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师出无名

此战，东盛军队前前后后至少超过两千人阵亡，其中骑兵占到了四分之一。而妖族军队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由于东盛军队的奋勇进攻，妖族军队超过一千多人伤亡。

但云姬明白，这将是一场空前的战役，只要打赢这场战争，那么就宣告着南西天外三分之二已经被完全收复。所以哪怕损失一万人，她也得咬着牙继续坚持下去。

妖族军队很快重整旗鼓，调整好了队列。而东盛军队那边，因为炮火一直没有停下来，所以这些后撤的士兵被再次集结起来，准备进行下一轮进攻，代替他们进攻的，则是后备力量，人数同样超过了一万人。

这次没有骑兵的冲击，这些士兵只能迎着炮火和弹雨小跑前进，三百多米的距离跑过来，足够妖族军队开一轮炮再列队排枪了。

很快，妖族军队的直射步兵炮朝着东盛军队开了火，与此同时，后方的臼炮也开始不断轰击这队企图冲击妖族军阵的东盛军队。

实心炮弹配合霰弹和开花弹，对密集列队的东盛军队造成了严重的杀伤。现在东盛军队最大的麻烦就是，他们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抵挡炮弹强大的冲击力，只能祈祷好运到来。

一轮炮击过后，重整好的九州民线列步兵再次前出列队，并在指挥官的命令下进行齐射。伴随着连续不断震耳欲聋的枪声，线列步兵的正前方被一片刺鼻的雾霭所笼罩。

子弹犹如雨点般朝东盛军队打去，几乎每一轮齐射，东盛军队就会有好几百人倒地。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再次充斥起凄厉的惨叫声。

因为敌人在高速接近中，所以线列步兵采取快速装填的方式，在牺牲威力和射程的情况下进行快速射击。这种射击方式看似牺牲了威力和射程，但是对于这些越来越近的东盛军士而言，依然能构成致命的威胁。

在西天外作战的这一两年中，面对妖族军队不断发展的热兵器，东盛军队也开始被动地迈入了远视距战争的时代，他们的统帅再也不敢站在火炮的射程范围之内，敌我双方的指挥系统基本上维持在一公里左右的距离，避免遭到火力打击。

但虽然战争进入了远视距时代，但是东盛军队的武器装备却依然停留在冷兵器的视距战争时代，这就使得他们与妖族军队相比武器装备存在代差，尤其是当他们的将军损失殆尽后，他们仅剩的优势更是荡然无存，被妖族军队完全碾压。

除了武器装备不断拉开距离以外，更重要的还是东盛军队自身的思想建设问题出现了偏差。

东盛军队是西天外的入侵者，是屠杀妖族人的刽子手，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他们根本没有办法为这种做法找到合适的理由，用洛尔的话来说就是师出无名。

在外人看来，师出无名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其实这种问题导致的恶劣影响并不会马上显现出来，而是会随着战争的继续，慢慢开始蔓延扩散，犹如癌细胞一般，最终出现最糟糕的局面。

上世纪六十年代的越南战争，美军折腾了十年，很多士兵都患上了心理疾病，而美军却一无所获，白白折了那么多条人命，和数不尽的军费。

这就是师出无名带来的后果，士兵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所以当战局陷入僵持，当屠戮变得麻木，这些士兵就很容易产生心理疾病。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厌战、战场综合征以及精神崩溃。

回到西天外，如今的东盛军队军士面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西天外，屠杀这些与他们毫无瓜葛的妖族人。他们不知道这场战争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死了这么多人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他们只知道，自己的战友一个接着一个地消失，每天都活在恐惧之中。面对妖族人，面对自己的敌人愤怒的指责，他们无言以对。

主观能动性是抽象的，但也是一种客观存在的现象，没办法解决心理问题，没办法搞清楚究竟为什么而战，这些东盛军士就很容易陷入迷茫之中。

与之相反的是，妖族人这边，洛尔敏锐地意识到宣传的重要性，于是这些年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反抗侵略者的宣传，甚至同化了那些原本是东盛帝国移民的九州民。

在洛尔长时间的宣传下，妖族人意识到东盛帝国是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而那些占据西天外的世家大族则是这一系列灾难的幕后推手。

搞清楚这一点，这些妖族人甚至都不需要动员，他们也会奋勇作战，为了西天外早日和平解放而战斗。

这也就是为什么，妖族线列步兵作战如此勇猛的原因。甚至到后来，成为线列步兵的九州民也异常勇猛，经常能把东盛军队打得落花流水。

可以说，因为师出无名，东盛军队从出征那天就已经可以预料到失败了。只是一场场战争的胜利让所有人都陷入空前的喜悦之中，大大延缓了这种情绪的扩散。

如今，妖族开始发起反攻，而东盛军队却不断节节败退。偶尔重创了妖族军队，他们也能在一年后卷土重来。这样连续不断的失败，让这种负面情况开始极速扩散。

其实战争发展到现在，东盛军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虽说他们还有好几万的军队，背后还有世家大族的九千营为支撑。但是军士的负面心理却已经达到了极致，如果再不撤军，还会出现更多的问题。

在线列步兵连续不断地射击下，负责冲锋的东盛军队损失惨重，仅仅冲锋过程，就有超过一千多人伤亡。

白雾弥漫的战场上，线列步兵看不到眼前的情况，但是妖族指挥官却看得很清楚。在看到东盛军队越逼越近，他果断下令准备冲锋。

当东盛军队即将进入还未消散的硝烟之中的时候，妖族指挥官下达了反冲锋的命令。伴随着悠扬的号声，这些线列步兵咆哮着冲破硝烟，端着带刺刀的火枪朝东盛军队冲来。

东盛军队的军士眼睁睁看着这些曾经的同胞从雾气之中杀出，面目狰狞地发出嘶吼，一时间，很多人竟产生了莫名的动摇。不过很快的，很多人都停止了动摇，因为就在他们犹豫的一瞬间，这些线列步兵的刺刀已经刺透他们的铠甲，深深地没入了他们的身体之中。

激烈的肉搏战再次展开，不过这次东盛军队的军士可不像之前那些人那么能打了。他们仅仅抵抗了二十多分钟，就扔下三百多具尸体，相互搀扶着狼狈逃窜。

线列步兵正欲追击，但马上就听到了收兵整队的鼓号声，这些纪律严密的士兵虽有不忿，但还是遵循了战场纪律，开始有序后撤列队。

于是同时，妖族的火炮再次向远处的东盛军队开火，因为他们的下一轮冲锋已经开始筹备，而这次依然是骑兵加步兵的冲击。

战斗进行到这阶段，无论是东盛统帅还是妖族都督云姬都陷入了一种狂热的气氛之中，在这片战场上不断地接触厮杀，比拼的就是谁的军队更能打，谁的军队更耗得起。

自随军观察以来，程子昂等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过这种战斗，这场战斗从妖族军队主动发起进攻开始，一直持续了整整六个多小时。双方反复接触又脱离，然后又接触，每一次接触，都会有无数条生命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