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心眼

“不，这是命运的选择，你没必要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老人一边咳嗽着，一边说道。

显然，那个叫枫的女孩刚刚已经对洛尔下了死手，只不过硬生生被老人给拦了下来。而作为代价，老人也受了相当程度的内伤，因此洛尔不免感到了一丝自责。

一阵剧烈的咳嗽以后，洛尔明显感觉他的脸色差了很多，但精气神却莫名地精神了起来。有过生死别离经验的洛尔知道，这应该是回光返照。

“继续我们刚刚的谈话吧！”老人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然后正襟危坐地说道。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沉默片刻，洛尔开口问道。

“我的名字已经早已随风忘却了，换一个问题吧。”老人淡淡地说道。

洛尔再次陷入了沉默，许久，他才开口说道：“那，说说你的故事吧。”

“我的故事吗”老人叹了口气，似乎并没有对洛尔的问题感到惊奇，就好像他早就知道洛尔会这么问一样。

“我来自于一个贵族世家，年轻的时候，我仗剑四方，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他们都尊称我为剑圣。”老人回忆起自己的往事，发出了几声唏嘘的声音。

“剑圣？”洛尔愣了一下，一提到这个名号，他就会莫名想到亚伦特。

“再后来，我成为了圣殿骑士。为了教廷，为了教宗大人南征北战，手上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当我五十岁回顾前半生的时候，我不禁在问我自己，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吗”老人继续说道。

这次，洛尔知趣地没有开口，而是静静地听着他的阐述。

“命运的改变，在于一次好心情驱使的误入。我来到了圣城的大图书馆，看到了那本，影响我一生的《德雷西塔预言集》。我从那本书上，看到了我的未来，看到了我的使命。当时的我很震惊，不敢相信这上面预言的未来。我曾经尝试过反抗，但最终都陷入到了预言的事实当中。预言就像一个框架，将我的后半生完全固定了下来，使我不得不按照预言的规律行事。”一提及这件事，老人就不由地感慨万千。

“于是，我开始按照预言书预言的框架行动，把这本书从大图书馆盗走，”说道这，老人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到这时，我都已经不知道，到底是预言书在预言未来，还是预言书在命令我。总之，我带着这本书开始在这个世界漫游。”

“这几年的时光，预言书没有给我任何的指导意见，我浑浑噩噩地苟活着，甚至开始质疑，我是否被这本书蒙蔽了，但是”说着，老人转头面向女孩，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一天，我在一个山顶发现了一个小篮子，篮子里面是一个女婴。当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浑身都在颤抖，一股无言的挫败感瞬间从脊椎散布到全身。预言书最终还是没有骗我，我不得不继续按照预言书制定的框架活着。”

“同时，我还在摇篮里发现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册子上面画着图画，还有奇怪的文字。我尝试解析文字，却一无所获，但是图画却给了我以灵感。我终于明白了，这是一种修行的秘籍。一种全新的，异于魔法的修行方式，于是我开始按照这本秘籍修行”

“女孩一天天的长大，我想起了我捡到她的时候，她睡着的那个篮子里飘落的枫叶。于是我给她取名为枫叶，或者叫她枫也行。枫长大以后，我开始教她学习那本册子里面的修行方式。于是我惊讶地发现，她的进步远远高于我。显然，这本秘籍的修行方式更适合她，甚至可以说是专门为她量身打造的。”老人说道这里的时候，语气中不乏对女孩的赞赏。

“也就是说，她现在用的这些招式，都是在那本秘籍里面学到的吗？”洛尔忍不住问道。

“不，她的剑术是我教的，别忘了，我曾经可剑圣，”老人说道，“但是，她运用魔法的方式，却是从那本秘籍里面学到的。”

“你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了没有，她正在重新汇聚魔力凝聚，为下一次战斗做好准备。”老人面向女孩说道。

“就是充电吗”洛尔看着女孩冥想的样子，嘀咕地说道。

洛尔沉默片刻，然后忍不住皱着眉头问道：“你们能感知芙拉洁儿的存在，也是因为修行的原因吗？”

“芙拉洁儿，哦，你指的是那个小女孩吗，”老人微微颔首，继续说道，“当然，不过我的能力要比枫差得多了。”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们为什么那么远的距离，都能和芙拉的灵魂产生共鸣？”洛尔皱着眉头问道。

“人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罐子，而灵魂则像水。如果是粗糙的陶罐，水就很容易会渗透出去。”老人解释道。

“我不太明白？”洛尔迟疑地说道。

“简单来说，就是让灵魂膨胀，脱离身体的束缚，向四周扩散。”老人解释道。

“灵魂脱离身体束缚可是要出事的。”洛尔说道。

在南方处理造神工程的时候，洛尔就积累了这方面的丰富经验。因此他很清楚，一旦人的灵魂失去了身体的束缚，就会彻底消失，而身体也会随之坏死。

芙拉洁儿只所以能以现在这样的姿态活着，是因为夜莺在她的身体还未消除对于灵魂的束缚之前，就将束缚转移到了容器之中。因此芙拉洁儿的灵魂因为容器的束缚而没有消散，但是她的身体却已然死去了。

“只要根留在身体，就不会出事。”老人淡淡地解释道。

“我不太明白”洛尔说道。

“你以后会明白的，”老人说着，从贴身的兜里取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放在地上推过去，“这是修行的册子，你们拿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吧。”

洛尔看着那本已经被翻得很破烂的册子，迟疑许久后突然问了一句：“这也是预言里发生的事吗？”

“当然！”老人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那要是我不接受呢？”洛尔问道。

听到洛尔的话，老人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开口说道：“年轻人，你接不接受，全凭你的内心。但是我还是要稍微提醒一下你，你最好不要询问预言的内容，否则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听罢他的话，洛尔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了册子，然后那在手中。这是一本纸质的册子，但是这种纸质很奇怪，明明已经看起来那么破烂了，但还是那么有韧性，不会轻易撕裂。

这本册子就像是一本武功秘籍一般，洛尔打开册子，里面图文并茂地描绘着修行的方式，不过他看不懂这些文字，只看得懂图画。这种文字有点类似于象形文字，这在几乎都是音表字的异世界显得极为罕见。

通过和老人的谈话，洛尔最起码弄明白了两件事。第一，老人似乎在根据预言的提示在等着他们，不知道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第二，老人和女孩似乎都进行了异于魔法的修行，所以女孩的招式异于常人，灵魂领域也要比普通人更强大一些。

似乎的看到了洛尔沉思的样子，老人顿了顿，突然开口问道：“你知道我是怎么瞎的吗？”

“愿闻其详。”洛尔点点头说道。

“当你修行到一定的境界的时候，你会发现眼睛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只会让你看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导致你无法聚精会神地专注于某一件事。在我打开了心眼以后，我就把我的眼睛给抠了下来。别看我已经瞎了，但是我的心眼可是很明朗。你们每一个人站在哪，在做什么，我都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