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3章 以理服人

九州的文武之争由来已久，自东盛帝国建立，开始设立内阁伊始，这样的矛盾就已经产生了。

现如今，作为文家的代表，内阁俨然已经成为了东盛帝国实际上的统治机构，反倒是武皇的地位被明显削弱。

但一旦离开盛元府，内阁的地位就没那么大了，各州的门阀大族都是武家坚定的拥护者。

武家只是在中央朝廷失势，离开朝廷，武家的势力几乎遍布整个九州，这也是武家能容忍文家，而不至于大打出手的原因之一。

武家虽然狂妄，但绝大多数人心里还是有逼数的。东盛帝国在内阁的治理下，国祚延绵两百年有余，这足以证明文家的价值。

在东盛帝国之前，从未有哪个帝国能延续超过两百年，而且能保证在国境内没有爆发大规模战争。

内阁做到了，文家做到了。

武家，或者说修炼者的天性和斗争程度，严重损害国家的基础构建。

试想在一个一言不合就动手，而且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环境中，如何能诞生一个伟大的国家呢。

自东盛帝国成立伊始，自内阁建立以来。文家一直都在做的一件事，就是消除修炼者集团的暴虐性，削弱武家的影响力。

这样的事自然会激起武家的抵制，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文家的制度措施，同样给武家带来了好处。

所有的九州民都享受着文家赋予的福利，整个帝国境内长治久安，已经两百多年没有爆发大规模战争了。

所以文家的存在，不光得到了武家的默许，同时也得到了其他阶层的支持。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文家才能与武家分庭抗礼，甚至能占据部分上风。

武力的匮乏并不是文家存在的障碍，因为有人默许他们的存在。这其中既有来自其他阶层的人，也有部分习惯了安逸和平的武家势力。

文家一次次试探武家的底线，从最开始掌控中央朝廷的权利，到后来宣布给予妖族人部分权利。

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撕武家的倒刺，而且是小心翼翼地撕，慢慢地阵痛。

在文家一番折腾下，九州甚至也开始出现了一些不喜欢武家的修炼者，花雨庭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文家给予了妖族人权利，而花雨庭的老婆孩子都是妖族人，文家的政策毫无意外符合花雨庭的利益。

但花雨氏毕竟是花州的修炼巨阀，花雨庭不可能公开表态支持文家，所以中立就成为了花雨庭的选择。

“圣徒可是从西陆而来？”

沉默了一会儿，花雨庭再次鼓起勇气看向洛尔问道。

“正是。”洛尔轻轻颌首。

“西陆是不是也像九州那么糟糕呢？”花雨庭有些惆怅地问道。

“不尽然。”洛尔轻轻地摇了摇头。

“哦？”

“少君对西天外的战争了解多少？”

洛尔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我已经习惯朝廷派人送死的惯例。不过这次，朝廷似乎损失得有点惨。”花雨庭轻轻笑了笑说道。

“西天外的战争，我们站在了妖族人这边。”迟疑片刻，洛尔淡淡地说道。

“我能理解，”花雨庭笑了笑，似乎并未因此而感到惊讶，“没有外部因素，朝廷不可能输得如此惨。”

“我们内心的道德，不允许我们放任一个国家被入侵，一个种族被灭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没有人可以以生存为理由，去屠戮另一个种族。九州人不行，妖族人也不行。”

“倘若有一天，妖族人以复仇的名义入侵九州，屠戮九州人民。那么我们也会义无反顾地站在九州人一边，反对妖族人。”

大概是因为信念坚定的缘故，洛尔说这番话时中气十足，掷地有声，反而有些不符合他那柔弱的性格。

“墙头草吗？”花雨庭露出了嘲讽似的笑容。

“我很遗憾你会这样想，但如果以正义为标尺，我不介意成为墙头草。”洛尔说道。

“如此看来，是我眼拙了。”花雨庭面无表情地说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你刚刚那个问题，西陆是否和九州一样。我的回答是，在我们直接管辖的地区，我们在努力促成秩序与公平，没有阶级，没有剥削。”

“但是在这片土地以外的地区，各种不公平和迫害屡见不鲜。我们在努力改变这一切，但这些不是一蹴而就的。”

“你问我们为什么要来九州，我的回答是，为了和平，为了公平。我允许你质疑我们的观点，但是我们会用事实证明，我们不是说说而已。”

洛尔的义正言辞和坚定的表情，一时竟让花雨庭显得动容。在洛尔的眼神里，他似乎看到了只属于神明的光芒，仿佛洛尔真的成为了神的代表。

“世上果真有如此大公无私，去除世界邪祟幽暗之人么？”花雨庭呢喃着说道。

“如果你相信，那就是有。如果你主动去做，那么你就是那个人。当你践行了自己的信念，你也可以成为我们这样的人，我们走后，你就是我们。”洛尔认真地说道。

“世间的公平正义么”花雨庭垂下眼睑，显得有些恍惚，“那么，我该怎么做呢？”

“你入江湖，便知江湖伎俩。你入凡间，便知凡间之苦。到那时，你自然知道应该做什么。”洛尔说道。

“这样么”花雨庭轻轻地点了点头。

“如果你真的想这么做，请切记，想要达到目标，你需要两种力量。”洛尔说道。

“哪两种？”

“第一是秩序，第二是公平。你能做到这两点，这个世界就会发生改变。”洛尔说道。

“秩序公平”花雨庭嘟囔着。

“我的说教，是不是让少君有些烦闷了？”洛尔问道。

“不，没有这回事。”

花雨庭摇了摇头，接着，他面对洛尔后退了两步，露出严肃的表情，拱手鞠躬，愧疚地说道：“听君一席话，顿感通透。还请圣徒原谅在下刚刚的冒犯之言。”

“少君不必如此。”洛尔轻轻摆手说道。

“若圣徒时间有空余，还请多为在下答疑解惑。”花雨庭低着头，接着说道。

“若是少君不介意，我很乐意与少君分享，毕竟我也正好烦闷得很，有个谈话的人也不错。”洛尔轻笑道。

“那就有劳圣徒了。”花雨庭恭敬地说道。

唐默安静地站在一旁，注视着洛尔与花雨庭的互动，一声未吭。她见证了亲眼见证了花雨庭从最开始的不屑，到后来的感悟，再到后来的尊敬。

洛尔仅凭三言两语，就让一个结丹境后期的高手主动放下身段请教。这其中既有语言方面的煽动力，但更多的还是洛尔自身的人格魅力。

唐默从来不质疑洛尔的人格魅力，因为这是先遣队内部公认的。

她不仅不会质疑，反而还会很苦恼，因为这样的洛尔犹如饱含花蜜的花朵一般，总会引来飞蝇花蝶的关注。她从不质疑洛尔对感情的忠贞，但这样的感觉却让她很不舒服。

相较于刚来异世界的时候，得益于知识量的储备，洛尔的口才在这几年获得了飞跃性的发展。基本上可以做到，靠着嘴炮不战而屈人之兵。

当然，先遣队的强大武力，是洛尔这套说辞的坚实后盾。文的不行，先遣队动起武来也丝毫不含糊。