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巧巧，你好像很喜欢戴首饰哦？”

乔巧身着一件米色圆领毛衣，脖子上挂着一条卡通吊坠的合金项链，模样美丽，气质乖巧。

她被上下打量，依旧毫无所觉，专注在电脑屏幕上。

王姐不依不饶，重复问了一次。

乔巧好像刚听见一样，回复道：“啊？哦，王姐？项链？随便戴戴。”

“不怕过敏吗？”王姐指着她的卡通项链。

隔着衣服，过什么敏？

好烦啊！她又要巴拉巴拉说一大通！

怼她会惹来很多麻烦。

除非走人不干，不然放过自己吧！

乔巧脑壳疼，内心叹息，简短道：“不过敏。”

“那你身体真好，我一戴这种假首饰就过敏。”

“我老公结婚的时候，给我买了一条白金项链，我还没戴过几次。我就不耐烦戴这些东西。”

办公室很安静，没有人搭话。

半响，那人出去了。

“真搞笑，她都结婚几年了，还说她老公结婚时候，给她买的白金项链？”

“后面没再送呗。”

办公室响起欢乐的笑声。

阳光从玻璃窗洒了进来，落到桌面的文件上，乔巧手上拿着文件核对，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巧巧，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

乔巧手上的文件，紧了紧，轻微的“咔嚓”声，落入空气中，细小微弱，很快消失无踪，只有手上的4a纸，捏出一道折痕。

她缓慢的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语气轻快起来，“张哥，不用啦。”

张哥：“不要这么挑剔，女人迟早要嫁人的！”

乔巧瞬间血压飙升。

李姐：“乔巧那么漂亮，那用得着你来介绍。谈了男朋友，就快点结婚，趁年轻生小孩，好恢复。”

你超能忍哒，一辈子很短，再忍几年，升职当老大，他们只敢在背后说说！加油！

这种养老部门，除了同事八卦点和钱不多以外，总体还不错的。

人生不都是这样吗？

乔巧努力安慰自己。

——

秋日，阵阵凉意，驱走了夏天的闷热，驱不走心中的忧愁。

“咔咔咔”一阵清脆的声音，直抵心灵深处，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乔巧低头抬脚凝望地面，一片枯叶碎成渣渣，躺在人行道的方砖上。

她从包包里拿出装过东西的塑料袋，弯腰把碎渣渣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路面被环卫工人清扫得非常干净，一路走来，间歇才能发现一两片新鲜掉落的枯叶。

踩吧？不够爽，还增加别人的负担。

谁都不容易。

她不再搜索干枯的落叶，而是快步往租赁的小区走。

冬日行人不多。

远远的，听见小孩子欢声笑语。

乔巧抬头循声望去，只见一群小孩，围在垃圾桶旁的枯叶堆上，踩来踩去，沙沙作响。

近一点聆听。

“咔咔咔”

“吱吱吱”

“咔吱咔吱咔吱”

“嘎吱嘎吱嘎吱”

