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夫君,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绯玉捂着脸,呜咽着道歉道。
她并没有因为花雨庭的这一巴掌而感到委屈,相反,比起脸上的疼痛,她的心更是疼得厉害。
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挺直腰杆跪在花雨庭面前。花雨庭还没消气,再次反手一巴掌,打在她的另一边脸上。
气急的他下手不分轻重,竟一巴掌把绯玉打得口鼻流血。白皙白皙圆润的脸蛋上出现了清晰的巴掌印。
“对不起,夫君,呜呜”绯玉再次挣扎跪好,捂着脸低头呜咽着。
花雨庭这两巴掌打得她眼睛直冒金星,耳朵也发出嗡嗡的声音。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记恨花雨庭,反而觉得自己活该。
因为只要低下头,她就会看到儿子狰狞的死状。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悔恨感瞬间涌上心头,甚至能抵消两个耳光带来的疼痛。
“孩子,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低着头,尝试接触儿子的尸体,但一看到他那扭曲的肢体,就会心痛得把手缩回来。
花雨庭死死地盯着她,胸中的怒火一直没有消退。突然,他一把掐住绯玉纤细的脖子,咬着牙将她提起来,就像他对待自己父亲那样。
“对不起咳夫君”绯玉被掐着脖子提起来,想来花雨庭并没有下死手,要不然她根本就没机会发出声音。
看着稍微挣扎一番就停止抵抗,任由脸变得涨红的绯玉。花雨庭突然愣了一下,原本充满怒火的眼睛,火焰也渐渐开始熄灭。
他深吸一口气,有些惊恐地看着这一切。然后松开手,待绯玉刚刚落到地上,他就一把将其紧紧抱住。
“夫君,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孩子就算你把我杀了,我也毫无怨言。”绯玉伏在他的胸前,懊悔地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孩子会落入父亲的手中!”花雨庭悲愤地质问道。
“孩子说,想你了”
绯玉的一番话,竟说得花雨庭泪如雨下。一时间,他哑口无言,喉咙胀痛着,悔恨的眼泪夺眶而出,更加紧紧地抱住绯玉。
还好,还好没有被愤怒蒙蔽双眼。
花雨庭如此庆幸地想着。
他差点就忘了,绯玉可是自己的结发妻子,也是孩子们的母亲。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们。
如果自己因为孩子的死而迁怒于绯玉,要她来偿命,那岂不是舍本逐末?
害死孩子的是父亲花雨同,而花雨庭已经将他处死,现在他要做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安抚好绯玉和孩子们,不要再出现问题了。第二,就是解决好花雨氏继承的问题,接替父亲的位置成为新的家主。
到那时,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绯玉在一起。再也没有人,敢阻止他做任何事。
花雨庭如此自信是有原因的。
第一,他所在的花雨氏,是花州最大的门阀,其势力更是广布花州,在朝中也颇有渊源。不管是论文还是论武,都鲜有人感得罪花雨氏。
第二,花雨庭本身的实力就很强。他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从小牛到大。才二十多三十岁的年纪,就已经要突破金丹境了。
要知道东陆的修炼体系极为苛刻,一个境界提升到另一个境界,所需要付出的努力是难以想象的。
资质平平的人,可能修炼一辈子,也才能在古稀之年步入结丹镜修为。
所以九州的一贯共识就是,一个修炼者拥有结丹镜修为,就基本上可以被认定为高手了。可以入朝为官,也可以加入世家府兵。其地位有点类似于封建时期的举人。
花雨庭能在四十岁以前进入金丹境,那就意味着他有机会在有生之年步入元婴境。
到了这个境界,肉体的生衰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元婴境的修炼者,可以突破生与死的界限,达成某种程度上的长生不老。
金丹境再往上,就是化神境。达到这个境界,就可以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神。
然而遗憾的是,时至今日,整个东陆没出过一个化神境的修炼者。对于东陆的修炼者而言,化神境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甚至很多人相信,元婴境就是修炼的最高境界,根本没有什么化神境的说法。
当然,东陆人不明白原因,不代表别人不懂。先遣队很清楚为什么没有化神境的修炼者。
异世界本质上就是一个受到监管的巨大囚笼,纵使囚犯神通广大,也难逃高耸的围墙,以及狱卒的监视。
那些尝试逆天改命的修炼者,就是不安分的囚徒,而作为监管者,监视这个世界的塔娜,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先民的经验教训告诉监管者们,人性的贪婪,注定了凡人无法成为真神,只有程序值得依赖。
所以无论是塔娜还是夏佩卡姆,都在暗中监视着异世界,防止这些凡人做出出格的行为,重蹈诸神黄昏的悲剧。
花雨庭紧紧抱着绯玉,二人就这么静静地抱在一起,默默地流着泪。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最终,花雨庭松开绯玉,眼神开始变得坚定起来。
“我要去把孩子安葬好,然后返回府中筹备后事。”深吸一口气,花雨庭终于恢复了情绪。
“那我”绯玉抬头看着他。
“你保护好孩子们,待在屋子里哪里都不要去,我会安排人来保护你们。”花雨庭说道。
“明白了”绯玉吸了吸鼻子。
她低下头,看到了儿子的尸体,不禁再次感到悲痛,于是抬头哽咽地说道:“让我来擦洗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送他上路吧。”
“但是你”花雨庭担忧地说道。
“我是孩子的母亲,因为我的失职才导致这一切悲剧发生,我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绯玉说着,缓缓蹲下来,开始接触儿子的身体。
“他一定很痛苦,连眼睛都闭不上呜呜我当时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有看好他”越是整理,越是目睹儿子狰狞的惨状,绯玉就越是觉得难过,自责地喃喃自语着。
她强忍着心绞痛,接来清水和毛巾,清洗儿子身上的血迹,并尝试将他扭曲的肢体归位。
做这样的事,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毫无疑问是最残忍的。但是绯玉并没有回避这一切,而是强忍着悲痛处理着,以期能得到孩子的宽恕。
完成这一切,花雨庭抱起换好新衣服的花雨云,慢慢离开屋子,来到门外。
他和绯玉对视了一眼,遭逢大难,二人都显得很憔悴,看上去好像老了好几岁。无论是花雨庭还是绯玉,眼圈都是红红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最终,花雨庭抱着孩子消失在了门外。目睹丈夫的离去,绯玉像是被抽出了主心骨一般,身体开始瘫软,无力地栽倒在地上。
等到花雨庭回到碧城府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整个碧城府乱作一团,人声鼎沸。
花雨庭带着憔悴的表情,走进了大门里,府兵和下人都用惊讶的眼神注视着他,偷偷地一轮着什么。
他来到府中的正厅,这里的人更多,不光有他的那些兄弟姐妹,花雨氏的元老们也纷纷到场,围坐在一起吵得不可开交。
“二少爷回来了!”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一脸憔悴的花雨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