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9章 通天大门

人为什么不能变成神，理由之前我已经反复强调过了，现在我再强调一遍，因为人性的软弱。因为人对于欲望的追求，胜过于对秩序的维护，尤其当一个人拥有了无限的生命和力量的时候，他的欲望也会随之膨胀，彻底淹没他的理性。

很不幸，当时狂热的人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所有人都沉浸于长生不老的喜悦之中，甚至都没有人质疑过这个方案的荒谬程度。

那时的人神受到严格的法律约束，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无法被消灭，并且拥有毁灭性的力量。

但其实随着时间的流逝，首先发生改变的，却并不是这些人神，而恰恰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大气魔力。

魔力是否有限，就好像是在问空气是否有限一样，是一个非常愚昧荒谬的问题。

然而如果把视角放眼于星球与宇宙的对比，就能清晰地感觉到，即使是唾手可得的空气，也是极为有限的。魔力也亦是如此。

遗憾的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先民们被星空束缚了灵魂，不知天外有天。当魔力开始出现明显的枯竭后，这才开始有科学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在对长生不老的狂热之中，有那么一小撮科学家开始继续向着未知探索。在他们看来，好奇是人类的天性，哪怕用有限的生命换无限可能的未知都是值得的。

星空已然无法突破，但是，正如那句话说的一样。上帝关上了门，必然会打开一扇窗。

正是这些敢于向未知挑战的科学家，在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后，终于，有人发现了这扇，被上帝打开的窗户。

那是，一个冬天，一个年轻的科学家走进了圣菲利亚城的王宫，来到了王的面前。

他取出一袋金币，置于自己的左手边，又取出一枚晶体，置于自己的右手边。

然后，他对王说：伟大的王啊，请允许我请求您做出选择，王想要财富，请拿走黄金。王想要长生，请取走容器。王想要希望，请接受我的建议。

王沉思再三，最终选择了那个年轻的科学家的建议，然而，当时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朝着无可挽回的方向发展。

那个年轻的科学家叫做哈洛米诺，而他的建议，就是建造通天大门，连接其他的世界，不再将目光局限于这个世界。

在他的建议下，圣菲利亚城的城郊耸立起一座巨大的通天大门，门高百米，长度超过了一公里。

在众目睽睽之下，哈洛米诺联合十多名人工智能和人神，动用魔力开启了这扇通天大门。

大门被开启，门上闪烁着绚丽的涟漪。那些对未知充满向往的科学家们，立刻急不可耐地拥入了通天大门之中。

这次的探索是成功的，先民科学家第一次通过通天大门看到了其他的世界，虽然那只是一个荒芜还没有生命的世界。

这次通天大门的开启和探索足以载入史册，因为它开启了先民最后一个辉煌的时代，蚁巢时代。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世界各地陆续建立了各种各样的通天大门，用于连接其他世界，世界被挖得千疮百孔，就像一个蚁巢一样。

彼时，长生以某种形式得到实现，而对未知的探索也因为通天大门的出现而得以实现，先民两大夙愿足矣。

然而，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随着长生和探索取得突破，上帝便不再降福，虎视眈眈的天启四骑士，终于开始出动了。

随着源的滥用，世界也开始越发变得不对劲，具体的表现就是冬转夏移。十二月的北半球酷热难耐，而六月却大雪飘扬。

居住在赤道地区的一些人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会用魔法在特定区域制造大雪降温。随着源的滥用，这种情况变成了常态，以至于当他们停手的时候，竟发现赤道的雪再也无法逆转了。

那时候，通天大门的用途就是探索未知世界，寻找可以殖民的世界。然而，随着这个世界的生态发生逆转，所有人都陷入到了恐慌之中。

民众们要求规范使用源，然而那些人神暴露出了贪婪的嘴脸，肆无忌惮地占有使用源，完全不顾民众的反对。

世界越来越糟糕，于是民众们想到了通天大门，他们希望通过通天大门逃到其他的世界，远离这些贪婪的人神。

在这样的情况下，通天大门失去了它原有的探索意义，变成了先民唯一的希望。

于是，越来越多的通天大门耸立在世界各地，这些门有大有小，各种私自开启通天大门的行为屡禁不止，所有人都希望找到一片世外桃源。

当哈洛米诺冒着必死的决心面见王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自己发明的通天大门，竟也会像自己最厌恶的长生技术一样，被大范围滥用。

门的那边，并不都是世外桃源，也有地狱，而且就事后的经验来看，地狱的情况要占多数。

喜欢一样东西，就肆无忌惮地滥用，这是先民的通病。终于，他们为自己的极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从门的那边，开始涌现出各种各样来自其他世界的强大生物，虽然继承了泰坦之魂的先民勇敢击退了这些怪物，并关闭了这些通往地狱的大门，但是他们自己也损失惨重。

一直持续到诸神黄昏的他世之灾中，先民超过五分之一的人死于其他世界的怪物袭击。而且，更令先民感到心凉的是，越是对其他世界进行探索，他们就越是看清这个世界的本质，于是越发感到绝望。

通天大门开启的差不多两百年里，先民探索了无数个世界，甚至包括还处于洪荒时代的地球。然而，两百年过去了，他们却并没有移民到任何一个世界，为什么呢？

因为源，因为这些世界都没有源。先民无法生活在没有源的世界当中，哪怕这个世界的生态环境与他们所处的世界何其相似。

在没有源的世界生活，就像是鱼生活在陆地上一样，根本无法想象。先民的几次移民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哈洛米诺逐渐意识到，他们，先民，是一个被囚禁的种族。他们被牢牢地绑定在这个世界上，即使尝试移动，也会立刻受到系在自己脚踝的锁链的束缚。

星空不予他们探索，其他世界不予他们生存，他们只能生活在这个充满源的世界当中。如果这个世界毁灭，那么他们也会灭亡。

在得知世界的真相后，哈洛米诺绝望地自杀了，以一种悲壮的方式。

他躺在通天大门之间，然后命令人关掉大门。他的上半身永远留在了其他的世界，而下半身则留在这个令他绝望的世界。

探索计划受挫，长生计划又弊端显现，先民的两大夙愿急转直下，全都走进了死胡同里，望着这个已经残破不堪的世界，所有人都感觉到无比的绝望。

人总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短暂的沉默之后，绝望的先民们终于沸腾了，人神为了掠取更多的源，开始带领各自的信徒军队相互攻伐。短暂的蚁巢时代结束后，先民迎来了最后一个时代，疯狂的诸神黄昏时代。

那是一个最疯狂的年代，秩序已然荡然无存，每一天都有战争，每一天都有无数人死去，每一天都有神陨落。

已经无人顾及环境的影响，已经无人顾及源枯竭的后果。人的劣根性在这一时期被发挥得淋漓尽致，欲望驱使着人神领导他们各自的信徒相互攻伐，争夺越发珍贵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