耳朵灌满破碎声。

有些清脆，有些无力。

有点上头。

她放慢脚步，走过这一路段，直到听不到枯叶粉碎的声响，才再次加快了步伐。

——

周末，阳光充足，凉风吹拂。

乔巧穿上羽绒服和秋裤，背上背包，跑到郊区佛寺，寻觅大人能踩踏的枯叶。

寺院背后的山道。

落叶铺满了青石小路，无人清扫，两旁有路灯。

附近游人不多，是寺庙其中一个景点，不是危险的地方。

手机时间：10点29分。

她凝望着满地的枯叶，发自内心的翘起嘴角，抬起脚步，欢快地迈了进去。

“咔咔咔”一脚接着一脚，慢慢往里走，声音越是清脆，越踩越爽，让人欲罢不能。

她好像林间自由自在的小鸟。

烦恼i一下消而空。

可惜，快乐的时光，稍纵即逝。

渐渐光线越来越弱，树木茂密高耸，她察觉有异，驻足观看。

前方，有三棵巨型大树，不知道被什么刮倒，切口参差不齐，枝叶满地，挡住前方去路。

环顾四周，全是参天大树。

大得异常。

高耸入云的千年古树，树干树枝从半空扎入地里的气生根，最小的一根，一人抱不过来，纵横交错。

树皮的表面，附生着蕨、地衣、苔藓和各种不知名的植物，均染上了秋色。

这个寺庙，她小时候常来，后山绝对不是这样的！

乔巧本想原路返回，扭头一看。

青石路没了！

路灯柱子不见了！

一个幽暗的原始森林浮现在眼前！

这一刻，她犹如沧海一粟。

乔巧害怕极了，即刻掏出手机，拨打电话报警。

没有信号。

手机时间：10点36分。

短短七分钟，她所认识的世界变了！她只是想换个心情，并不是想换一个世界啊！

一定是我睁眼的方式不对。

乔巧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前的景色没变，电话无法接通，手机时间没有退后。

她的脚，却不自觉退后了两步。

原始森林里面，遮天翳日，阴森恐怖，瞧着心里发慌。

正当忐忑间。

她的动态视力捕捉到一个巨大的黑影，在密林深处移动。

人脸，黑黑的，毛绒绒的，铺天盖地那么大，爱吃美洲大蠊的白额高脚蛛，是没法媲美。

不是一只拖鞋的事，是要命的玩意儿。

八条腿，跑得飞快，向她冲来！

乔巧心肺骤停几秒，心脏再度跳动，“扑通扑通扑通”似乎要凿穿胸口，跳将出来。

来不及疏散，仓皇中，被一根树枝绊倒，跌坐在厚厚的枯叶上，手掌撑在潮湿粘稠枯叶上。

到底是什么粘液，她顾不上察看。

来不及尖叫，惊吓过度，她喉咙发不出声音。

人面蛛跃起，扑脸而至。

刚来就狗带？

——

电光火石之间。

半空中，一道剑芒掠过，破空之音响起，货车大小的人面蛛裂成两半，漆黑的脓液喷涌而出，散布在空气中，腥臭无比。

与此同时，一道罡风吹来，脓液、树叶和尘土，连带着蜘蛛尸体，拨向林中。

没有一丝一毫沾染到乔巧。

人面蛛黑毛腿在空中抖了几下，没了声息。

乔巧僵硬的扭转头，看向来人。

天神下凡。

墨衣玄剑，面如朗月般明亮，眼眸似星光般璀璨，宽肩窄腰大长腿，起码两米高，姿态比授勋仪式上的礼仪军人，还要端正霸气。

沈归之从半空落下，左右脚一前一后轻踩在枯叶上，手上握着剑，萧杀之气未退，微侧头把视线投向瘫坐在地上的乔巧。

眉目清亮中正。

乔巧被这一眼，杀了。

我知道，我的心动了。

但我拼命抵抗。

沈归之嗓音温润如玉：“姑娘，你没事吧？何故身处魔兽森林？”

乔巧定定看着他，刚恢复的声音，弥漫着颤抖，缓慢地咬字都有些模糊，“没-事。我-不知道。”

沈归之好像不喜欢专注的视线，浓眉微蹙，惊吓过度的乔巧已然顾不了那么多，抓着地面黏糊糊的枯叶，眸子紧盯他不放。

只见，他随手拿起一根树枝，围着她快速画了一个圈，凭空扔出三块鹅卵石大的水晶石，四周升起一道气场。

顷刻间，气场无影无踪。

乔巧好奇的扭动脖子，左右观察。

沈归之凭空掏出一张符纸，白皙修长的手递了过来。

黑色的衣袖越过泥圈上空时，空气好像扭曲了一下，很快恢复透明。

“拿着这个，危险时祭出，莫要出圈，待我追回师弟，一并带你离开。”

手黏糊糊的，乔巧往衣服上蹭蹭，伸手慌忙接过符纸：“谢”

沈归之颔首，即刻御剑乘风而去，像颗流星一样消失在天边。

乔巧尔康手没来得及摆出来，伸手摸了摸四周，并没有任何异样。

空气扭曲是错觉？

可惜，新的世界不容她细想。

远处的密林剑影闪动，惊扰了在树上栖息的鸟儿，纷纷拍打着翅膀，到处乱飞。

瘆人的虫鸣鸟叫，不绝于耳。

父母离婚再婚，她一个人生活很久，电闪雷鸣都不怕，何况是几只小动物？

没有什么可怕的，我是最棒哒！

乔巧努力给自己建立心理防线。

“扑扑扑扑扑扑”的声响，从不远处传来，是禽类惊慌之间拍打翅膀，用力过猛的声音。

众所周知，飞禽不穿裤子是为了方便拉屎。

乔巧经验十足，颤抖着手，从背包侧边的袋子，抽出折叠伞撑开。

可惜，世界变了！

一只遮天大鸟率先从远处而来，乔巧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这哪里是用力过猛！

是真的猛！

“啪叽啪叽啪叽”几声，黑褐绿黄白，色彩融合得非常到位的稀鸟粪，洒落在硕大的树叶上。

她眼尾扫到一坨落在防护罩上。

隐形防护罩因为这坨鸟粪，现了形，跟个倒扣的透明玻璃杯差不多。

光华流转。

乔巧轻轻一碰，可以穿过去。

秒收回手，抬头仰望挂在头顶的鸟粪，心中闪过一个疑问：能出去，不能进来？

雨伞没用，她关掉折好，放回背包侧边，抱着膝盖，畏畏缩缩四下张望。

祈祷着黑衣帅哥快点救到师弟，回来救她。

密林深处战斗激烈，飞禽走兽，惊得东奔西窜，整个地面颤抖起来。

好像要塌陷一般。

地底下藏着一只蓝色生物，瑟瑟发抖，地面的泥巴一拱一拱。

乔巧的大背包也随着地面动了动。

她以为是地面振动导致的，抱紧腿蜷缩起来。

弱小无力等待危险的降临。

远处的动静越来越大，无数大鸟，你追我赶，你挨我蹭，飞了过来。

各种声音交织起来，分贝太高，几乎要刺穿她的耳膜。

现在唯一能做的是捂紧耳朵，祈祷防护罩管用！祈祷黑衣帅哥快点回来！

噼里啪啦，轰轰隆隆。

她像是过了一生一样漫长。

外头终于消停下来，乔巧把头从膝盖中伸出，举目四望。

防护罩上全是鸟粪。

固体和流体合一，层层叠叠，有高有低，色彩分明。

防护罩能防固体和液体，不防气体。

一坨的时候，不明显。

害怕的时候，不明显。

心神回笼，嗅觉放大，铺天盖地的臭、腐、霉、腥、酸，令她窒息！

一生作恶多端，也罪不至此！

老天爷，你不要太过份！

乔巧屏住呼吸，望向防护罩上的鸟粪。

如果可以忽略味道的话，她就像果酱巧克力牛奶里面风雨飘摇的果仁。

果仁迟早要和牛奶融合。

只是没想到，防护罩如此坚固，她如此脆弱。

没等来亲密结合，她已经被熏得奄奄一息，快狗带，还没有忘记纸符，颤抖着手，揣进裤子兜里。

已经不行了，不要弄脏别人的东西。

脸上蓝一阵，白一阵，身体也是忽冷忽热。

正当她以为要憋屈的交代在这。

“咔咔咔”枯枝落叶踩碎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她以为自己还能抢救一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回头，视线穿过倒挂鸟粪的缝隙。

累了！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