
“他和夫人你来自同一个地方?”周绪道。
萧洛兰点点头:“不过他早来很久。”她对周郎坦诚道:“诏书上的文字是另一种语言,我也略知晓一些,仁宗病重之际,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好,可能是因为朝堂上的一些人,又担心实言那封诏书会被毁掉,于是就用了另一种语言诉说他对这个世界的愤懑。”
“其余的就没了。”萧洛兰道,她不想和周郎因为这些小事而起隔阂,周绪将伞放低,遮住两人,于黑暗中扣住夫人雪白的后颈,亲了亲她的唇。
萧洛兰望着他,发现周郎的眼睛一片纯黑,亲吻的动作像要把她吞之入腹一般,带着饥/渴的贪/婪。
萧洛兰隐隐约约闻到一股奇怪的香气,微涩的苦香,和酒香,细闻之下又没有了。
一吻完毕之后,萧洛兰看四周没人,脸上滚烫的热度才下去一些,她脑袋有点热:“你觉得仁宗怎么样?”
“心有热忱,涉世未深。”周绪低声道:“仁宗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人了,现在是我的世界,夫人如果觉得它不够好。”他握紧夫人的手:“我会让它好的。”
“所以…”
他眯眼笑道。
“夫人和我永远在一起吧。”
萧洛兰感觉脸上降下去的热度又升高了一些,她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周绪摸着夫人红霞晕染的玉容,吻了吻,腰间的香囊露出白茅的微绒,与雪色融为一体。
漫天大雪中,白茅香味越浓。
似引鬼神逐他而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